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前夜祭（下）
傍晚时分
艾希仍然没有回来，莱格斯大致猜到艾希应该是被什么事拖住了，事到如今，只有他跟阿什莉前去和他会合，只要有信息传递出来，三人就还有逆转的机会。
离每月教会只有十四个钟头了。
阿什莉也很担心艾希的下落，二话不说，就跟着莱格斯进了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昏暗，但是城镇里的居民陆陆续续从家里走出来。日与夜的交替时分，卡朋特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无声行走的人，他们都穿着黑色长袍，莱格斯和阿什莉戴好兜帽，把脑袋隐藏在阴影里，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
人群都走向同一个终点，教堂中心广场。莱格斯和阿什莉都从蒙克那里听了一些前夜祭的事情。总而言之，模仿其他人的行动总归没错。两人跟着长线一样的队伍慢慢地向广场中心走去，蜡烛群的火光烧的很旺，教堂内部都被照的红彤彤的。
“莎尔曼祭司怎么了？怎么坐在那儿？”莱格斯身前的人窃窃私语道。
莱格斯朝那人目光所指，瞧见了莎尔曼，但他判断不出来那是艾希还是莎尔曼本人，只能到了身前一试。
那人前面的人微微转头说：“听说莎尔曼祭司今天身体不舒服，昨天的准备太过劳累吧，把嗓子累坏了，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莱格斯心里暗喜，看来这个坐着不动的莎尔曼祭司是艾希无疑。
阿什莉拉了拉莱格斯的衣袖，凑到他耳后小声地说：“那肯定是艾希，他刚才有意看了我们好几下。”
“但还是要参拜祭司的吧？”前面的人又窃窃私语。
“那当然啦！”
蒙克之前讲的前夜祭确实是一个前期以祭司主导后期由教宗主持的祭典。
人群慢慢在祭司面前排起长队，每个人经过时都下跪行礼，接受祭司的教诲。不过今天的莎尔曼祭司说不出话，大家也就走个过场。
轮到莱格斯和阿什莉了，他们俩照猫画虎，跪在莎尔曼祭司面前，阿什莉大胆地说了句话：“有情报吗？”不过这话说的很不服气，听起来阿什莉可是很不愿意给艾希下跪的。
莱格斯谨慎地瞅了瞅四周，看来大家并没有听到阿什莉的言语。眼前的莎尔曼祭司并没有说话，只是抖着腿，用脚点了点地面。
应该是艾希没错。
莱格斯拉起阿什莉，两个人进入围成圈准备仪式的人群中。莱格斯看起来还算年轻，个子也稍矮，和阿什莉一起选了青少年一组，离蜡烛群中心大概有四圈人。阿什莉站在莱格斯前面，让莱格斯把手搭在她肩上。
所有人对莎尔曼祭司鞠了个躬，仪式正式开始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走了第一步，也或许大家心有灵犀，每一圈的人都开始了转动，大家无言地行走着。莱格斯忍不住观察其他人，很多教徒都是把头埋在双手间，闭着眼行走的。蜡烛的火光本来是小小的，但是这么多蜡烛摆在一起，大小不一，长度不一，热度互相影响，燃烧的速度很快。前夜祭是一定要走到蜡烛全部燃尽，普通的仪式则未必。蜡烛群中间的大头骨，其上两个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大家，所有人此刻都像是巨大机器的齿轮一般，个性全部被抹去，只有群体。
阿什莉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如果不是莱格斯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现在一定会逃走。她不仅想，内圈的孩子们，真的不会想逃离吗？话说回来，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在内圈？
蜡烛即将燃尽，莱格斯捏了一下阿什莉的肩膀。
痒痒的。
阿什莉明白他们的行动。蒙克之前说过，蜡烛燃尽后，整个广场会陷入黑暗，人群静止，这是可以和艾希交流的最佳机会。
火光一灭，整个广场都静止了，运动的齿轮一下就停住了，时间仿佛都停住了流逝。
莱格斯拉着阿什莉往外钻，火光熄灭前，他已经算出艾希的位置了。就算挤过人群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列维这个时候也在穿越人群，他一定要赶到蜡烛群中心开始主持下一轮仪式，被撞开的人只会以为这是教宗路过了他。
莱格斯摸到了莎尔曼祭司坐的椅子的脚，他绕到后方，轻声问：“东西在哪儿？”
问的这么模糊也没办法，他们时间有限。
“去列维的卧室，扳动床头的一根蜡烛。”这个声音确实是艾希无疑。
莱格斯点点头，拉紧阿什莉的手，退到阴影里，摸着墙壁往楼梯的方向走。走到楼梯口处，火光突然出现，整个教堂被照地如白昼一般，列维站在人群中央，穿着金边白丝绸的教袍，一脸虔诚认真的模样。
不过莱格斯可没心情看他的表演，赶紧爬上了楼。
“阿什莉，快，去列维的房间！”莱格斯让知道位置的阿什莉走在前面。
尽管二楼有很多教徒负责点亮火把的任务，但是他们这时都入了迷地盯着广场中央的列维。
“恶鬼潜伏在卡朋特！这是毋庸置疑的！”
列维充满感染力的发言连莱格斯也听的一清二楚。阿什莉心里毛毛的，有一点她也很不适应，虽然好像一直都危机四伏的感觉，但实际上一切都太顺利了吧？
她带着莱格斯走到了列维的房间，她拧了拧门把手。
没锁。
阿什莉看了看莱格斯，夜色里只有他们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莱格斯，真的要进去吗？”
莱格斯稍微抬起身子看了看广场，小声地说：“没事，还在掌握中。”
阿什莉推开门，两个人蹲伏着进来了，房内一片寂静，月光透着窗户照进房内。
莱格斯把门轻轻关上，他环顾房间一圈，眉头一锁，轻声说：“也许来早了一些。”
玻璃柜里的黄金蟒盯着阿什莉，吐着信子。
“走吧，无非就是和霍尔果斯打个照面。”莱格斯小声地说，他已经猜到了，但是绝境之中才能蕴藏生机。
两个人适应了房内的光线，走向卧室，莱格斯把房门口的蜡烛点燃了，两侧居然是层层叠叠的玻璃柜，住满了各种爬行动物。从细长的小蜥蜴，到花纹诡异的毒蛇，令人叹为观止。
阿什莉张大嘴巴，想大声尖叫，莱格斯赶紧摁住她的嘴巴，用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发出声音。
阿什莉抓紧莱格斯的衣服，跟着他。列维的床也是巨大的圆形，他倒是很遵从自己的宗教。
莱格斯很快就找到床头两个蜡烛，其中一个似乎经常失踪，底部都是蜡滴，床的这边也放了好几本书，看来偶尔是会借着这边的光看看书。另一个也基本没被点燃过，阿什莉用力一掰，里面露出了一个金属摇杆，蜡烛只是起了包裹掩饰的作用。
“往下拉动看看。”
阿什莉用力一拉，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是突然，床前突然有一块地面慢慢地收起，露出了一个入口。
阿什莉激动地拉了拉莱格斯的衣袖，掩饰不住兴奋，“啊！真的有机关！”
“别急。”莱格斯淡淡地回答。
入口完全敞开，看得出还有砖石阶梯，里面还有火光。莱格斯心里一盘算，这个阶梯要么通向一楼，要么通向石壁。如果只是在一楼的话，那不可能之前没人发现。
不过，没等两人观察多久，暗室入口里却传来了上楼梯的声音，走的不快，不免让人想起面对猎物已经志在必得的猎手那不疾不徐的步伐。
这等待的时光如此漫长，那脚步声好像近在眼前，又像是穿越几个世纪而来一样地漫长。
火光摇曳，那个身影慢慢从入口出现，长的夸张的刀，如野兽般的背影，他的身影被火光照在墙壁上仿佛巨人一般。
是霍尔果斯。
霍尔果斯慢慢地转过身，从始至终，他都不在意将背影暴露在两人面前，这份傲慢让人恼火，但也确实让两人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两位小朋友，你们似乎打开了不该打开的入口哦。”
霍尔果斯一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