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妃患病
魏王府。
窗外，柳树枝长长短短地交错着，乱如人心。
杏梨伺候王妃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朝膳房走去。却见路上遇到的婢女均是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就纷纷绕道而行，有意回避。她一步上前，拦住一个新来的小婢，故作严厉：“我又不是鬼！你们见了我都跑什么？”
“奴婢……奴婢是新来的，啊！杏梨姐姐，疼！”
杏梨见她还想隐瞒，伸手就扯住那小婢的耳朵：“还不快说！”
小丫鬟耳朵被拧得生疼，怯怯地答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说……说王妃患了疯病，会传染。”
“什么乌七八糟的，刚来府上就不学好！以后再敢乱嚼舌根小心割了你舌头！滚吧！”杏梨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朝她屁股踢了一脚，气鼓鼓地走了。
房内。阎婉坐在窗前无聊地布着棋盘，想着侯书瑶怎么还不来陪自己下棋，往日这个时候早就该来了。
门被推开，杏梨迈着轻快的步子，手中捧着茶点：“王妃，侯姑娘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阎婉走到桌前，眼睛扫扫桌上的茶点也没有胃口:“许是吧，不知书瑶妹妹今日何故来晚。”
杏梨自幼跟着阎婉长大，惯会察言观色。见主子一脸愁容，贴心地端过一盘开心果:“王妃，吃了这开心果呀，日日笑口常开！”
“放桌上吧，我不想吃。”阎婉美目微垂，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书瑶差人送来的逍遥香点上了吗？”
“回王妃的话，已经点上了。”
“杏梨，你过来，离我近点儿。”阎婉眯缝着眼睛寻找的眼前的丫鬟，却好像看不见似的。胳膊伸得老长，在空中胡乱挥舞。
丫鬟看她这副诡异的模样，顿时心生害怕，莫不是真如刚才那小婢所说？可又不敢不听王妃的话，只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双眉微紧，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奴婢说。”
阎婉一把抓住杏梨的胳膊，狠狠一捏，当即吓得她打了个哆嗦:“啊！王妃，奴婢……奴婢害怕。”
阎婉松开手掌:“你不用怕，我就是想看看眼前的所有是不是真实。你说我这脑子怎么越来越混沌，看着这一切都像在梦里似的。”接着，她双手按住自己的头颅重重捶打起来，“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见主子放开了自己的胳膊，杏梨这才稍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王妃，您许是累了，要不躺下休息会吧！”
阎婉被丫鬟扶着，几步躺倒在床上，闭目凝神。
杏梨看王妃闭上了眼，眼底微微有一丝嫌弃和恐慌，暗自琢磨，主子怕不是真的疯了吧？刚才真是吓死人了！
思索间，刚准备转身，王妃唰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杏梨惊得张大了嘴巴，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王妃有什么事吩咐吗？”
阎婉咚的赤脚下地，呲牙咧嘴地朝她扑来。眼神如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丫头活活炙烤而亡。
杏梨也顾不得主仆情分，掉头就往门外狂奔。阎婉直追上前踩住了她的裙子，双手使劲扯过她的头发:“贱人！还想跑！还我殿下，还我孩子！”
丫鬟惊慌失措地大声哭喊求饶:“救命啊！王妃杀人啦！救命啊！”
门外有两个婆子听到声响，推门一看也大惊失色，仓皇而逃:“啊！王妃疯了！王妃疯了！快……快去禀告殿下！”
待到李泰闻讯而来时，只见房门大开，阎婉披头散发的匍匐在地上，嘿嘿的傻笑不止。她旁边躺着的丫鬟杏梨，脖子上扼痕明显，人已没了气息。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压抑不住的怒气直冲头顶:“阎婉！你疯了吗？连从小就跟着你的杏梨也杀？”
地上的女人见他生气，满是泥垢的脸上尽显委屈。竟扑簌簌的泪如雨下，俯身用袖子擦起李泰的长靴来:“殿下，我给你擦鞋，你不要生婉儿的气，殿下……”
到底是自己的正妃，李泰实在不忍，实在惋惜。命人从宫里找了个靠得住的太医，几个丫鬟婆子把乱踢乱叫的阎婉控制在床上，太医好不容易才得以近身。
一番诊治，太医无奈地摇摇头:“殿下，依老臣所见，王妃怕是患了失心症，已经痴傻失心，俗称疯病。”
还没等李泰缓过神来，阎婉挣开众人的约束，一步跳到他面前跪下:“殿下，臣妾没疯！我没疯！臣妾只有把那贱人杀了，才能……才能……啊！我的孩子！殿下！我们的孩子丢了！”
魏王双眉紧蹙，看着地上语无伦次的王妃抱头倒地，缩成一团，心中升起一丝怜爱，蹲下身轻声安慰，“欣儿在母后身边，你不必担心。”
阎婉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抱着他的双腿，跪地嚎啕:“毒妇！是毒妇抢走了我们的孩子！殿下，你快去抢回来！把欣儿抢回来啊！”
李泰方才的怜爱被她一声‘毒妇’彻底撕得粉碎，皇后可是自己最敬重爱戴的母后！他一脚将阎婉踢出一米开外，赤目圆睁地怒吼:“来人！王妃得了疯病，马上把她给我关起来！谁都不准见！”
“是！殿下！”
“等等，今日之事有辱皇家颜面。若让本王听到任何人议论，或者谁泄露出去，你们知道后果！”李泰说完一甩衣袖，狠狠瞪了地上的阎婉一眼，随即踹门而走。
在场的人都吓得快把头埋到了地底下。三月暖阳，地上跪着的几人背上却尽是湿淋淋的冷汗，等魏王走了好远才敢抬起头来。
侯府。
屋外莺啼婉转，虫鸣啾啾，偶有清风拂过，惹得满树绿枝“沙沙”作响。
侯书瑶走在园子里，看湖中鱼翔浅底，从婢女手里拿过一把鱼饵撒下，水中鱼儿各个争得跳出水面。
远处，浅草小径间，兰竹满脸喜色地朝她走来，侯书瑶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低声道：“说吧。”
兰竹凑近主子的耳朵叽里咕噜一阵儿，直把她听得脸浮云霞，仰头大笑:“好！真是好！终于不用陪她下棋了！前几日你把那丫头处理干净了，我是不是还没赏你？一会儿连同这次一并赏你个大的！哈哈……”
丫鬟喜笑颜开:“谢大小姐！”
侯书瑶静若止水的脸上泛起波澜，花颜羞红，对着湖里的鱼儿喃喃低语：“青雀哥哥，瑶儿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今后万万不要辜负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