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堂审之释放
大腹便便的刘斐上了公堂,自然少不了进公门的礼节,却没有去看李易,连双目余光扫也没有。
死胖子的作态,李易倒也是认可,却依然心情不太顺畅,对方的好意他是心领神会,只是不愿承担太多的人情。
要知道万事好说人情难还,他知道刘胖子刻意结交,也不知道自己有何处让对方下本钱,却竭力避免欠下对方天大人情,翠竹楼算是人情,那只是小小然的琐事,好还。
换成今天的局面,刘家继承人争夺到了明面上,无论是知县还是县尉,明显都有刘家人的请托,人命关天的血案,自家吃饭家伙能否保住,这可是泼天的人情,绝非随意能还清的,所以他不愿刘斐出面。
其实,昨夜他就想的差不多透彻,有班头和跑堂子,他并不一定会输。
可惜,局面不在他掌控,只能静观其变再说。
知县目光复杂地看着刘斐,缓缓地道:“三哥和这道人可曾相识?”
这话问的有些刁钻,直接界定刘斐和李易并不相识,就算来作证人,也只能说是年轻意气,少了些许的沉稳,还是可堪造就的,相识和包庇有着天壤之别。
刘斐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早就相识,妙虚道长是在下救命恩人,今日他被人冤屈,特来申明冤情。”
李易心下有些悸动,这话说出口将被记录,刘斐显然把后路给断了,这份人情不领是不行的。如果说,前些天是接受了这个朋友,那此时此刻,就是更进一步的知交,没别的意思,此时可以说是共患难、共进退。
县尉嘴角微抽,果断地闭嘴不言,牵扯到刘家的哥,他不想当露头鸟蹚浑水,先看看形势再说,道士桀骜不驯的顶撞恨意,也得放在一旁。
知县眉宇间有些失望,却还有些许的赞赏,并非每个人都能跨出这步,尤其是到了利益相关的关键时刻,说明刘斐还是有担当的,不由地道:“既然这样,那你有何证据?”
“在下去了趟汇贤楼,提取来前几天前台来往账目,还请知县相公过目。”刘斐从袖中取出账目奉上,又公人接了过去。
其实,从账目来看猫腻很多,昨天才审的案子,刘斐就拿到了账本,可见消息是多么灵通,严重点就是衙门内有内鬼。不过,无论是知县还是县尉,心里跟明镜一样,大家都那么干,那些公人们也要赚点外快不是。
知县看了账本尤其镇定,并没有任何的惊讶,随手给了县尉观看,淡淡地道:“看来,跑堂子说的是实情。”
县尉看了账目也不好说话,这真是汇贤楼来往物品的清单,明明上面有正戌,天字十二号房送嘉兴老酒一大壶,子时二刻,天字十二号房送嘉兴老酒两大壶,白纸黑字不容诋毁,还是大壶的浊酒,让人好不蛋疼。
只是,他从中也看出些许端倪,权衡是否得罪刘家才道:“子时二刻?去问问两个护院,血案发生在何时?”
李易心中凛然,最怕什么来什么,时间上的破绽最大,毕竟他需要时间回去。
知县也没说什么,既然刘斐自己参合进来,刘明骏的嘱托也就当白费了,他只能秉公断案。
当然,公人出去回转道:“他们也不知确切时间,只是知道是二更前。”
“二更前?”县尉瞥了眼知县,态度颇为玩味。
李易面如止水,心下却微起波澜,可以说是一到两个时辰的差距,官府依旧有理由留下他调查,里面的操作空间可是大了,不过却没有做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刘斐很不屑地笑了,傲然道:“二更前,西水门还颇为繁华,瓦子勾栏生意兴隆,难道真有人去闹市行凶?”
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要去刺杀也得选择夜深人静,建康府是不夜城,继承当年东京的繁华,人流要持续到三更才能稀少,动静闹腾太大,怎么也瞒不住左邻右舍。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李易的确是早去了。
“或许,真是那些草莽流寇所为。”知县深深看了眼刘斐,话说的相当的严肃。
县尉咧咧嘴,明显有个时间差,虽说不足以证明李易是凶手,却还是仍存有疑点,知县竟然下了定语,实在让人无语,只是上官横在当处,他又不好太多言语,毕竟案情颇为重大,主审管是知县。
“这道人,本县再问你一句,可能证实二更时分,你在作甚?”知县决定给刘明骏人情,既然李易的嫌疑小了许多,他也没有必要纠缠旁枝末节。
“知县相公,贫道并无证人。”李易在知县微顿的脸色中,又道:“只是,有件事需要禀明。”
“哦,说来听听。”知县颇有兴致地看着李易。
“汇贤楼距离西水门也有段距离,贫道要去来回多少时辰?期间还要和护院家丁搏杀,敢问个人身手再好,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就算能搏杀孙家父子,那也是惨然的胜利,怎能不伤了分毫?”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孙家有护院家丁,根据两个护院地道供词,似乎孙家父子还有防备,要说单枪匹马斩杀孙家父子三人,又杀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头目,自己没有受半点皮肉伤,情理上也说不过去。
“呵呵,难不成蒙面人穿了铁兜重铠?那可真是引人眼珠子。”刘斐也笑着帮衬。
知县甚至县尉也认为有道理,个人搏杀数十人,要不受点伤真是匪夷所思,恰恰李易身上无伤。有时候,人的惯性思维很有意思,自动脑补常识性的东西,就是你不可能是无敌的,做下那么大的血案,没有点伤痕绝不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李易算是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能混过去,哪怕还有些许的疑点,却不在构成致命威胁。
“也罢,道士并无太大嫌疑,无需关押在班房内,可以当即释放。”知县看了眼李易,沉声道:“不过,在案情明了之前,还需留在江宁县听候传唤。”
李易却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知县相公,贫道还要南下太乙宫,案子要迟迟不破,岂不是耽搁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