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日子在等待中慢慢接近年底，年底，意味着我和他的感情就要被公开，接受公众的审判，而我，这场闹剧的主角，终究会有怎样的惩罚等着自己，我一无所知。
沈绍荣越来越忙，经常开会到很晚，我日日只能在晚上接到他带着歉意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他熟悉的语气，我才能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得到片刻的宁静。
终于挨到放假，我拖着收拾好的东西飞奔着踏上回家的旅程，我并没有告诉沈绍荣我回家的具体日期，火车临发动的时刻，我犹豫着，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背景出奇的安静，他低低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
“苏筱，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想你”我略带调皮的语气，让人不由的在这寒冷的季节心头涌现丝丝温暖
“噢？是吗？”他显然很惊讶，瞬间跟着笑起来。
“只是有点吗？”
“是啊，有点而已”我故意如此说，语气中却充满了亲昵。
“是吗？”他显然有些失望，隔着话筒微微叹息着。
“我今天要回家了”，我低声说了句。
“今天吗？机票买了没？我现在在开会，等会议结束，我去送你”他急急的说道
“不用了，我票都买好了，等下就走，你不用担心，到了会给你电话的，你专心做事吧”，我安慰着他，目光却落在窗外站台上一对吻别的男女情侣身上，真是羡慕，何时我和沈绍荣也能如他们那般在众人之下表现的难舍难分呢？
“苏筱，对不起”沈绍荣在电话那头低声说道。
“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过完春节我一定抽时间…….”
“没事的，绍荣，我没事，你自己注意身体啊，好了，不说了，车要开了…….”
跟他说完再见，我合上手机，转身靠在座位上，想着刚才的对话，他一定是在开会时偷偷出来接这通电话吧，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表情一定假装的很镇定吧？想起这些，我不由得心里一乐。
车子终于开动，窗外的景物用着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后倒退，慢慢的车子驶出市区，朝着老家的方向开去。
下车时，苏明已在站台等我多时，半年没见，他似乎又高了，站在接车的人群里，高，而且瘦，由其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我一眼就看见他。他也马上发现我，挤着人群窜到我跟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傻笑着。
接近年关，车站人太多，我们顾不上寒暄，挤出喧闹的人群，招手拦下一部车，坐上去报上地址，司机很熟练的在前方掉头，车子随即被过往的车流和人流湮没。
“姐，你年后什么时候上班？”
因为劳累的原因，我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听到苏明的声音，这才张开眼。
“哎，我说苏明，我怎么刚回来，你就问我啥时候走？你什么意思啊？”见他这么问，我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你说的意思啊，姐，你别乱猜，我只是想年后也去你那，找找工作什么的，我下半年就毕业了。”旁边的苏明摸着脑袋，急忙辩解道。
听到这些，我才想起上次他在学校说的话，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好玩，没想到他竟当真，现在就开始打听那边的情况。我心里不由的苦笑，我们姐弟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迫不及待的想离开那座城，另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融入那座城。
“哦，先过完年再说吧，再和爸妈商量商量。”说完再次闭上眼，转头朝向窗外。
苏明见我并没有讨论下去的态度，也知趣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也转头望着窗外。
车子很快到家的地方，远远就看见爸妈站在楼下大门口，左右张望着过往的车辆，仿佛每辆车上都有可能坐着他们的一对儿女。我不由想到自己和沈绍荣那段渺茫的感情，然后再次一阵心酸，
年前的日子总是特别的忙碌，逛年集似乎需要每天进行，人们仿佛有无穷的东西要买，走到哪都是大包小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超市买单的队伍由其让人觉得气恼不已。本来在那般吵闹的环境下待那么久早已心力憔悴。望着前面几十个排队买单的人。我不由愤愤说道：“这过年，人们怎么都跟疯了似的，有那么多东西要买吗？”
挨着我的父亲笑着说道：“过年嘛，大家都图这个热闹，年轻人别动不动那么大火气。”
这时苏明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一副网球拍，嬉皮笑脸的看着我，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压住火气问：
“多少钱？”
“打完折700”，他倒老实，马上报上价格。
“700？金子做的？这么贵？重新挑个吧！”我转头不看他，等着他妥协。
“姐，这是Prince的，知名品牌，很多网球明星都用这款的，现在买已经很便宜了，原价要1000多呢”苏明不依不饶的解释道。
“便宜？你自己掏钱我没意见”我盯着他认真的说道。
“姐，我这不还没工作嘛，等我一上班，一定买份豪华大礼报答你行了吧？”说罢摇摇我的胳膊。
父亲在旁边笑而不语，对于这种情况，他似乎已经见惯不怪，从小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母亲手里，等我稍微大些，出门买东西，她也总是把钱给我，并嘱咐我看紧点，别让他们爷俩乱花。
最后实在拗不过苏明，我只好摇摇头，顺带着那副球拍一起买了单。回家的路上，看着前面欣喜若狂的苏明，我和父亲在后面慢慢走着，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拉长我们三人的影子，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熟悉而亲切。
沈绍荣的电话倒是日日必到，我又不能大方接听，只得次次借机溜出去讲话，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过年的气息上，日子倒也过得安宁祥和。
眼看着到了上班的日期，我却执意在家迟迟不走，父母问的紧，我就谎称票没买到，迟些日子再走。这日我在房间翻看小时候的照片，苏明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来。
“你的礼貌丢了吗？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敲门？”我合上相册，看着他问道。
“没丢，姐，你最近怎么老针对我啊？我又没惹你？就连你每次偷着讲电话我都没对任何人讲过，包括爸妈。”苏明促过来低声说道。
我心里一怔，这小子将我一军，既然被他看到，我也懒得解释，索性挑明话题，佯装镇定，问道：“算你识相，说，有什么事？”
“姐，我年后要去A市，上次给你说过的。”
“那又怎么了？”我低声问道。
“我当然是投奔你啊，不管怎样，在我没找到工作，没领到第一份薪水之前，你得包吃包住，还得给点小钱”苏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嬉皮笑脸的看着我。
“不是跟你说了吗，那边也不怎么样，你就好好在家这边找工作吧。”我黑着脸劝他。
“我都这么大了，也想去外面看看啊，从小都呆在这座城市，心里特烦”苏明闷着头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爸爸同意吗？“本以为拿父亲当借口可以让他知难而退，结果他说父亲完全同意，还让我好好照顾他。
听了他的话，我更加显得无奈，一时在答不答应之间徘徊不已。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好跟着答应。最后在爸妈的嘱咐声中，带着苏明，一起坐上回到A市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