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亚拉德的荣光(一)
通往亚拉德堡的小路上，一辆马车极速奔驰着，在马车后面，四个人族步兵骑着马紧紧跟随。
金色铠甲男子死后，佣兵们立即失去了斗志，几乎瞬间便一哄而散……连发钱的人都死了，谁还肯留在那里为左廉佣兵团会卖命？
虽然之后镇上的卫兵“及时的”出现，想要拦截住方闲一行，可是当他们看到金色铠甲男子的尸体时，都悻悻的止住了步子，摸了摸口袋中的还热乎的硬币，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迅速撤退了。
佣兵们可都是不交税的，只要不是死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地的势力是没有出手管制的责任的。
于是，方闲一行人便轻松突出了拉尔镇，只留下了几十具尸体以及满巷的鲜血。
“还行吗？能挺住吗？”马车上，看着躺在车上脸色苍白的黑格，方闲不禁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哈，哈，如果辛兒在的话就好了！”黑格痛的满头是汗，却仍然强笑道。
“对了！圣水在一号那里！我给你拿来！”方闲忽然想到。
“不用了，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让您为我而消耗呢。”黑格却是摇了摇头。
“你刚刚的表现完全配的上圣水的治疗。”方闲却是坚持道。
他探出身去，从一号那里接过圣水，在黑格那狰狞的伤口上洒下一些，然后，又倒了一些在水囊的盖子上，喂着黑格喝下。
喝了圣水后，黑格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本身往外涌着鲜血的伤口也渐渐稳定下来。
“方闲大人，感谢您。”品味着口中圣水的甘甜，黑格由衷道，内心不禁涌上一丝感动。
“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方闲淡淡笑道。
“我明明只是个实力低微，连一级战士都不如的普通佣兵，你却如此垂怜我……能遇到您，真是我的荣幸。”黑格由衷道。
“不用妄自菲薄，你其实很强，无论是之前击败野兽用的技巧，还是制服罗鸽时你的随机应变，更或者是刚刚你那精彩绝伦的表现，无疑都彰显出了你过人的战斗天赋，能得到你的效忠，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方闲笑道，可是，立即的，他的笑容消散，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本来目的。
“父亲真的已经……”脑海中那些美好的记忆折磨着方闲，让方闲痛苦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方闲的表情，黑格自然知道方闲此时内心的痛苦，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感觉内心压抑的难受，方闲拉开马车的帘子，狠狠吸了两口外面的凉气，让自己稍稍麻木了些。
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物，他不禁想让这一切都走的慢些，他不知道回到城堡后，他该怎样面对他父亲的遗体。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当马车驶入城堡缓缓停下，没有任何人来迎接。
本身就由于人少而格外僻静的城堡此时更显得毫无生机。
“走吧。”幽幽的叹了口气，方闲下了马车，安顿好其余几人后，他沉默着走向老亚拉德的房间。
“少爷……”迎面，眼睛哭的红肿的莎蒂踱步走了过来。
“好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抬手抹掉莎蒂眼角的泪珠，方闲只感觉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一步，两步，三步……本身很短的距离此刻竟这般漫长，走到那扇古朴的门前时，方闲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走过的暗红的地摊上留下了一行泪痕。
猛的擦了一把眼泪，方闲推开了门。
吱……那门仿佛都在悲鸣。
屋内，一片光亮。
午后灿烂的阳光射在羊毛床上，那位老人仿佛熟睡了般，嘴角还挂着恬淡的笑容。
查理坐在老亚拉德身边，嘴角也在挂着笑，不过眼神中却毫无神色，仿佛灵魂遨游到了另一个世界，仍追随着那位他跟随了一声的主人。
“查理大叔。”走到查理大叔身后，轻呼一声，方闲问出了那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即使极力的压抑着，他的声音却仍止不住的颤抖。
“大人他……”查理却是缓缓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几个小时前……
查理将方闲离开的事告诉了老亚拉德。
“已经开始给孩子造成麻烦了吗？”老亚拉德在黑暗中苦笑道。
“也许，少爷真能找到解除诅咒之牙的方法，到时候……”查理眼眶中满是泪珠，哽咽着道。
“查理，你知道的。”老亚拉德淡淡一笑道，“我必须死了，应该说，我能活到今天，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年少时，我桀骜不驯，以浮云自诩，自以为能突破一切桎梏，自由一生，改变这世界……”
“可实际上，我终究还是困在牢笼里，即使再卖力的表演赢得掌声与欢呼，也不能赎回自己的自由，最终还是在黑暗中沦陷，如果没有几位老朋友的帮助，我估计我早就死于黑暗中的暗箭了吧。”
“也许，我的理想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吧。”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我的死将彻底结束这一幕舞剧，大幕再次拉开，一切将与我无关，亚拉德的未来将重新开始。”
“我不渴望我的孩子能功成名就，名留青史，或者像我一样追求一些如同幻想般的东西。”
“我只愿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照顾好亚拉德仅剩的这片土地。”
“说实话，我最愧对的，便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们，因为我的缘故，他们饱受饥苦，可他们却一直宠爱着我，仍然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即使自己再贫困，也要往我这里送吃的……如此大恩，我此世难报，只能嘱托给我的孩子了。”
“好了，查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帮我把帘子拉开吧，我该走了。”奋力坐起身，老亚拉德淡淡笑道。
“什么！这绝对不可以！您绝对不能死！您死了，亚拉德就完了！哪怕是再多活一天，一个小时，也请您活下去！！”查理像一个孩子般扑在老亚拉德身上大哭着。
“我的兄弟。”握着查理的手，老亚拉德惆怅道，“还记得那次我被关押进帝都地牢，你来探望我时我曾说过的话吗？”
“我追求光明，向往自由，不屑在黑暗中让灵魂缓慢的腐烂，只渴望在烈日下将生命不羁的燃烧。”颤颤巍巍的下了地，老亚拉德回忆着道，呢喃而出的话语竟苍劲有力。
“大人……”看着老亚拉德将手覆在窗帘上，查理泪如泉涌……
“以此，为我海林·亚拉德的荣光！”随着老亚拉德平淡的话语，窗帘缓缓展开……
和煦的阳光带着莺语花香洒入屋子，剧烈的黑烟疯狂的从老亚拉德的身体中往外蹿腾着。
即使剧痛无比，他却仍是一脸享受的看着天边，看着那远处的烈日，仿佛在回忆过往的一切。
“大人！！！”猛然跪倒在地，查理拼尽全力咧开嘴笑着，他们有过约定，无论谁先离去，另一个人一定要笑着相送。
终于，黑烟散尽，老亚拉德也终于停止了呼吸。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倒入了查理的怀里，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温暖无比的笑容，仿佛将刚刚的阳光的温暖全部永久的记录了下来。
“大人！！一路走好！”泪水流入勾起的嘴角，一生坎坷的查理此刻才发觉，眼泪竟然这般苦涩，这般让人难以下咽……
名声远扬，甚至连远方的中土大陆都熟知的一位伟人，在此刻终结了他那传奇的一生。
他走的那般安详，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