第22章 秋高
三天里，一切都归于平常，山县的蛮族再没有一点消息，他们真的回归于他们的大草原了。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山县至此便没有了一个活口。山县再小也是一个镇子，哪怕是边境也有大把的村庄农户。
可是只是短短的一天，或许蛮人早就已经来了，并且呆了好久才被边境的斥候发现了猫腻，但时间绝对的短。然而，只是短短的时间之内让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死镇则着实有些让人惊悚。
这个消息是三天之后的一个夜里呈报给李凡的，当时他已经睡了，却被这个消息弄得一个晚上再没睡好过。
还有一个消息是黄侍郎终于找到了，他原来是到了他姨丈家喝酒去了，听说接着还娶了一房小妾，浑然不知山县那档子事。
对于这件事，李凡着实有些生气，但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黄侍郎的姨丈是青州的太守，在太宗时候就是守牧一方的要员，最关键的是青州是此次战役的兵员发源地，这个时候对这个黄侍郎做什么惩罚都不好使。
李凡自觉年少，又有老师的劝诫教导，皇帝不能随随便便的发号施令，因为金口一开，覆水难收，皇帝的话比什么都金贵。至少，李凡并不是一点成长的迹象也没有，从他登基以来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是真就个孤家寡人。
李凡不仅没有狠狠惩罚这个玩忽职守的黄侍郎，在李凡看着池子里抢食的金鱼良久之后，李凡还给他送去了一份勉励的圣旨，但仅仅是一份勉励的圣旨。李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这个黄侍郎是个什么反应，仅此而已。
第二天下着绵绵小雨，气候有些闷，还有些潮湿的感觉。除了每天的两三天来一次的战报，李凡还真觉察不到前线有什么危急。而这几天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麻烦，蛮人自从上次掳掠了山县之后便销声匿迹，而护国公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这次战役的粮草尽管筹备紧张，但多少也有几个月的用度。
护国公派出去的探马在关外奔驰，方圆十里之内没有见到蛮人的身影，倒是有些妇孺的尸体横在石头上。
这个消息过了一天才传到护国公那里，更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才让李凡知晓。因此，李凡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夏周以来便从来没有停过对蛮人用兵，也终于知道修筑长城的重要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西南的大旱依然还在李凡心头，除了每天的战报，这件事情李凡是一直没有放过手，尽管已经交给了丞相去做。
丞相做事看上去非常靠谱，他抓着这个天下最大的权利，即便是现在的李凡也没有真正掌握这属于皇帝的权利。
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他们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然后翘首观望着。
雷声掩映着雨水，时光又往后推移了十来天。那蛮族再没有卷土重来的迹象，最关键的是他们一旦进了大草原，寻找他们便就是大海捞针般困难。
西北的大旱得到了缓解，因为雨季带来的生机和希望。前些天李凡刚刚祭祀求雨，而这雨在李凡求雨之后便悄然而至，在大臣们心里，这或许是上天对李凡皇位的许可，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但更多的人则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而李凡则没有太多的惊奇，今天还有很多课业，董慈溪如今教导李凡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之乎者也”，他注重的是皇帝的全面发展，因为李凡注定是个好皇帝。
李凡可不认为自己注定会是个好皇帝，自继位以来已经四个月了，尽管年少，但他从一开始就在亲政，而且太皇太后对于这一点并没有过多的干涉。李凡亲政的四个月里，即便是自己只有十一二岁，却也知道现在的朝廷积弊已深，因为他甚至连一个黄侍郎都没有能力铲除，就连那远方的蛮人都只能仰赖年迈的护国公。
而李凡，除了渐渐了解着政务，还要从丞相手里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利一点点的要回来。而这件事情则显得十分麻烦，因为他确实不能没有丞相，却又恐惧他手上的力量太多影响到自己。
李凡再次来到太皇太后的寝宫，老人家的身体似乎没有以前硬朗了，几个月前还能带着李凡在御花园里谈谈心，而现在则渐渐很少走动了。
“嗯，孙儿来了，来，到奶奶这里来。”太皇太后揽着李凡入怀，似乎想弥补她十年来对他的亏欠。
“嗯，不错，两个孙儿一比，还是你适合做皇帝。贵儿从小就在我身边，他比不得你懂事。”太皇太后牵着孙子的手，打量着。
“嗯，不错，又长高了些许，像个皇帝的样儿了。只是。。。。”皇祖母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她更像是一个奶奶，但却不自觉的代入到太皇太后的身份里去，她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愈发的觉得力不从心。她看得到自己的孙子是多么的努力，但这个天下的担子挑在身上多少有些不公平。
而李凡再次来到她的身边，除了请安之外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太皇太后是何其精明的人，她也知道李凡现在束手无策的困境，这些臣子确实渐渐的得到了本不属于他们的权利。
皇祖母依然没有说太多，显然问计这种事情交给帝师比较算事。在其他人眼里，董慈溪的表现可以说是老朽昏聩，愚忠无知。但在李凡眼里，帝师比起这些蛀虫来，是最为懂得什么叫做心怀家国天下的人。
离开太皇太后的寝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候，这一天皇帝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用在政务上。而用过膳之后也只是跟着武士们射箭打靶而已，怕是十来年的武功都没有今天练的好，练的认真。
“陛下，该休息了。”福如海尽忠职守，可没有一旁的虎子因为射箭的技术渐入佳境拍手叫好。
“好，朕知道了。”夜色渐渐蔓延，使得天边仅剩的一丝亮光也化作了漫天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