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浅滩（续）
在程远担忧的目光中，依灵小心翼翼地掘开了地面。
本来程远是想要自告奋勇地帮少女做一些体力工作的，然而当他看到少女隔空就操控着大块的泥土从地面上翻起时，他就很有自知之明地默默地闭上了嘴。随后程远略略估算了下，发现如果换做地球位面的普通挖掘机，它的工作效率还未必比得上依灵……
青年默默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随后，帮不上忙的程远只好无奈地在意识中联系起了地球位面的另一个自己。
“阿原啊。”程远忐忑地问道：“你那在地面下看到，不对，扫描到了多少被埋的鱼啊？”
“相当多。”地球位面小屋中的程原顿了几秒。他强行压下了胃中那股不适的感觉后才回复道：“单是在我能够扫描到的范围内，就埋着……上千条破碎的青鱼啊。”
程远闻言吓了一跳，要知道，之前整个小镇和大青交易时换到的鱼可能也就是这么多！
“你确认你没有数错？”程远有些狐疑地问道。他知道，一般人在面对这种成百上千的大数字的时候，凭借本能去数是非常容易得到错误的结果的。无论是历史故事还是现代的电视剧中，都不乏缺少经验的群众误将几百士兵错认成千军万马的例子。
“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程原在意念中有气无力地白了另一个自己一眼。随后程远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们曾经学到过一种快速估算图片中大量物体数量的方法——先圈出十个相邻的点，记下这些点所占的面积、密度，然后再以这一片点作为大致的基准“十个十个”地去圈出十片这样的区域，然后再重复这个过程，“一百一百”，“一千一千”地去数……虽然结果肯定不可能精确，但使用这种方法估算出的结果在数量级上基本不太会出错。草原上的牧羊人们便常用这种方法估算羊群的数量。
嗯，不过，程原能够快速地得到这个结论其实另有原因：当他的脑中闪过“想要统计一下这里的青鱼数量”这个念头时，他脑海中的画面中立刻便弹出了一行统计结果——一千一百七十五条半，有零有整。
“还好……还好这个金手指通道的【侦测】功能在这个时候能够起效。”程原有些难受地捂着肚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晕血的毛病，但是身为一名在小城里长大的年轻人，他并没有多少杀鸡宰鱼的经历。乍然看到数不清的被开膛破肚的青鱼时，他还是感觉相当地不适应。
“算了……稍稍浪费一点吧。”程原喘了口气，随后他伸出手指在眼镜框上轻轻点了几下。伴随着镜框的微微闪动，他感觉腹中有几道轻微的暖流流过，安抚着自己有些痉挛的胃。
几秒过后，程原长舒了口气，不过他此时也略略有些羡慕另一个自己了——那个家伙现在只需要轻按自己腕表的表盖，就能获得一个短时间内的全身按摩，不对，体质全面强化效果，这比他现在这种单纯靠意念想象的方法效率要高出太多了。
程原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又强打精神，将注意力投到了脑海中的画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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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芯位面，小河河岸边的挖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依灵几人脚下的泥土被不断翻起，空气中之前时有时无的血腥气息逐渐清晰了起来，而坑底的泥土中，也渐渐地染上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暗红色。
“就是这个位置了。”程原有些不安地在意念中向另一个自己传讯道。
与此同时，依灵伸出双手，在空中做出了一个虚捧的动作。伴随着她的动作，一捧暗红色的泥土被不情愿地凌空抬起，并露出了它身下所藏匿的事物。
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青鱼。
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青鱼们大大地张着嘴，它们凸出的灰黑色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
程远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并后退了几步。乍然面对这样一副血腥的景象，他感觉十分不适应。若不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不错的话，没准他现在就已经开始转过头来大吐特吐了。
“……洄游……狩猎么？”
少女放下了双手，并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回想起之前河边散落的原木，她似乎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这样根本不算是洄游狩猎啦喵！”橙喵恼火的声音传来：“洄游狩猎应该有了收获就离开喵！那些没眼光的狐狸抓了这么多鱼又不好好吃掉，是想要做什么嘛！”
猫娘罕见地发起了脾气，依灵连忙在意念中连连安抚橙喵。
“这就很过分了啊！”望着面前这片不知掩埋了多少青鱼的河岸，程远也不禁有些义愤填膺，然而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P3阶的青鱼，每条都能打上一个班的他，就算他拥有神奇腕表的帮助，胜率最多也就是五五开……四六开？三七开？好吧，或许二八开都不止。而且如果是在水中的话，程远甚至连一成胜算都没有。要知道，就算是在地球位面，鱼这种生物也绝不是为了上餐桌而进化出来的——在同体积生物的对抗中，有颌鱼类足以咬碎骨头的强大咬合力可以让绝大部分水生生物闻风丧胆！
然而，这样一群颇有实力的青鱼却纷纷陨落在了这片浅滩。
“在河流的下游，几乎不会有什么掠食者敢于招惹实力完整的大青。”依灵走到了面色难看的程远身边，轻声解释道：“然而，当进入内陆后，大青中的各个族群便分别洄游向了各个不同的上游支流，分离后的鱼群们的实力也会严重下降。这时，一些喜欢吃鱼的掠食者就动起了脑筋……”
“这便是物竞天择的洄游狩猎了。”最后少女叹息道：“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掠食者们只要吃饱了肚子就会离开，它们不会刻意去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杀戮行为的。”
程远疑惑地点了点头：“那这次又是什么情况？总不会是这些掠食者们心情不好，所以拿鱼群们出气吧。”
依灵也困惑地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中，之前的洄游狩猎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更别说这次河狸和狐狸们联合起来进行狩猎，而且事后还掩盖形迹的情况了。
“喵哼！”橙喵不开心的声音传来：“等大白回来之后，喵就直接去找那群狐狸们算账！如果它们不能给喵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喵就要狠狠挠它们的屁股！”
小镇中，闭着双眼的橙喵蜷在软软的沙发上，她的尾巴不开心地砸着沙发背，发出乓乓的响声。猫娘的身旁，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时缓时疾地涌动着。
只是苦了她身旁的那只愁眉苦脸的大狗。
“汪呜，猫你那边用频段时收着点，不要抢汪的配额！”
“喂喂，猫你有没有听到啊？今天的小镇振弦网络反应特别慢，猫你让出一点频段来嘛！”
“猫你不要欺汪太甚！再这样的话汪要舔你了嗷！”
闭着双眼的猫娘示威地抬了抬爪，大狗连忙嗷呜一声条件反射地捂着鼻子跳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