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再见，再见
高考期间路边车辆禁止鸣笛，每个路口还有交警在执勤，学校门口停着数辆公交车，志愿者在每个可以站的地方发放矿泉水。林奕帆说的没错，高考是一场盛大的仪式，看门口聚集的家长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这场考试是有多重视。
从物理老师手里接过自己的准考证，林夕染跟鹿铭一起踏进了挂着“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横幅的三中大门，走进了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战场。
“鹿铭，怎么办？我好像还真有些紧张。”在考场的门外收拾书包，林夕染抚了抚怦怦乱跳的心脏，感受到了十足的紧迫感。监考官手里的检测仪都成了让她心跳加快的帮凶，她慢悠悠的拿出文具，始终不敢向前走。
“林夕染，就当是平常考试不用太紧张，我就在你旁边。”鹿铭的微笑如沐春风，但是林夕染选择性无视。
“林夕染。”鹿铭声音突然提高，林夕染一愣，抬头突然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带着丝丝甜味，又带着薄荷的清爽。
“你给我塞了什么？糖吗？”
“帮你缓解紧张情绪，走吧，我在你前面。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前方。”鹿铭拉着林夕染的手，把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我在，不用紧张。”林夕染的心奇迹般平复下来。
“对了，这个给你。”林夕染从透明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鹿铭，鹿铭看着上面刻着孔庙祈福的桃木色中性笔面带疑惑。林夕染目光坚定：“这可是会保佑你的幸运笔，有了它你所有的考试一定会顺利到爆。走吧，吉祥物。”
“吉祥物？”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绰号？林夕染耸肩，先他一步进了考场。
两天的考试，林夕染的心是越来越平静，到最后一场英语考试写到作文部分时，她看着题干上的要求竟不由得露出微笑，想起让她替写了三年信件，三年日记的Lihua。手里的笔像有了魔法一般下笔流畅。
考试结束的哨声一响，林夕染放下笔重重松了口气，三年的努力在这停笔的一刹那有了明确的定义。碰巧看到鹿铭回头，两个人视线相撞，她好像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微笑着的自己。
“没想到真的就这么结束了。我们三年的生活全部变成四场考试，一支笔，几张答题纸了”
“你有什么打算？”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恢复活力好好玩一场。”林夕染已经开始憧憬自己未来几个月充实的自由生活了。
“林夕染，我们一起去……”
“阿铭。”听到呼唤声两个人一起扭头，鹿妈妈笑着向两个人走过来。鹿铭没说完的话隐匿在喧杂的人群中，林夕染想走却被鹿铭拽住了衣摆，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鹿妈妈走近，乖巧的唤了声：“阿姨好。”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跟鹿铭一个考场。”林夕染指了指两个人，生怕鹿妈妈有什么误会：“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小姑娘等一下，我……”鹿妈妈直接叫住她，林夕染望向鹿铭，发现他也是一脸的不解：“我想给你们俩拍张照，可以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跟阿铭穿情侣装的女孩子，我想做个纪念。”
林夕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尴尬的一笑：“不，阿姨你误会了。我们这是班服，不是，不是情侣装。”
“班服啊？对不起啊。是阿姨想错了。”鹿妈妈拿着手机也很是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直到旁边的鹿铭出声：“还要不要拍了？”
鹿妈妈好看的眼睛半眯着看向自己的儿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的格外温柔。鹿铭突然别扭起来，把还在状态之外的林夕染拉到身边，林夕染在他身边仰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颜，这厮特定是不会跟她说什么了。
“小姑娘，看镜头。来，笑一笑……不行不行，阿铭你靠近一点，你都偏台了，我得把这个教学楼拍进来。”鹿妈妈一边指挥着，一边手点击屏幕在他们朦胧中记录他们的每一个瞬间。
“好了。”林夕染向旁边移了一步拉开与鹿铭的距离，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在他旁边站着居然还会紧张。
“那……阿姨，我先走了。”林夕染向上拉了拉书包，指了指另一边。
“你自己一个人吗？爸爸妈妈不来接你吗？”鹿妈妈也只是出于关心，收到鹿铭的暗示，转头便看到林夕染眼里的星光黯淡了下去，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对不起啊，小姑娘，阿姨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阿姨，我爸爸妈妈他们都在忙，暂时赶不过来。”可能连她什么时候考试都忘了吧。
“我给阿铭爸爸平时也忙的顾不上他，也就这几天还有些空档，说不定你爸爸妈妈正在家等着给你惊喜呢。”鹿妈妈体贴的拍着林夕染的肩膀，笑容很和煦，鹿铭难得的在旁边翻白眼。
“那是你的作风好吗？”通常惊喜都会变成惊吓。鹿铭实在是忍受不了出声反驳。
鹿妈妈无奈耸肩。鹿铭拉着林夕染就往前走：“我妈就这样，总是在人前摆出一副慈祥温和的样子，其实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你别管她。职业病。”鹿铭向林夕染普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教训，听的林夕染一愣一愣的，频频回头打量跟在后面冲她一直微笑的鹿妈妈。
“阿铭，你就这样拆我台啊！真是有了……同学忘了娘。”鹿妈妈跺脚，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持续了一会儿，在林夕染回头的时候又保持自以为很温柔的笑容，反倒让林夕染回头不停地偷笑。
“阿铭，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了？”
“我车子在那边停着呢。”鹿铭一句话鹿妈妈乖乖收了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深刻感受到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即将受到威胁。
沿路遇到了太多的同学，林夕染扶着车子跟他们道别，这句再见有别于以往，说出来竟暗含这心酸与彷徨。红绿灯路口一转，有些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一转，再见可能真的是再也不见了。
林夕染突然感觉有些苦涩，考试一结束，铃声一响，是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她跟鹿铭谁也没有骑车，就这样推着慢慢走，仿佛只要放慢速度，就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鹿铭，我后悔让你帮我写同学录了。”
“嗯？”
“同学录是要说再见的人写的。”而她跟鹿铭，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挥手说再见。
“傻瓜。”鹿铭伸手就扣在她的头上：“就知道你没注意到最后的两个再见。”
“啊？你居然还重申一遍。”是嫌弃一个说的不够正式吗？是有多讨厌她才这样啊！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第一个再见是道别，第二个再见……是期待。林夕染，我期待新的我们，从高考结束开始。”
“这样啊！”林夕染如释重负，还好鹿铭跟她一般，希望可以一直一直不说再见：“那鹿铭说好了，再见，再见！”
“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