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谋 生

1999年6月份，为了把梅梅和格格娘俩安顿好，我把卖车剩下的钱以首付部分房款的形式买了一套小的两居室，把梅梅和格格安排好住处后，我就正式向单位提出了停薪留职，单位很快批了。

三天后，我又再次来到上海，从此走上漂泊之路，一直走到现在2018年，也许还会走到很久，很久。

有时在想我究竟是哪里人，哪里是我的家，有人说“我心安处是家乡”，但对我们漂泊在外的人，很茫然，在上海，上海本地人说我们是乡下人，回到灵山县世事变迁，已没有几人可以交谈，回到灵河湾，认识的叔伯，婶娘已经不多，小辈们已是对面相逢应不识的环境。为了生活的更美好仍需继续奋斗，任由生活的小舟随着社会发展的巨浪随波前行。

来到上海首先是解决生存问题，我在三姐那住下，每天出去转悠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一天我自己一人到了大表兄胡立德那，中午在大表兄家吃的饭，饭后我去了趟卫生间，就在卫生间的角落里我看到一个塑料包装袋，我立马蹲下身子去仔细看，上面写着“XXXX”字样，我仔细看了说明书，上面写“用途：食品工业中主要用于肉类食品、肉类罐头、果汁饮料、奶制品、豆乳等作品质改良剂，个人护理，清洗用品添加剂。主要供火腿罐头嫩化，蚕豆罐头中使豆皮软化，亦可用作软化剂和增稠剂。”看到此，我心里已经明白，大表兄的秘密配方就在此，我走出卫生间又坐了会，就和大表兄打了招呼回到三姐家。

我把我在大表兄家看到的磷酸五钠和小姐夫说了，他说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如能成你就做发猪大肠的生意。

我说：应该可以，明天我就BJ东路专门卖化工产品的一条街去买。

第二天我就一个人去了BJ东路，跑了好多家卖化工产品的店，都不卖零散的XXXX，快跑到尽头时，一家大店说可以卖零散的，我就买了一斤回来。

第三天我从菜场买了未处理过的猪大肠，用XXXX浸泡几个小时后，大肠开始变了，有光泽，上面的油脂也分解了，更容易处理洗净了，晚上我把处理好的猪大肠让三姐红烧，结果很好，大肠很容易烧烂，口感也好。

当天小姐夫又问了卖猪肉的朋友，让他早晨去批猪肉时，带五斤猪大肠。

我把买回来的五斤猪大肠用XXXX发好后，就卖给了大哥所在菜场里卖猪大肠摊位。

这个生意能做，于是我就自己到吴淞口屠宰场去批发刚屠宰的猪大肠，回来后处理。第二天再去其他菜场批发给其他商户，生意眼见有了起色，但好景不长，吴淞屠宰场的猪大肠很快被别人承包了，买不到猪大肠，此生意只好作罢，再想其他生意做。

后来想到大哥曾做过的牛杂碎生意，于是我和小姐夫就骑车去了杨行镇专门屠宰牛的屠户家中，这个小屠宰场不大，每天也没有多少牛蹄筋之类的杂碎，几十斤，生意是可以做的，利润也有，但就是太少，后来又被帮老板宰牛的人全部包了，牛杂碎也买不到了，又没了方向。

三姐说：你干脆也做早点吧，但你一个人也不行，和别人合伙做？

我说：合伙也行。

正好刘辉老家有个朋友来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做，我们俩就合伙在高境庙高境一村的街道上做起早点摊，生意没有三姐家的好，但也还行。由于是临时的，我们没有固定摊位，很快就被市容取缔了。

9月底，我大哥的两个儿子高傲和高成都不愿意上学了，初中没读完就全来上海了，每天帮助大嫂做点事。

那段时间我又失业了，有时给在江湾机场里卖碗的工厂仓库下货，我、大哥、高傲、高成，还有其他老乡会把一车碗包下，下完一车货多少钱，说定后，我们就开始下货，现在想来当时为了生存，什么力气活都得做。

大侄儿子高傲当着众人说：你看读书有啥用，我五叔大学毕业，现在不也是干这样的活，我们不念书是对的，可以早点挣钱。

我也没法去解释，去说服他们读书是有用的，我当时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东西，我的行动在向他们表明，我在一趟趟的搬碗。知识沦为反证，真可谓“得食猫儿强似虎，败翎的凤凰不如鸡”。

我也曾去四平路水产批发市场批过鱼虾在三门路上摆地摊卖鱼，还得时时提防黑猫城管，我们摆摊的小商贩只要听到有人喊“黑猫来了”！我们就像受惊吓的小鸟四处飞奔而逃，逃得慢的所有物品就会被没收。

有时也会碰到街头骗子，记得有一回一个小年轻来买我的虾，我们讲好价钱秤好后，他给了我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我找了他零钱，就在他拿过我找给他的钱后，他的同伴喊他快点走，有事来不及了，他忙把钱还给我，说他有急事今天不买了，你把一百元的退给我。由于事情突变，我接过他递给我的钱当时也没点，就把一百元给了他，那人走后我感觉不太对劲，就掏出他还给我的钱，一点少了四张十元的，这时我才意识到被骗了。在看那两人的方向，已经不见踪影了。一早上钱没赚到，还被骗了四十元，想想亏大了，只好自我安慰，心里说“吃一堑长一智”，是经验，也是教训。

生存的艰辛在考验着我。

直到有一天，一个上海老板看上了刘辉的早点手艺，要聘请刘辉去他的大酒店做早点时，我才有了短暂的事做。

一个月后，刘辉和我三姐去了上海老板位于斜土路的大酒店，负责大酒店的早点工作，工资开的很高，刘辉又从老家带了三个人帮忙。刘辉菜场里的早点摊由我和大姐夫于成栋来做。

那几年，上海对外地人来沪管的很严，对没有暂住证的外来人员，只要查到就送到收容所，然后再统一遣返，在收容所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记得当时大哥菜场里有一个灵山县老乡被抓去了，就关在斜土路附近的收容所，他家人为了他能早点出来，就找到我小姐夫刘辉，他知道刘辉认识的人多，让刘辉帮忙找找人，后来刘辉找了他所在大酒店的老板，酒店老板在收容所有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这一下刘辉在老乡的圈子更有名气了，显然成了小名人，小能人了。

春节过后，我又回到上海，大姐也来了，我就想那个摊位让大姐和大姐夫做，我再找个事做。

开年后的一天早晨，我出去找摊位，走在三门路的街上，有一个人影从我身旁走过，我下意识地感觉这个人我认识，好像是我圣水中学高中同学杨名，我怕认错人，就有意喊了声“杨名”，那人还真回了头，确实是我的高中同学“杨名”。

杨名说：怎会是你！你啥时来的上海？

我说：是去年九月份。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说：我现在等着上班，晚上你到我家去，我们好好聊聊。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在XX小区XX幢XX号，晚上我在家等你。

我说：好的，晚上一定去。

晚上见！

晚上，我去了杨名家，他老婆也在家，儿子还小，晚上在他家吃了饭，饭后我们聊了各自分别后的经历，杨名毕业后就来了上海，已经换了几家单位了，现在在上海东方鳄鱼饮料有限公司上班，他说东方鳄鱼公司内部管理比较混乱，是做豆奶产品的，我听着记在心里，杨名老婆是护士，在SH市一家医院上班，岳母帮他们带小孩，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让人艳羡。心想啥事我也能这样就满足了。

杨名说：你一个人，还做什么生意，干脆去上班算了，也少操点心。况且生意也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了的，弟妹有工作，又不能帮你。还是找个班上吧。

我说：也是，明天我就去人才市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