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达勒
羊毛在现代社会可以有很多用处，羊毛制的大衣，毛毯，毛毡等等，这些全都是日用消耗品，投放到如今这个还未发展起来的社会市场上，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可惜这里没有山羊，山羊毛又称羊绒，它的价值才是真正的高，在那个时代可是被叫做软黄金的东西啊。
卫青坐在一旁，脑子里总是闲不住，没办法，看着财富就在眼前，她不能不心动，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样能将他们的价值开发出来。
“阿青，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啊，听说你一直在洗那几张兽皮？”乌云实在不忍心看她孤单无聊的自己坐在一旁，便主动找话问她。
“嗯，把它们洗好晒干，方便存储。”
骤然被打断了思绪，卫青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如常，平稳淡定。
“嗨，那东西留着做什么，做成衣服又笨重，你看我们，现在都不穿兽皮做的衣服了。”乌云略显得意的弹了弹自己的衣角。
他刚救起卫青两人的时候，见她们就是穿着笨重的兽皮衣，便下意识的以为，卫青留着兽皮是要做衣服穿的。
他们乌牧族人如今穿的是粗布制成的衣服，比起兽衣来更加方便，换洗也轻松。
“那你们之前也是穿的兽衣吗？”
“对啊，之前我们都是用的羊皮马皮，或者偶尔出去打猎得到的兽皮，用它们来制作衣服。五年前，突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是行脚商人的中原人来到我们族中，说是要用我们的羊奶，马酒换衣服，族长一看他手中的衣服又舒服又轻便，于是就同意了。”说着还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
族长真的是英明啊，每每想到自己能穿的上这么舒服的衣服，乌云就忍不住感叹。
卫青无语的看着他，不光是他，就连旁边一直支起耳朵的两人也是，都露出一副族长大人英明神武领导有方的模样。
“那你们的兑换比例是什么样的？哦，就是一件衣服换你们多少羊奶？”
聪明的商人大多是奸诈的，在交易对象不清楚两边市场情况的前提下，无论是什么样的以物易物，只要运作的好，都是可以产生暴利的。
卫青虽然也不太清楚当今的行情，但从几年前才出现在这里的行脚商人来看，这里的经济发展速度可能并不快。
地域的限制，交通的落后，不仅限制了他们的脚步，更重要的是限制了他们的视野。
“那人说了，他给我们选的都是中原最舒服，价格非常昂贵的面料，但是为了能与我族达成长久的合作，所以他决定忍痛压低价格，一件衣服只用一坛酒就可以换到。”
“……”
一件粗布衣服换一坛酒。
卫青总觉得自己就是再不了解实际情况，也该看得出来，这个行脚商人是逮着冤大头可劲宰呢。
衣服还不遍地是，但是草原民族酿造的正宗马奶酒羊奶酒，一旦带回中原，抛出去之后就会有相当大的利润空间。
不过她也明白，对于不知情的乌牧族人来说，这的确是非常实惠的交易。
马酒羊酒他们向来不缺，可是拿酒换来的衣服却可以重复着穿很久。这对乌牧族人来说，足以算得上是极其划算的买卖。
“那和你们交易的那个行脚商人，他都什么时候会来。”
“他呀，每隔三个月就会来一次。过几天我们族里一年一度的达勒大会举办，他是一定会到的。”
“达勒大会？”
“哦对了，我还没有跟你们说过是吧。我们族里每年秋天都会举办达勒大会。”
达勒大会是乌牧族庆祝过去的一年风调雨顺而举办的大型盛会，深秋之后，草原上水草就不那么繁茂，他们相当于用这次大会来告别一年中最辛劳的时光，顺便放松交友。
最初原本只是为了自己族中人团聚而举行的一种聚餐式的宴会，后来越办越大，草原上的其他种族、部落，也来跟着凑热闹。
一年一年的发展变化，大会上出现的娱乐方式也越来越丰富。
赛马，唱歌，跳舞，骑射，角力，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喝酒赛，烤羊赛。
由原本的一日团聚渐渐发展成了整个草原各个民族相聚的盛会，时间也渐渐延长，变为了整整十日的狂欢。
每次盛会，草原上的各族都会派族中优秀的青年才俊过来参加，增长见识广阔交友之后，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还在于寻找伴侣。
没错，各族族长允许他们过来参加盛会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俊杰与美女的结合，孕育出来的后代会更优秀，各族之间的通婚，也有利于他们的守望互助。
草原广阔，大大小小的种族都有二十多种，什么时候爆发冲突，什么时候遭遇天灾，谁都无法保证。所以，一个可靠的盟友显得尤其重要。
他们虽属山越的管辖，但山越君主崇尚的是个人的发展，他的管理重心都集中在自己本族，除非生死存亡的大事，其余各部族的小纷争，小冲突，他向来不在意。
战争，是促使族人们快速成长的有力工具。
山越国君甚至提出了这样的政策来掩盖自己对本国其余种族的忽视。
相对的自由带来的是各部族之间的散乱发展，除非姻亲关系，不然全都是各扫门前雪。
而达勒大会，算是少数能够召齐各部族，并能让人短暂和平相处的盛会之一了。
毕竟所有的族长都很注重自己下一代的发展，在大会上没有谁会主动挑事意图引发战争。
“不知你发现没有，最近族里人越来越多了，那是我们平日远离族群去外面寻找草场顺便圈养野马的族人，他们会在临近大会之日赶回族中。而其他来参加盛会的各族人也会在过几天之后陆续的来到这里。”
“等等，你们不是各处游牧吗，举办大会的话，你们怎么相聚。”多个民族的联合盛会啊，她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呢，没想到这次有幸，竟然能碰见。
“哈哈哈，你看。”乌云伸出手来指向卫青身后。
“是河？”卫青还没有回头就已经猜出来了，她向来喜欢做事之前先观察周围的环境，她的身后是一条宽阔的巨河，这事她一直知道。
“唉呀，小姑娘怎么这么聪明，这样一点悬念都没有了。”乌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由你们固定在这片河口相聚，还是让他们沿河寻找？”这片区域往南不远的地方有个河流分岔口，应该还是比较好找的。
那个河口早在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卫青就已经发现了。
“是固定的，”被这小丫头整的没脾气了，乌云只能有问必答，“每年深秋的时候，我们都会将最后一个大型的放牧地点定在这里。这样族人和其他族里的朋友都好找。”
“所以，到时候你口中的那位行脚商人到时候也会来咯？”
“对呀，他不光是要来参加，到时候他也会带着车队一起来，车上全都是跟我们交换的食物衣服等等。”
“嗯，那地上这些羊毛可以先留一下吗。”卫青的话题突然转移到了羊毛上。
既然有商人，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她现在没有能力承包，但她可以寻求合作。
“羊毛？”乌云一愣，被卫青这突然改变的话题怔住，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羊毛，这些之后都是会丢到远一点的草地上，根本没有用处啊。
“留着羊毛做什么？没有用啊。”
“嗯，我还有点用处，对了，那个商人，他要过你们的羊毛吗？”
“他？他从来不要，我们都看不上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
看不上的东西……将来可都是会变成钱的。
卫青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好，乌云大哥，麻烦你们先别扔，帮我留一下，就留到达勒大会结束，行吗？”
“当然可以啊，一会儿我和他俩帮你收一下，要帮你放到什么地方吗？”
“嗯，要的，帮我搬到我和那措现在住的毡房中吧。”因为族中还有空置的毡房，族母就干脆让人收拾了一下，让卫青那措两个小丫头暂时住在那里。
“好，等会我们就帮你搬过去。”
“多谢三位大哥。”卫青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在帐中空出地方，一会儿就在帐中等着你们。”
“好，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就结束了。”乌云看了一圈，这片羊群就只剩下三四头没有处理过的，很快就可以结束。
“嗯，我走了。”
卫青最后拍了拍膝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三兄弟在原地窃窃私语。
“大哥，你说卫青要这些羊毛做什么啊。”卫青一走远，乌起和乌蒙就推搡着凑到大哥身前。
“谁知道呢，干你的活去，不要瞎打听，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爱玩就随她去，等会儿一块给卫青搬过去就是。”
“切，不说算了，你还不是也不知道。”
“哎，你俩臭小子。”乌云扬起剪刀就要往两人身上招呼，最终也只是虚晃了一下。“快滚去干活。”
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猜测的，卫青要了这些羊毛，还打听了行脚商人的事情，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想要跟他换什么东西吧。
只是，人家能要吗，羊毛，不过是些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罢了。
算了不想了，既然要留到大会结束，那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这几天勤盯着这丫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