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陆百川
投了土匪之后，陆百川一改之前的谦谦君子脾气，变得杀伐果断好勇斗狠，因此很快就成了钻山豹手底下的四梁八柱之一。不仅如此，他手底下更是有了三十几号过命的弟兄。
有道是山不转水转，就在陆百川打算在土匪窝里浑浑噩噩的混下去的时候，唐文宝成亲的消息也不怎么就传到了陆一眼的耳朵里。
得知自己仇人的儿子要娶亲，陆一眼激动的几乎是一夜未合眼，跪在山神庙里整整哭了一夜。他感谢苍天有眼，终于给了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百川趁大家伙都在熟睡的机会，悄悄带了二十个跟自己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偷偷下了山。
……
截杀当地豪绅娶亲的队伍，可谓是非同小可。陆百川很清楚，这些大商人不但自身养着几十个枪手，更是和周边的军警政府官员关系深厚。一旦出手袭击打破了双方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势必在周围掀起轩然大波。
搞不好，八成就会引来官兵的围剿。
因此，陆百川不敢惊动山寨的三个当家的头头，只能偷偷的带属于自己的人下了山。为了减少消息走漏的风险，陆百川一共只带了二十个自己信得过的弟兄。这些人原本都是山下的穷苦人，因为抗税被地主和官府抓起来投入大牢。几个月前，他们在采石场劳改的时候被陆百川带人救了下来，从此唯陆百川马首是瞻。
下山后，陆百川按照打听好的消息，早早的就埋伏在了唐文宝接亲返回老家的必经之路上。
其实，陆百川做梦都想杀上门去，亲手宰了唐德一家为自己父母报仇。
不过陆百川虽然报仇心切，却也深知唐家的势力庞大。如果以自己这点人枪主动找上门去寻仇，那无异于是找死。况且，大当家的钻山豹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坏了规矩。
因此，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半道截杀，以期尽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陆百川很清楚，这一带土匪多如牛毛，大小杆子至少有十几只。其中，也不乏跟唐家有仇的山头大哥。所以，只要自己确保将对方带来的人斩尽杀绝，那唐德就是将这一带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想到是自己做的。
对于报仇雪恨这件事，陆百川已经等得太久了。只要能报仇，能给唐德制造无尽的痛苦，陆百川甚至连唐文宝跟自己曾是同窗的旧情也一概而过。
在陆百川看来，有道是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他唐文宝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吧！
……
在绛县南部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四年前，陆百川在带人苦等了近两天两夜，终于让他等到了唐文宝接亲的队伍。
那时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火热的日头下，一只四十六人组成的庞大接亲队伍在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中，从南往北而来。
披红挂彩的队伍前面，是一队衣着华丽的唢呐班子。他们一路吹吹打打的，从夏县出来后就没怎么停过。
而在唢呐班子后面，一个身穿绸缎礼服，头戴双羽黑底新郎帽的俊朗青年气宇轩昂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他的身边，六个腰别盒子炮的短打黑衣汉子围在身边，时刻机警的看着周围。
……
紧跟在新郎官后面的，是一顶红顶朱梁红木轿身的八抬大轿，娇子两侧的窗户上，挂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扬州刺绣，奢华高贵。
周边，八个轿夫浑身大红礼袍，呼哧呼哧的抬着沉重的轿子，在唢呐声中平稳的走着。
八抬大轿后面，还陆续跟着十个抬着沉重嫁妆的脚夫。大红的腰带缠在脚夫的腰上，随风舞动。
而在队伍最后压轴的，则是十名背着长枪穿着黑衣红腰带的粗壮汉子。他们身上的穿着写有唐字的号服，脸上的狂妄之色溢于言表。
……
山头上，陆百川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一股复仇的快感迅速袭遍了他的全身，激动的让他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黑子！给老子把花机关架起来，对准队伍最后面站成两排的护院。记住了，一会一开打，你的机枪给我狠狠的招呼这帮狗腿子，都给我突突了！”
“得令嘞……，陆老大你就看好的吧！咱黑子虽然离开西北军有些年了，可是这手头的感觉可依然没怎么啦下。”
闻言看着身边乌黑锃亮的捷克式机枪，陆百川心中那股复仇的欲望更强了！
为了能顺利报仇，陆百川连夜偷偷进入山寨军火库，用二百块大洋连吓带唬的贿赂了看守的库房的老匪，从那里搞到了这挺捷克式机枪。
要知道，对于拥有超过二百人枪的伏虎寨来说，他们也只有两挺捷克式机枪。平时没有大当家的手令，谁也不能私自拿走机枪。按规矩，违者那是要处以极刑的！
但是为了能顺利报仇，陆百川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他也没打算报仇后还能回去。
陆百川明白，自己杀了此地的大户唐德的独子后，钻山豹大哥就是再胆大也不敢再继续收留他了。甚至，为了安生钻山豹很可能把他押送官府，换取官府和唐家的谅解。
因此，自打离开山寨的那一刻，陆百川就没打算在回去了。他觉得，自己只要不死，有人有枪到哪里都能吃得开，甚至自立山头也不是不可以。
……
慢慢的，接亲的队伍逐渐进入了伏击圈。由于来的时候东西更多且相安无事，因此护院们此时也没了什么警惕心，甚至都没派人在前面探路。
就这样，接亲的队伍毫无准备的一头扎进了陆百川的伏击圈。
举起自己的盒子炮，陆百川瞄准山下七十米外的一个护院，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砰……！
哒哒哒……！砰砰……。
霎时间，一条清晰的弹道更是直接扫过了队尾的护院队列，瞬间击中了数人。
猝不及防之下，队尾的护院立刻有一半倒在了血泊里，可谓是死伤惨重。而骤然响起的枪声，也让整个队伍乱作一团。不少脚夫更是在混乱中中弹倒地，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
见状，一个健壮的护院赶紧冲上前一把将马上的唐文宝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护在身后。
下一刻，八个护卫打扮的娇夫则是迅速放下娇子，连拉带拽的将新娘拉了出来，放到了娇子侧面。
很快，厚实的轿身不仅挡住了子弹，还成为了一个不错的掩体。
哒哒哒……
当最后一颗子弹打光后，捷克式机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没办法，事发突然，陆百川只能带出一挺机枪和一个备用弹夹，多余的子弹一发都没带出来。
这一下，没了机枪的压制，幸存的护院开始了凌厉的反击。
而由于没有想到八个轿夫居然也是护院装扮的且每人都配备了一只二十响盒子炮，因此双方的攻守之势立刻互换！
虽然己方短时间内打死了对方七八名护院，但是剩下的枪手依然有至少十五人！
最重要的是……唐文宝还没死！
本来陆百川打算歼灭十几个护院后活捉唐文宝，借此好好的折磨敲诈唐德一番后再撕票，让唐德饱尝羞辱和痛苦。可是让陆百川没想到的是，唐德配备的炮手实在太多了。
失去了机枪的压制，剩余的十五个护院立刻开始了凌厉的反击。
混战中，陆百川这边虽然有二十个人，可是由于众人皆是土匪出身以至于平时没个啥像样的训练，导致众人不仅射击准确度不高，就连射速我保证不了。
而唐家的那些护院大多都是当兵的出身，有的甚至还有功夫在身。再加上枪法和武器都远高于陆百川的手下，以至于双方战斗力差距巨大！。
果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交火后，土匪这边死伤了六个人不说，甚至被山下十几只盒子炮压得抬不起头来。
见状，看到土匪被压制，护院头领立刻站起身子冲了过去，开始一边躲避着毫无准头的子弹一边招呼其他的护院跟自己朝山上冲。
借此机会，唐文宝也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来，开始一边拉着邵梦茹的手，一边扯开嗓子大吼：
“弟兄们，给我上去杀光这帮不开眼的土匪。等回了家，我一定上报父亲，让他每个人头赏给大家每人二十大洋！”
有了真金白银的刺激，加上对方羸弱的战斗力，尤其的那渗人的机枪没了子弹，众护院也是士气高昂，纷纷嚎叫着朝山上冲去。
这一下，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越来越多，陆百川也急了眼，看着黑子大吼道：
“黑子，你他娘的机枪呢？开火啊……！”
听到这，黑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边用手上的破烂汉阳造反击，一边苦着脸说道:
“陆老大，这不行啊，我装了一个弹夹后发现咱这次带错子弹了。奶奶的……这机枪用的是尖头弹，用不了看套筒的子弹，否则闹不好会炸膛的！”
“什么？那你他吗不早说？！”
被大哥骂的狗血喷头，黑子趴在地上躲避着横飞的子弹，苦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哥……我当时就说了。可是您说唐家就十几个护院，一个弹夹够了……。”
听到这，陆百川也只能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砰砰……啪啪啪……！
激烈的对射中，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各方的伤亡开始剧增。虽说土匪的枪法不怎么样，武器精度也极差。但是放到了五十米以内后，移动的人影已经非常大了。这个距离，就是没用过枪的人都容易打中目标，何况陆百川他们还是一伙亡命之徒。
很快，短短几分钟的对射中，陆百川这边又相继倒下八个人，只剩下六个还能喘气。而护院那边也被打死了七个，还剩下八个人在下面射击。
近距离的血战，让双方都杀红了眼。各边都清楚，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都没有收手的意思。
尤其是护院一方，不仅火力优势越来越明显，幸存的人数也开始占据了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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