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开。
“邵老先生请放心，你是皇军的朋友，我们大日本皇军对朋友还是很照顾的……。请放心，我会约束好我的士兵的。”
说到这，仓本见邵德芳没什么好脸色，他也懒得在说下去。
”今天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就不在此地逗留了。”
听完翻译官的翻译，邵德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转身看着身边的聂云山。
“不知这位怎么称呼，恕老朽眼拙，以前从未在这一带见过这位长官。”
看到这个日本人在意的乡绅看向起自己，聂云山赶紧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您是邵德芳老先生吧，鄙人聂云山。”
“聂云山……”
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伪军军官。邵德芳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恰在此时，仓本看到二人在说话，便带着翻译官走了过来。
“邵老先生，请让我为您介绍此地的新任皇协军夏县警备队长，聂云山阁下。以后此地的治安任务还要靠二位精诚协作才是。”
“哦，原来是新任警备队长，失敬失敬。”
微微拱手点头示意，邵德芳心里立刻明白了一切。
很明显，原来的警备队长刘汉良高升了，所以日本人又派了一个新人过来。而这次杀人，一是检验对方的忠诚，再则就是给新来的警备队长在本地的乡绅村民中树立威信。
想到这，邵德芳越发的确信日本人在这里行刑，九成九是刘汉良的主意。
“可恨……这个混蛋临走还不忘顺道恶心下自己，简直就是一头饿狼！“
明白了一切后，老成的邵德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和对方皮笑肉不笑的闲聊了几句，算是互相认识了一下。
……
一个小时后，仓本带着邵德芳“送”的酒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文孝村，而警备队长聂云山也黑着脸带着队伍一起离开。此刻他的驻地已经定下，就是不远处的夏县。
在日伪军离开后，邵德芳让管家从家里拿了点钱，带上几个人将二十名村民的尸体收走，一一入棺下葬。
……
几天后入夜，邵府后院厢房。
一灯如豆，黄灿灿的火焰照亮了整间屋子，却难以驱散众人脸上的阴郁。九名身着便装的国军士兵围坐在一起，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大柱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小鬼子和二狗子杀了这么多人，我心里也一样难受憋火……。不过你看如今老不死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所以我们还是得尽快过黄河，回到后方再说。”
老袁放下手中的茶碗，再次苦劝道。
“回去有啥用！几十万弟兄都让那帮狗日的当官的给葬送了……老子心都凉透了。再说咱们军长师长都殉国了，回去还有啥意义，俺才不愿意给南边那帮孙子继续当炮灰呢。俺手里有枪，俺现在就要杀鬼子汉奸给乡亲们报仇！
三斗，你愿不愿跟我去杀鬼子汉奸给乡亲们报仇！？”
听到这里，一直不说话的米三斗长叹了一口气，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卷。
“你们啊……都别争了，要我说，如今这个局势，我们这几个人根本翻不起大浪来。就我们着几个人，找日伪军的麻烦那是找死，中条山几十万弟兄们就是前车之鉴啊……。
依我说，这邵老爷子对咱们不错，又给咱们办了良民证，不如就留在这，好好在这乱世中过几年安稳日子得了。”
“放屁！三斗……亏你还是个五尺高的汉子，怎么能说这种窝囊话？！”
听到米三斗的丧气话，大柱子一下子急了，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把炕上的桌子掀翻。
“我说三斗！你小子是不是被日本人吓傻了？怎么，想要心甘情愿给鬼子当顺民了？你个白眼狼！你忘了十二师的兄弟们怎么死的吗？”
说到这里，大柱子声音越来越大，手指更是直接指到了对方的鼻子上。
见周围的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米三斗磕了磕烟灰，呼啦一下跳下了火炕。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看不上我，可我米三斗十八岁参军，几年来大小仗打的不比谁少！可是日本人是那么容易打跑的吗？我米三斗杀过鬼子，杀过汉奸！可如今我累了，真累了，我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说到这里，米三斗头也不回，掀开门帘就走出屋子。
“你！软骨头……孬种……。”
……
邵府，书房。
赵世勋坐在考究的红木椅子上，喝着丫鬟送上的上好龙井，随意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资治通鉴细细的看着。
自从离开东北，好多年赵世勋都没如此清闲的读书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看的痴了。
好一会后，直到杯中的茶水饮尽，赵世勋才发现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对面的邵老爷。
“不好意思，赵某失礼了。”
“呵呵……无妨，看得出来，赵先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里面如果有喜欢的，尽管拿去看就是。”
轻轻的放下书，赵世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外面的丫鬟。
“赵先生不必多虑，下人们已经被我支走了，留下的都是心腹之人。”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赵世勋微微欠身，压低声音问道：
“邵老爷子，不知赵某前些天托纳您打听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吗。”
“呵呵……赵先生问的事情，邵某已经打听清楚了。”
慢慢的站起身，邵德芳在书房中一边踱步，一边娓娓道来。
“日本人在我们这里的势力，主要有三股。
第一股是日本人的正规军，原来在夏县有一个大队的日本人，负责周边几个县的治安，如今日军大部队被调走围剿国军溃兵，所以这附近现在就剩下夏县驻扎的一个鬼子中队，中队长就是今天来杀人的仓本。
第二股势力，就是皇协军33旅。他们的主要驻地是运城，在夏县一直有一个营两百多人的兵力驻扎，也就是夏县警备队。他们主要就是配合日本人做治安维护。原来警备队长是我们村刘家的大儿子刘汉良，如今换成了新投日的聂云山。
第三股嘛，就是本地区的便衣队。他们人数不多，主要在夏县附近的村子里活动。本村因为有我手上的护卫队负责治安，所以这里没有便衣队的活动。”
“那我让您打听的关于聂云山最近的活动情况呢？”
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赵世勋，邵德芳慢慢走到茶桌旁，端起桌上一杯凉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赵先生，我之所以把日本人在这里的势力说的这么详细，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听到这里，赵世勋慢慢的站了起来。
“邵老爷子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但是聂云山这个汉奸，战场变节害我国军将士惨死无数，如今又杀我同胞。如此大恶之人不除，赵某誓不为人！”
“好……！”
“壮士有此豪言，邵某自当鼎力相助。但是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邵某必须为我的族人和乡党着想。”
“邵老爷子的担心，赵某也理解，还请直言不讳。”
“好！既然壮士如此心胸，邵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此次，邵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旦你们行动，不管成败都必须离开文孝村。如果出了意外，你们决不能再返回文孝村寻求庇护。如果这点你们能够保证，邵某自当倾力相助！”
略微一想，赵世勋随即点头答应。
“邵老爷子放心，即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一旦行动就必须离开文孝村的道理。您放心，不管以后我们遇到什么危险，绝不会了连累文孝村的村民。”
话说到这里，邵德芳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张地图。
“赵先生，这上面写的地点，就是我为诸位准备的武器弹药还有口粮，诸位的带来的武器也会存放在哪里。”
将纸片递给赵世勋，邵德芳又在茶桌上展开一张地图。
指了指夏县到运城的一条道路，压低声音说道：
“我通过关系已经打听到，两日后的中午，聂云山会带着几十名伪军前往运城，参加日本人的一个会议。你们如果有心，这里是最佳的办事地点。”
“至于事后你们的去处，我已经让管家在院子里给你们准备十匹马和一些干粮盘缠。剩下的事，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老夫能为诸位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满意的收起地图和纸片。赵世勋站起身冲邵德芳郑重的抱了抱拳。
“多谢邵老爷子的帮助，鄙人感激不尽……！”
“诸位壮士保重！”
……
辞别了邵老爷子，赵世勋走出书房，准备返回自己兄弟们居住的厢房。
“恩人留步。”
随着温柔的声音传来，身着浅绿色袄裙的邵家大小姐邵梦茹提着一个灯笼，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原来是大小姐……这麽晚了还没休息吗？”
“我睡不着……，恩人，我听爹爹说你们要去办大事？”
“恩，我兄弟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打算办件事，然后离开这里去黄河南面。”
“哦……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昏黄的灯光下，邵梦茹忽然低下头，声如蚊呐。
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人儿，赵世勋心中一动，最终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会的……。”
……
辞别邵家大小姐，赵世勋静静的走在返回的路上，忽然感觉心里空唠唠的。这段时间，这个女人总是打着各种理由来看自己。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赵世勋也不是石头人，怎么不会明白对方的心意。
赵世勋心里承认，邵梦茹是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但是赵世勋同时也明白，在这乱世中，自己和她很难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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