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边打边撤。
听到老不死的叫声，赵世勋明白留给己方的时间不多。如果再拖下去，他和这最后几个兄弟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想到这里，赵世勋撩开衣服，一把将挂在腰间的刺刀拔了出来。
“大柱子！用刺刀捅马屁，快！”
甩手把刺刀扔给对方，赵世勋将缰绳盘在胳膊上紧紧了饶了几圈，稳稳的扎下一个马步。
“给我起来……！”
噗嗤！
下一刻，伴随着大柱子一声愤怒的喊叫，雪亮的刺刀被狠狠的刺向了老黄马健硕的屁股上。
伴随着一声惊天的马嘶，倒在地上的老黄马猛的瞪圆了疲惫的眼睛，然后在剧痛的刺激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下一秒，受惊的黄骠马在悲鸣中撩开橛子狂奔出去几十米，随即再次栽倒在地彻底咽了气。
而赵世勋虽然第一时间就松开缰绳，但仍然被受惊的老黄马带了一个跟头，在地上打了五六个滚才最终停了下来。
“长官……！”
看到赵世勋被狂奔的战马带飞出去，倒在地上的大柱子急了眼，赶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被大柱子用力拉了起来，赵世勋甩了甩有些发蒙的脑袋，看了看对方的双腿。
“长官，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腿咋样，还能走路不？“
“还行……幸好被马背上的粮食袋子垫了一下，直是筋被砸伤了，没伤到骨头。”
“好，快去帮老不死的。”
闻言脸上欣慰的一笑，赵世勋赶紧起身朝不远处的二人跑了过去。
……
砰……
老不死的朝外放了一枪，在撂倒一个不知死活的便衣队员后，赶忙低下头就地一个横滚，避开了密集的短枪弹雨。看到赵世勋和大柱子匍匐着爬了过来，他一边朝弹仓里压子弹，一边焦急的说道：
“放到了两个，格老子滴还剩十五六个便衣，距离一百五十步，子弹不多了！”
爬到沙土路的顶端，听到老不死的警告的赵世勋朝外小心的探头瞥了一眼。
不远处，十几名便衣队的汉奸借助路边的草丛，一边朝山头不断放枪，一边半撅着屁股不停的朝这边蠕动。
恍惚间，还能听见他们嘴里不断嚎叫着缴枪不杀之类的屁话。
看着不远处在草丛中时隐时现的黑影，赵世勋眉渐渐的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行踪暴漏绝对不止一天了，否则这种村子里才有的便衣队绝不可能在这里等着自己。
“营长……现在咋办？撤还是打！”
听到柱子的询问声，赵世勋看了看四周，心念一闪下了决断。
“我们子弹不多，快腿的伤也需要赶紧找地方包扎一下。撤！不要顾及马，以最快的速度进山在说！”
瞄了好一会，一枪将一个探出半个身子的便衣队撂倒，赵世勋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过由于大柱子的马已经废了，因此赵世勋此刻只得让快腿从后面抱着自己，俩人骑一匹马。
而为了防止虚弱的快腿在撤退中跌下马去，赵世勋又解下自己的腰带将二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随着几人狠命的挥舞着鞭子，几匹疲惫的黄骠马开始玩命的朝远处的大山奔跑起来。
而在他们身后，追击的枪声也是越来越密集，甚至能听见子弹从头顶飞过的尖啸声！
很快，当双方的距离再次拉开后，便衣队的盒子炮便没了威胁。远远地，十几名汉奸再次骑车跟在后面，追击的同时胡乱的开着枪。
七八分钟后，在距离大山不足一里地时，大柱子的马发出一声悲鸣，最先不行了。本来这匹瘦马驮着瘦弱的快腿还凑合，一下子换了一个足有两个快腿重的大柱子，玩命跑了一里地后，这匹瘦马再也坚持不住了。
“柱子！上我的马，快！”
老不死的一直跟在大柱子身后，一看对方的马鼻子已经开始流血，遂赶紧将大柱子拉上了自己的马。
又跑了百多米，赵世勋身下的马也开始了不正常的喘息。越来越慢的跑动中，他坐下的黄骠马口鼻早已慢慢的渗出血水来，只是在皮鞭的抽打下仍然机械似的奔跑者。
突然，随着一阵痛苦的悲鸣，疲惫至极的黄骠马再也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压迫，前蹄一软跪倒在地。
而看到赵世勋的马也不行了，老不死的一咬牙勒住马就要往回跑。
不过就在此刻，他却听到了赵世勋的大喊：
“别管我，柱子腿伤到了走不了，你俩先进山……快走！”
“唉……营长你等着我！”
话闭，老不死的知道不能在犹豫，赶紧咬牙掉转马头狠狠的一夹马腹。
“驾……”
片刻之后，看到老不死的和大柱子越跑越远，赵世勋也缓缓的掏出了盒子炮。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到底的坐骑，他果断给了地上濒死的黄骠马一枪，免除了它的痛苦。
做完这些，赵世勋附身背起受伤的快腿，开始奋力朝大山奔跑。
“站住……缴枪不杀……。”
不过就在赵世勋呼哧呼哧的跑了百多米后，身后的喊声和枪声也越来越近。
见状，赵世勋知道不能再跑了，否则就是给人家当靶子。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头，他将快腿放在石头后面藏好，自己则半蹲着将步枪架在石头上瞄准了身后。
卡啦！
枪栓被向后一拉，一颗黄橙橙的弹壳被弹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身边的石头上。使劲一推，下一发7.92毫米子弹被顶入枪膛。
舔了一下手指，伸到空中估算了一下距离，赵世勋将中正步枪中间的标尺调到一百米的位置。
努力调整着呼吸，一个低头骑车的黑衣汉子逐渐进入了准星之内。
“砰……！”
脆响声中，一发尖头弹挣脱弹壳的束缚，带着死亡的尖啸飞出枪膛。
眨眼功夫，精准的子弹就穿过干燥的空气狠狠的射入血肉之躯，在目标的身后带起一阵血雨……。
很久以前，赵世勋刚参军时，一个老兵跟他吹牛说人被子弹击中后会飞出去，然后疼的死去活来，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枪。
后来自己的排长一次喝多后扯开前胸的衣服，指着身上的一处伤告诉赵世勋，人中弹后会感觉一阵安静，然后看到自己的魂在天上飞。
再后来，当赵世勋自己第一次被子弹击中时，他才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神奇的安静，你会愣在那里，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短暂的发呆。因为你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击中，甚至在那一瞬间还以为是幻觉。直到血液喷射而出，体内的剧痛瞬间使你疼的浑身颤抖才会从幻觉中醒过来。而如果你幸运的没在几秒内挂掉，那么你才会在神经的刺激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就在被击中的汉子到下的一瞬间，第二发子弹再次被送入枪膛。
砰……！
这一次划过空气的子弹，击中了一辆自行车粗黑的大梁，微微一偏将旁边飘荡的黑褂子打了个对穿。
而就在赵世勋将第三发子弹推上膛的时候，干燥的沙土路上除了一具尸体和翻倒在地的自行车外，在没有一个活动的东西。
看到人群全都跳下路基藏了起来，赵世勋赶紧下意识的蹲下身子。
果不其然，密集的手枪子弹再次乱哄哄的飞来，打的他身前的石头噼里啪啦的直响。猫着腰，赵世勋拉开枪栓，从衣兜里掏出最后三颗子弹。
……
“奶奶的，这都是哪来的神仙，他娘的子弹都跟长了眼睛一样！”
趴在草丛中，便衣队的新任队长王二狗摸着褂子上的枪眼，掀开帽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并在心里把聂云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三天前，几个伪军来到周村，传达了皇军的最新命令。原来，日本人最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人要伏杀新任警备队长聂云山。
仓本中队长要求这一代的所有侦缉队，便衣队，以及地主武装民团。从当天开始严格盘缠一切路人，并对发现可疑人物一律抓起来！
得到这个命令后，一直无所事事的王二狗可谓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不久以前，王二狗还是这一代便衣队队长刘福贵的手下，因为敢打敢杀又善于阿谀奉承，因此深的刘福贵的信任提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刘大队长前些日子陪皇军下乡征粮意外被杀了。
这么一来，反而让千年老二王二狗捡便宜升了官，被提拔为这一代的便衣队新任队长！
意外的成了队长，让王二狗在内心狂喜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他在皇军面前表现自己的想法。这不，一接到任务，王二狗便立刻带着自己手下的二十几号人在辖区内四处巡逻，一副掘地三尺的样子。
要说这王二狗这人虽然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可人倒是还真有几分本事。他打听到聂云山最近要去运城开会后，立刻判断暗杀很可能发生在县城去运城的路上。
不过虽说二狗一门心思想立功，但二狗心里很清楚。如果就凭借手下这些个破烂货去主动招惹对方，那无疑是往对方的枪口上撞。王二狗自认，敢于伏击暗杀警备队长的人物自己还是正面招惹不起的。
但是话说回来，一旦对方行动后逃离，那十有八九就会先选择进山躲过日军的搜捕。到时候，对方估计就很可能没几个活人了。
王二狗知道，如果那时候自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准还就真能捡漏立个大功，在皇军面前大大表现一回。
所以，王二狗这几天一直就在附近进山的路线上反复的转悠。
果然，就在他耐心的带人转了三天后，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二狗等到了赵世勋他们。
“队长！前面貌似就一杆枪，咱们在跟他耗一会，俺就不信他的子弹有咱们多！”
听到对面的枪声始终只有孤零零的一杆，留着中分头的白脸汉子举出手枪打了几枪，转身冲王二狗喊道。
“放屁！你他酿的是不是傻啊，没看天就要黑了吗？！
到时候黑灯瞎火的，人跑了你给我找去？”
“弟兄们，都别给老子装怂了。拿下前面这个扎手的货，那可是一千大洋的赏钱！
乃求的，今天谁要是敢往后躲，可别怪我王二狗手里的家伙事不认人！“
“兄弟们……给冲上去抓活的……！”
随着二狗一声怒吼，十几个黑影再次猫着腰，缓缓朝前摸了过去。
而听到枪声停止了有一会后，赵世勋也慢慢的探出头去。
夕阳下，他看到十几个黑影又在猫着腰顺着草丛往前拱，随即悄悄的探出枪口，瞄准一个草丛中的黑影。
几秒钟后，当对方再次探头偷窥时，赵世勋果断扣下了扳机！
“砰……！”
伴随着冷不丁一声枪响传来，一具沉重的身体径直朝后仰面栽倒，差点把后面的王二狗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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