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勿撩:吃货青梅是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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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1

那件事过去很久,杜垚都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听到“砰”地一声闷响。然后有人砸在她面前的引擎盖上,她和她离得很近,近得能看到毛细血管在她眼前破裂开来,然后有一片鲜红的血色遮住了她的眼,耳边的嘈杂变得清晰而急促。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爸爸将她从车里抱下来,见女儿安然无恙,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垚垚别怕。”

她不怕,只是牙齿不由自出地打颤,手脚冰冷绵软。她把脸紧紧埋在爸爸怀里,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爸爸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决定花钱送她去好一点的学校读书,可是杜垚迟迟没能报到。她回家以后开始发烧,夜里烧得迷迷糊糊,痛苦到想把自己泡在冰水里。她做梦了,梦到自己躺在冰天雪地中,爸爸说那个地方是大兴安岭,零下几十度的天气才叫她觉着凉爽。

爸妈送她去医院,抽血、化验,什么病都没检查出来,所以医生并没有给她开药。

于是杜垚又回到家,持续地发烧、惊厥,每天喝大量的开水促进发汗,出汗后继续发烧。这么陆陆续续地拖了一周,她已经烧到近乎脱水,嘴唇干得能撕下一层皮。

爸妈没有办法,请了一个道士来家里做法。那时候杜垚烧得连视力都模糊了,眼睛又痛又烫,看不清东西。大概有人点燃了一张黄纸,在她眼前打着旋儿晃动,然后把烧尽的黄纸放入一个碗里。

后来妈妈给她端来一碗水,教她喝了。杜垚气息奄奄地喝了水,躺在床上继续幻想大兴安岭的雪景。

她就在那天晚上退了烧,开始吃一些流食,妈妈又高兴又伤心,一别抹眼泪一边喂她吃粥。爸爸沉默地坐在床边,时不时摸摸她反复发烧早已湿透的头发。

退了烧好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杜垚依旧梦到自己在雪地里奔跑,只是爸爸的声音忽远忽近,“我明天再去庙里拜拜。”

妈妈说好。

爸爸把好容易花钱买的桑塔纳卖了,可是全镇都知道这个车不干净,“事故车”根本卖不出什么价格,只能当废铁卖了。妈妈唏嘘了好一阵子,爸爸说车没了还可以买,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杜垚以为自己痊愈了,可是每当她坐在副驾,就莫名开始瑟瑟发抖,如筛糠一样抑制不住地颤抖。惊慌、烦闷、恶心,种种奇怪的感觉包围着她,教她想要逃离。

陆宇飞读大学的时候,曾在校外租过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他不在的时候,房子里什么都有,有老鼠、有蟑螂、有蜘蛛。可是当他回来以后,连动物都销声匿迹了。

她曾经问过他,这是为什么?

陆宇飞解释说,这是因为她身上阳气不足。彼时杜垚还鄙视他,一个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这么迷信。

陆宇飞说这不是迷信,昼夜交替、阴阳相承,本身就是自然规律。那时候他抱着她,问她是不是觉得很暖和,很安心。

杜垚只觉得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一点都不安心。可是陆宇飞却说,他只要看见她就觉着安心。

假的,一定是她在他心中有千斤重!

杜垚“呜呜”地哭,哭着哭着就被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卧室的灯亮了,杜垚盯着天花板直流眼泪,她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有人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问:“又做噩梦了?”

杜垚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认认真真盯着眼前的人,“你是陆宇飞,还是宇翔?”

陆宇飞从口袋摸出眼镜戴上,“是我。”

一直都只有他,宇翔早就不在了。杜垚蜷起膝盖,低着头闷了好一会,只觉得他又抱住了她。

她从前没有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现在才能明白,他当年说的那句,他只要看见她就觉着安心。她也一样,只要看见他就觉着安心。

陆宇飞大概没想到,她忽然就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着他的脖子。杜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被他身上的浓烈烟味呛得直咳嗽。

她一边咳一边伸手去摸角柜上的水杯,然后说了一句,“把烟戒了吧。”

“好。”陆宇飞轻轻提起衣领,没闻到自己身上什么特别的味道。大概酒鬼都不觉得自己醉了,烟鬼都闻不到烟味吧。

她“咕嘟咕嘟”地喝水,他就坐在旁边看她,杜垚大概反应了五分钟,才问他,“你怎么在这?”

她每天睡前都要反锁房门,他是怎么进来的?

陆宇飞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你白天不在的时候,我配了一套钥匙。”

“协议上明明写得很清楚。”

“我知道,主卧为房东独有,租户不得擅入。”他伸手去摸她乱糟糟的头发,“可是你在哭,电话不接,房门不开。”

杜垚悄悄按了一下手机,果然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

“我去洗澡,你好好休息。”陆宇飞从床边站起,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说:“害怕就叫我。”

害怕,开玩笑!垚姐今年二十五岁了,一个人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害怕?只是自从杜垚躺下,就再也睡不着觉。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然后转头望向飘窗上的一束黄玫瑰。

卫生间里是“哗哗”地水声,陆宇飞大概洗完了澡,然后往主卧走来!就在他推门的一瞬间,杜垚突然闭上眼假装睡觉,只听到他慢慢走近她,在床边坐下。

杜垚又开始紧张,紧张到连唾沫都不敢吞咽,他从她床头拿走保温杯,大概去客厅加了热水,又回来放在床头的角柜上。

陆宇飞准备起身就走,却在低头看她的一瞬间,发现杜垚正睁大双眼看着他。

“睡不着?”他问。

“嗯。”

“在回忆晚上的约会?”他问。

“去见黄榛子,没有约会。”她答。

陆宇飞笑了:“我不闻不问,你是不是很失望。”

“自作多情。”杜垚“哼”了一声。

他低头看她,她能看清的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笑,“垚垚,你在期待什么?”

杜垚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就被他死死按住被角,倾身向她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