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回到A市,我并没告诉沈绍荣,休息一晚,星期一直接去公司上班。
不觉已经过去一个礼拜,手上又堆积大堆事情。刚准备投入工作时,部门女同事悄悄促过来,看着我,用着无比惋惜的语气说:“苏筱啊,你真是没运气,你不在的这个礼拜,恒达老总来我们公司啦,那模样长的,真是帅的了得啊”说罢还摆出一副花痴状。
我心里暗笑,没有答话,想着他来做什么。
马上有男同事不屑道:“帅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因为财富撑腰!我也很帅啊,怎么没见你们那样搭理我啊”
女同事狡辩道“就你那样的?不是打击你,可跟别人比你差远啦”
“你们明显带有色眼镜看人,我哪里不帅啊?”说道激动处,男同事竟掀起衣服给大家展示他的腹肌。
“你这就根本就是在耍流氓,哪里称得上帅啊”旁边同事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好啦,都很帅,可惜帅不能当饭吃,做事吧”我笑着对他们说,收拾着桌子上的资料。“我与他,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认真工作的。”看着启动中的电脑,我心里暗暗想到。
打开foxmail,点击收取,一会功夫,就有几十封未读邮件等待查看。粗略一览大都是些普通客诉,刚准备一一处理时,却不知什么时候李海光已站在我旁边。
“李海光,你想吓死我”,看到他,我瞪了一眼说道。
“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那边兵变啦”他瞪大眼睛,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还兵变呢?这么严重?”我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问。
“凌米和老板吵起来了,就上个礼拜,她已经2天没来上班了”
“为什么啊?”我随口问道。想着一个星期不在而已,公司里竟也这般热闹。
“听说老板之前答应给她的提成没兑现,她去找老板竟然不认账,还说什么不是凌米的功劳,她没资格拿那么多提成,凌米一时激动和老板在办公室就吵起来了”李海光压低声音说。
“怎么又不是她的功劳啊?”我望着李海光,脑袋里闪现出凌米熟练跳上沈绍彦车子的情景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为这事我们那边闹的可凶了,都怕拿不到恒达的提成。听说连恒达老总都亲自过来了,看来事情不简单啊。不过那天我刚好出去了,没见到。”李海光一脸惋惜状。
“哦,那又怎么了?”现在的我,显然已经对恒达不怎么关心,心态也平稳了许多。
“你真不明白呀?如果凌米的事是真的,那以后老板随便找个理由,我们在恒达项目上的提成不都没了吗?”李海光急忙说道
我心里一愣,想到那些奖金,微微叹口气。也许根本就没发财的命,也就不必为搁浅在穷困之中而苦恼了。
“不拿更好,以后也就不必小心谨慎的伺候那边了”我摆出轻松的语气,轻轻说道。
李海光摇摇头“怎么都不关心奖金啊,那可是钞票啊。销售本来底薪就不高,我可指着恒达呢,反正老板要是耍赖的话,老子就不干了,谁怕谁,哼”,李海光气冲冲的说道。
见我没什么反应,便寒暄些其他话题,不一会自己就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我愣了一会,重新开始处理邮件。突然收到标题为“苏筱,销假后速来我办公室“的邮件,点开看看,发件人竟是老总,心里纳闷他找自己干嘛?迟疑中桌上的电话响起,接通后竟是老板,听得出他心情很好,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温柔“苏筱,回来了,家里没事吧?”
“没事,恩”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就好,你现在来我办公室,我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下。”前奏结束,说出重点。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电脑前发懵,想着平时与老板接触不多,实在想不出他找自己谈话的理由,坐了一会,还是起身朝他办公室走去。
敲门后,我慢慢的走进去,马上就听到老板的声音“苏筱,来了,坐”,并热情的指着我旁边的沙发。
我慢慢的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等他问话。
“苏筱,,没什么事,不用那么紧张”老板笑着说道,被烟熏的微微发黄的牙齿露在外面,一时我竟有点恶心,赶紧低下头看地。
“恩”我轻轻回答,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听说你认识恒达老总沈绍荣?”他倒很是开门见山。
听到那三个字,我恍然明白老板找我来的原因,抬头看着他狠狠说道“没有,谁说的,我不认识他”
“这可不对啊,别人都到公司来找你了,你怎么说不认识别人呢?”他笑眯眯的样子真是难看,我真恨不得马上跳出门去。
“真不认识啊,老板”我继续狡辩。
“这样啊,没关系,不过,苏筱,有件事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恒达最近在我们公司的投资你也看得到,现在对我们公司可是十分重要的时刻。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听王部说你很聪明,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这番话,他竟然用着语重心长的语气对我说完。
我一时恼火,立马反驳道:“老板,我真不认识他,其他的事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你要没其他工作上的事,我就先回了,手里还有工作要处理呢”
“好,好。没事,你先去忙吧”他居然没有生气,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赶紧退出,心里却沮丧不已,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沈绍荣这么矛盾的关系,在世人眼里竟变成金钱与之的交换品。
不知不觉已到下班时间,关机准备回家。旁边的手机开始震动,看看来电提示“沈绍荣来电”,我没有接通,只是那样看着电话,在手里一直震动,一次,两次,第三次我按下接通键。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显然很生气,语气异常的生硬。
“这个……刚没在座位上”我急忙给自己找理由。
“你现在下来”
“我手上还有好多事情呢…….”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我在你们楼下”见我拒绝,他大声说道。
想到他已经来过公司一次,我实在不敢再冒这个险,只好收拾东西下楼。拐弯到电梯口时,看到李海光一群人正在那里说笑,我下意识中不想让他看见,转身拐进楼道,许久才下楼。
沈绍荣的车停在楼下不远处的花园旁,他站在旁边,我慢慢走过去,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开口。
“上车”见我过来,他低声说道,暮色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我知道那是一副极度生气的脸。
我不想在劳累一天之后,还与他作精疲力尽的争辩。于是伸手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掉头,马上汇入下班高峰的车流中。
借着路上微弱的车灯,我看清他的脸,表情严肃,大概是因为生气,脸上微微鼓起的青筋仿佛都看得到,跟那个在医院同我聊天的沈绍荣截然不同。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再度开口。
“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他,。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他,车子在不知名的路口突然拐弯,然后停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在医院不是好好的吗?“他克制着心头怒火,压低声音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他浓黑的眉头,高耸的鼻梁,英俊的轮廓,都令我极度沉醉。只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似乎才觉得他真实存在于我的生活,可以触手摸到。其他时间,他与我,完全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苏筱,告诉我原因“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心里一怔,转头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整个马路也被晕染成片片流动的橘黄色。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彷佛春天宁静的湖泊。
“对不起,绍荣。真的很对不起,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们真的如同平行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交集。真的,就算有,也会被迅速的拉回自己的轨道。”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继续说:”每天,我睁开眼,想的都是为生存疲于奔波,而你,有着大好的前程,前面也有等着你的人,完全没必要跟我瞎闹下去,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彼此的生命中逐渐消失。所以,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够了”他怒道。
看着那张因为生气而极度愤怒的脸,我转开脸去。没有做声。车里的空气仿佛冬天水汽凝结的冰粒,硬生生的扎进我们的心里,令人觉得冰冷不堪。
“你一直都觉得我在瞎闹?“他看着我问道。
“别这样,绍荣“我急忙解释,心里已经说了一万个对不起,任杂草泛滥而置之不理,到最后怕是想斩也斩不断了。
沈绍荣不再说话了,慢慢从旁边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我心里暗想“烟真是个好东西,起码能让人在愤怒的时候有事可做。”
车里没有开灯,看着他那被星星火光照亮的脸,通红而严肃,我顿时难过万分,为刚才那番话而难过。
“苏筱,以后照顾好自己”许久,他转头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恩“我低头答应着。对于他刚才的沉默,我以为他已经在心里权衡过我们关系的利弊,不免为自己的矛盾再次失落。
那晚他坚持送我回家,见他冷漠的表情,我没敢拒绝,以免再次激怒他。送我到楼下,下车后,我隔着车窗对他说再见,然后飞速的走进楼道。
走进家门,我没有开灯,摸黑走到沙发上重重躺下去。很是奇怪,我原以为自己会哭,但此刻只是觉得眼眶干涩,有点不舒服罢了。闭上眼什么都不想。时间过了很久,我轻轻走到阳台,朝着楼下望去。
他的车竟还停在刚才的地方,车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站在阳台上静静的看了会,然后走进厕所,洗把脸,站在镜子前面,我对自己说“苏筱,你是对的。难道你希望彼此的爱情变成大家的怨恨吗?”
那晚我喝杯牛奶便上床睡觉,很久才听到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我知道是他的。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渐行渐远的车声,想起刚才他生气的脸,心里暗想“沈绍荣,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转头侧睡,枕边慢慢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