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怪的人
连倾睁开眼睛时那人背对着她，几缕灰白头发从鬓角垂下，弯着腰捣鼓着着什么。
那人听到连倾起身的细微声响，转身面对她。
是个眉目慈祥的老婆婆，可以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十分漂亮。她的脸上都是皱纹，柔和的皱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印痕，却不显得残酷。她有着一双纯净的灰色的眼睛
“你是谁？”连倾问。
她不认为这是个普通的老婆婆。前面没有路，树木看起来仍然无际的向前延展。
老婆婆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看起来也很美，仍旧转身捣鼓她的东西。“叫我草婆就可以了。姑娘一个人怎么在这个地方就这样睡着呢？这可是很危险的。”
“我累了。而且也没觉得危险。”连倾坐在石头上说，两只脚来回拍打着石头壁。
‘姑娘’的称呼让她觉得奇异的放松。
“哦，看来你要知道的还有很多。”草婆说着转过身来。连倾这才看到她的手上抓着一大把的草。
“这边有很多东西随时都会带走你的生命。这个，如果让它缠上你的脖子，你会窒息；这个，如果让它在你身上划开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点灯的功夫就会叫你没命；还有那些速度飞快的地鼠，它们很狡猾，随时都可能让你受伤。当然，这边还有一些草药可以治疗伤口救你的命，不过我怀疑你是否认识它们。”
“不，在我看来它们都是一样的。”连倾摇摇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完好无损的走到这里是一种运气，“不过，妖怪也会这么容易受伤吗？”
草婆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妖怪一样！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没有，我碰上了一个从不出门的千金。”
连倾忽然第一次意识到，白绿和暗暗一定做了什么，现在她也是妖怪了，至少在妖怪眼中是这样。她不打算说出事实，既然他们两个没告诉过她。
“妖怪其实是很脆弱的。”她说，想到暗暗曾说过的。
“闺女，跟我走吧。我草婆正好需要个帮手。”草婆说着背起地上的框往前走。从目测来看，框里是一些草药。
连倾惊奇地看着草婆，这是她在月境里遇到的第一个让她觉得奇怪的人，就因为她称呼她的方式。
“嗯。”她点点头，跳下石头，走在草婆后面，“我来背吧。”
“不，我还背得动。”
妖怪果然不同，虽然也是走，却好像在大道上一样轻松。草婆用手杖开路，她柔弱的手拄着拐杖轻轻一探，一条路就出来了。
“草婆，你真厉害。”连倾由衷地叹道。
“呵呵，这是十年前一个路过的巫师送给我的，上面可是专门加强了灵力。我老了，靠我的能力可做不到。”
她们出了林子，由草婆领着走进城里。
很大的一个城，在山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密集的建筑。
但凡她们路过的地方，见到的人都带着敬意向草婆问好，对连倾只是好奇地看了看。没有人问她是谁，她从哪里来。有一个女人和草婆问候过后又特意送了套衣服过来——连倾的衣服实在是破得厉害。
她们路过一家酒店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一个和连倾年龄相仿的男孩被人摔了出来。
“臭小子想死啊！警告你，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一个老大模样的人张牙舞爪地喊着。身边站了几个彪悍的打手。
几个打手看到草婆后马上换了个态度，非常恭敬。
“草婆好。”他们一起鞠躬。
“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草婆点着头弯下了腰草，想扶起男孩。
那些人彼此看了看，齐声应了声‘是’，转身进了酒店。
男孩嘴角带血，倔强地拒绝了草婆的搀扶，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他看起来很白皙纤细。
“草婆。”他说，但并没有多敬意。
草婆看着他的嘴角。
“不要说。我不想听。”他忽然说道，踉踉跄跄地离开。
草婆笑了。
“他认为你会说什么？”连倾问。
“聚是个奇怪的孩子。”草婆如此回答。
一路走直到城的尾端，又撞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是唯一对草婆不敬的人。
那人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黑色头发披肩，嘴唇很薄，红得有点恐怖，像是刚舔过血。脸很苍白，这就更加衬托出那张嘴的红。眼睛挺大，分得有点开，眉毛浓厚，鼻子挺拔。总体来说，他的容貌也算得上很俊美，却说不出的怪异。他的眼神很冷，但却不是那种如冰般的凌厉。
有一个词闪过连倾的脑袋，但她却抓不住。
那人身后跟了好几个一副不良青年打扮的人。头发都是五颜六色，只是连倾不知道他们是天生的还是月境也有染发；有人平头，有人留了一半的长发，有人则光头……他们的耳朵上都挂着耳钉，大多数人的鼻子上都穿了孔。相对于这些跟在他身后的人，这个老大非常干净。
连倾有点想笑，是不是所有不良帮派都是一个打扮？即使是妖怪？
“老太婆，怎么，捡了个人回来？”那个大哥说道。
“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礼貌？”草婆问。
她们的路被他们挡住了。
“不知道。或许等我死了之后吧。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替老太婆看看。”
身后的人依言走上前来，背对着那男子，从草婆的背上卸下筐子，虽然面无表情，但动作中却带着歉意。
草婆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抓住了连倾的手。
那些人翻了翻草药，回道：“都是些草药。”
“哦，是么？”那个人轻巧地说着，走到筐子旁边，微微弯了腰看了看筐子，然后一脚踢过去，筐子飞出了挺远，药草都撒了出来，“确实没什么。”
连倾觉得该有一点生气。这草撒了如此一地，要捡回去一定要好些时候吧，她记得有些很细碎的草。
“喂！”她叫道。
“没关系。再捡起来就可以了。”草婆平静地说。
那个男子静静地看着连倾，他们对视了十秒钟之后，那个人直接向前走了。身后的小弟们连忙跟了上去，有的还回头看了看。
当连倾回头时，草婆已经在捡拾药草了。
“草婆，他是谁啊？”
“他啊，他是于子凡。”
接下来问‘于子凡是谁’？连倾摇摇头，能知道的总会知道。她快困死了，只希望能尽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