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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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门采购

这日因着林小公子在医馆闹事,祁叶白也回的早,便打算领着连清出去逛逛。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一直资金紧张,还没好好逛过街呢。如今有了工作,生活也好了许多,还有些余银可以消费一番。

进了屋子,看连清在做着秀活儿,旁边还摞着三四个,看着像是接了别人的活计。

“怎的做起这个来了,清闲一点不好么,别担心,我会养着你。”祁叶白说完,坐在了连清身旁。

“妻主,我不累的。”连清总是闲着,无聊的很,便去了采买时去过的一家布料店接了些简单的活。

连清的回答依旧还是那么几个字,却少了许多以前的惧怕之情。在祁叶白看来,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先别做了,这些东西以后可别接了,费眼睛,这余下的做完就别再做了。这桂花糕我闻着怪香的,买了些回来给你当零嘴儿。”

“好,谢谢妻主。”

“和我客气什么,我们来了这里有不少日子了,东西都安顿妥当了,马上就是瑞吉节了,也该去拜访拜访邻居了,等你在家无聊时也可以去和别人家夫侍话话家常。”

“妻主说的是。”连清附和道。

其实对于连清而言,话家常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但是祁叶白说了便觉得应该去做。

如今祁叶白对他如此好,她提出来的他他定是会做的,况且迁居后拜访邻居是理所应当的俗礼。

大致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出门去采买一些拜访的礼物。最初,连清是走在祁叶白后边的,他低着头,羞于将自己的容貌见人。

他知道自己向来不是好看的人,更别说现在脸上添了道疤痕,越发不好看了。

祁叶白回头便看见连清有些畏缩,眼神里都是不自信。她抽出怀里的帕子叠成三角形,转身别在了连清耳后,挡住了他带疤痕的半张脸。

她在他耳旁低声说:“连清最是好看了,别害怕。”随后便牵起了连清并不细腻的手前行。

连清耳窝里还回旋着那句柔柔的别害怕,如沐春光。他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唇角微扬,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在这个礼教繁复的时代,少有夫妻会牵手出门,礼仪教条里早已写明,夫侍出门应退半步跟随,尊重妻主,方才得体。

连清原本是想恪守礼教的,可手心的温度让他舍不得挣脱开来,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那只手仿佛可以牵着他脱离曾经苦涩阴霾的日子,走向光亮。

至于祁叶白,不过认为这是夫妻之间最为普通的行为,不觉有异,一路牵着连清,走去了风云街。

风云街是最为热闹的一条街,这里铺子很多,鳞次栉比,车水马龙。

连清是不用脂粉的,那些飘着呛人气息的店铺两人直接略过。她们走入一家名为凤头钗的店,祁叶白想着连清没有什么像样的簪子,衣服也大都是旧的,如今正赶上逛街,就一并买齐好了。

祁叶白挑了一只银簪子,钗头有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钗身没有什么精致的花纹,却很搭连清的气质,况且这簪子是连清视线停留最久的一个。

祁叶白问了价格便要付款,连清却拦着她,他说不喜欢。

“没关系,我喜欢,你若是不要我可就给别的小公子咯!”祁叶白点点连清的鼻子,眼角带笑。

连清闻言,兴致不高地回了句,“你喜欢就好。”

连清明知她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心里却有些酸涩起来。她如今这么好,相貌堂堂,又如此温柔,会不会有一日厌烦了他,娶了许多小公子回家,便不再记得他呢?

就在他低头心里不是滋味时,头顶微动,他忙抬头,便是祁叶白温柔的笑。

“戴好了,真好看。”祁叶白将发簪插入他的发髻,夸了一句。不知说的是簪子,还是人。

连清心里的丝丝酸涩在此时被祁叶白的温柔驱散,只余下感动。

赶着出门时,时间已是不早,现在快要闭市了,祁叶白忙着东挑西选,又去买了些拜访礼物,便拉着连清去了下一站。

尚衣坊里,祁叶白看着古板的衣服,略微皱了皱眉,款式大都一样,花样不过是布纹的样子,偶尔有几件绣花的却也不是很好看。

况且,连清骨头架子偏大,合身的不过两三件。原是想让店里的小哥帮忙定做几件,被连清拦了下来。

在连清看来,买簪子已是十分破费的事情了,衣服可舍不得再这么胡乱花钱。

“妻主,不如买些布料?我会做衣服的。”连清试探地开口。

“也好,你去门口稍等我一下,我付了账便出来。”祁叶白回他道。

祁叶白让店里的小哥拿了几件先前合身的衣服,又挑了几匹布料付了钱。

虽然连清说他会做,但祁叶白想着这几日他来来回回两套衣服洗了穿,穿了洗,布料都有些洗的发白了,便给自己和连清都买几套成衣。

祁叶白听着门口似乎起了争执,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些担心连清遇到了什么事情,拿着打包好的东西赶忙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那一声声辩解就是连清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祁叶白上前揽着连清的肩沉声问道。

连清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女子就已经先声夺人。

“这小公子撞了我,想偷我的钱,这钱袋过了他的手,我掂了掂似乎少了几两银子,他是你的人吧?不如就用他头顶的簪子赔?”

“我不是,我没有,她荷包掉了,我便帮她捡起来了,根本没有偷她的钱。”连清朝着祁叶白解释,急的眼角泛红,双手紧紧拽着祁叶白的衣角。

不过才出来一次,就惹了麻烦,她会不会怪他。

祁叶白拍了拍他,柔声对连清说,“不怕,我信你。”

随后看向那女子,道:“你既然说他偷你的钱,那他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你银子的?又是哪只手拿的?他拿了放哪里呢?

况且,不过几两银子罢了,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难道要为了几两银子就去体验牢狱之灾吗?”

祁叶白一连声的质问,问得那女子哑口无言。

这女子是这条街的惯犯,原本她不过是看连清独自一人,衣着也是极其朴素的,但头上那个簪子却很是打眼,便想要讹他一笔罢了。

恰巧这时,店里的小哥来送祁叶白落下的一件成衣,看到这女子便瞬间明了。

“郭西,你又来胡闹!你若是再这样死性不改,我便告诉掌柜的,让她上你们家收账去,你昨日赊的一件成衣可还没给钱呢!”

原来这女子是赵家的外戚,家里发大水被淹了,只剩下她和她爹来投奔赵家。一无所长,又疲懒的很,靠着吃喝赵家主家的东西过活。

她常是东赊一点,西赊一点,等着赵家管家结账时,让掌柜的算在里头。赵家管家其实都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也算是给她爹几分薄面。

事情若是真闹到赵家家里去,可没人给她收场的。

郭西敛了声,不再纠缠。

祁叶白也懒得与她闹,只是说要郭西向连清道歉。

店小哥朝着郭西道,“还不快道歉,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回去跟赵叔说了。”

原来,店小哥不仅有郭西的把柄,还住在她家隔壁,与她父亲相熟,这才制得住郭西。

郭西不情不愿地道了歉,扭头便走了。

“您带好东西慢走,别和她一般见识。”店小哥打着圆场。

随后,祁叶白便拎了东西,带着连清回了家。

连清站在厨房煮着晚饭,头顶是那只精致的莲花簪子。

他的妻主如今不仅没有对他拳打脚踢,还护着他。她给他买了他喜欢的簪子,还有从前爹娘买给姐姐吃的桂花糕。

那桂花糕是他记忆里闻到的最香甜的味道,却一口都没吃过,如今竟然是妻主买给了他。他尝了一口,甜到了心窝里。

连清很是感动,眼眶微微发红。他是一个极易满足的人,或许经历了那样的暴力生活,如今只是些微的温柔便会无数倍的放大吧!

祁叶白对于没有舒适内衣的生活万分难耐,趁着连清做饭的时间,回了书房画了几件内衣的样式来。

风云街逛了一圈的祁叶白开始了头脑风暴,若是在那里开一家内衣店,也是不错的选择。可这种热门地段,盘一个铺子也要不少花销,再加上其他开销,目前怕是一下开不起来的。

祁叶白摇了摇头,她想了想上一世的忙碌生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这种悠闲的慢节奏生活,祁叶白很是喜欢。到时可以和成衣铺的老板商量商量,卖些样式或者换成股权。这样既能赚钱,又不会太累。

祁叶白出了书房,将准备拜访邻居的礼物归置好,便与连清一起用起了晚饭。

“东西我都放好了,等明日一早,我陪你去邻居家拜访完便去医馆里,这几日有相熟的邻居吗?”祁叶白在吃饭的间隙开口问。

“没有。”连清咬了咬唇,回答道。

她们住的这条巷子里一共三户人家,斜对门是一对小夫妻,女儿刚满五岁。隔壁则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邻里关系倒是简单。

她们刚搬来时风风火火,连清也是个内向的,几乎没怎么出门。倒是祁叶白偶尔与邻居打了照面,会寒暄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