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冥彼岸
莫一帆小心翼翼朝着彼岸花的方向一点点挪动。越靠近彼岸花，莫一帆便察觉周边的瘴气愈加稀薄，头脑也愈加清醒。
果然，这深蓝色的瘴气没办法影响到这朵黑色的彼岸花。
莫一帆打量着这朵花，黑色的花朵静静开在枯死的树枝之上，树枝瘦削扭曲如同一具绝望中挣扎的老妪死后的干尸一般，看着可怖异常。
莫一帆靠近这花，轻轻嗅了嗅，只觉神清气爽，“这花果然能解着瘴气。”
不过，莫一帆分明记得彼岸花是草本植物，眼前这花怎么看，也是木本植物。莫一帆心中奇怪，却也来不及细想，“不管了，如今这光景，还是要早点想办法离开这片瘴林，及早脱身为好。”
说完，莫一帆一把薅下了彼岸花，用彼岸花的幽香挨个将几人从瘴气制造的幻境中唤醒。而后又将花瓣，用布包好分成了几块，塞到了大家手中。
几人从瘴林中清醒过来时，只觉头疼欲裂，殊不知自己差点从死神擦肩而过。
“这瘴气真是可怕。”乔安澜看着周围幽深的树林，一阵后怕，只觉得这片树林像是长了一双双眼睛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应该是这种植物散发出来的神经毒素，麻痹了大家，所以才让大家产生了幻觉。”黄云璇推测道。
莫一帆觉得奇怪，如果产生了幻觉，为什么大家所看到的幻想都是一样的呢？
按下心中的疑虑，莫一帆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逃出这片瘴气林。”
一行人纷纷点头，也不敢耽误，用布捂住口鼻，赶紧起身。
“该往哪走呢？”路清不解，不知道出路。
“跟我走。”莫一帆在前面探着路，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小匕首。
莫一帆猜测，彼岸花喜阴而温暖的环境，畏惧强光，如果这片瘴气真是某种植物所散发出的神经毒素的话，那么其生长习性应该也和彼岸花一致。
所以，他们要朝着有风口对流且光照强烈的地方走。
莫一帆这样想着。
莫一帆的猜测果然没错，几人大约在瘴气林中摸索了半个钟头，逐渐能够看清五米开外的环境，而瘴气也变得愈加稀薄了起来。
“前面好像有光。”徐安泽指着不远处，语气有些惊喜。
莫一帆自然是看见了光源，不过也没力气附和，继续在前面带着路。
“啊…”乔安澜大叫起来，“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窜了过去。”
路清和乔安澜看到了一道黑影窜过，吓得抱在了一块。
“别出声，免得吸引到其他动物。”唐鹤德说道，又觉自己语气太重，补充道，“而且如果真的有生物存在的话，我们很有可能快走出这片瘴林了。”
乔安澜和路清听着唐鹤德的解释，觉得有理，便紧紧跟着前面的人，心中害怕却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一行人走了不到二十分钟，穿过丛丛的瘴林，慢慢到达光源的位置，瘴林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走出瘴林的那一刻，大家只觉得压抑在心中的阴郁突然消散，浑身一片舒畅。
看着眼前视野开阔的草地，徐安泽终于忍不住喊到，“出来了，我们真的活着出来了。”
路清和乔安澜人也紧紧抱在一块，庆幸劫后余生。
此刻，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了。
朝着草地望去，草地的一边是高山，而另一边则被密林包围。
草地开阔，靠着山的那边巨石丛生，一直蔓延到了陡峭的山坡上，很难向上攀爬。
夜里，大家围坐在火堆旁。
莫一帆抓了几只野兔，大家靠着火堆取暖烤肉，就着黄云璇找来的一些野果充饥。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兔子肉。”乔安澜吃的津津有味。
“一帆，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唐鹤德也夸奖道。
“黄老师找来的野果也很好吃。”路清赶忙补充道。
晚饭的氛围，格外的祥和，平静。
吃过晚饭，大家都睡到了临时用木头搭的简易帐篷里，为了安全起见，莫一帆提议和徐安泽轮流上下班守夜。
徐安泽虽然有些不愿，但想到自己不能输给莫一帆，也还是同意了。
夜里，莫一帆坐在火堆旁，看着漫天的繁星，抬头望着高山，群山之巅的五色祭坛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莫一帆想起了林伊人。
伊人，你是不是也经历了和我一样的境遇？
今日种种，如梦如幻，却又真真切切。莫一帆想着，林伊人会不会也活着。
沉思间，莫一帆远远看见高耸入云的山间，一只朱雀盘旋其间，这只鸟虽然相隔自己很远，但其羽翼华丽健硕，拖着九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后面燃烧着火焰。
这只红色朱雀在山间不断翱翔飞舞，朝着莫一帆的上空飞行了一段距离，发出十分婉转地鸣叫。
莫一帆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非常确定自己眼前所见并非自己的幻觉，这只朱雀真真切切的在天空中翱翔。
朱雀之鸣，婉转动听，响彻天际，莫一帆不觉有些出神。
这么大的声响帐篷里人本应该惊醒，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是白天过于疲惫还是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朱雀的鸣叫。
“那是什么？”徐安泽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站在莫一帆的身后，颤抖的问道。
一只羽翼待着火焰的巨鸟就这样在不远处的天空翱翔，和莫一帆不同的是，他并听不到朱雀的鸣叫。
徐安泽顿时困意全无，两人静静看着朱雀在星空下翱翔，神情严肃，直到朱雀朝着远处飞去，消失不见。
良久，徐安泽才开口，“莫一帆，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不知道。”莫一帆挑了挑火堆，淡然得答道。
“讨厌你的趾高气昂，讨厌你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徐安泽捏着拳头，狠狠说道。
“我没有。”莫一帆为自己辩解道“我想想你对我有些误会。”
徐安泽一阵郁结，沉默良久，又继续说道，“你知道路清大学一直喜欢你吗？
“假装不知道。”莫一帆答道。
呵…
徐安泽心中暗暗郁闷，什么嘴脸，还说自己没有趾高气昂，呸。
路清喜欢自己，莫一帆当然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莫一帆的脑子里还是她。
生活就是这样，一边回忆，一边继续。
“你回去睡吧，下半夜我来守夜。”徐安泽坐在了火堆旁，和莫一帆隔出了大约两个人的身位。
“不困。”莫一帆说道，尽管自己此刻筋疲力竭，可是却怎么也没有一丝困意。
两个男人在夜空下就这样干巴巴的坐着。
“我觉得我们可能回不去了。”徐安泽说道。
“我知道。”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一切都在变。只有高山之巅的五色祭坛好像没有变，它就静静矗立在那里，任凭岁月轮转。
看着月光下的五色祭坛莫一帆深吸了一口气，“回不去了，但至少我们还活着。”莫一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要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
徐安泽没有回答，默默地添了一根柴火到火堆中，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夜深了，两人的对话渐渐减少，只剩下火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莫一帆的思绪飘得很远，他想起了林清。
林清，你会不会也也像我一样，在努力地生活着，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某个地方仰望着星空。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不远的东方的，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此时徐安泽已经靠在火堆旁呼呼大睡，莫一帆轻轻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清晨的森林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莫一帆小心翼翼地在密林的周围穿行，准备解决大家的早饭，行动中莫一帆也在不断的避开密林的深处。
这个地方，虽然看似平静祥和，却处处都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他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一片草丛，每一棵树木，一路上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仅发现了一些野生的蘑菇和浆果，莫一帆把这些东西收好，便准备回到临时的营地。
突然，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莫一帆心跳加速，立刻警觉起来。
莫一帆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移动，手中紧紧握着匕首，透过草丛，莫一帆看到了一只凶兽。
凶兽形状可怖，体型庞大如山，表面覆盖着粗糙的鳞片，通身赤红，头上顶着一对弯曲的犄角，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炭火，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凶兽正在大快朵颐地进食，它面前的是一只躺在血泊中的的老虎，。
老虎死状凄惨，老虎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莫一帆，了无生气。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的恐惧与绝望深深震撼住了莫一帆。
凶兽张开巨口，露出一排利剑般锋利的牙齿，每一颗獠牙上都沾染着猎物的鲜血。
凶兽进食的速度很快，动作粗暴有力，它嘴间每一次的咬合都伴随着猎物血肉的撕裂，每一次的咀嚼，猎物的骨骼都发出悚然的碎裂声，而凶兽的眼中只有对鲜血的渴望和对杀戮的狂热。
场面的残酷和血腥让莫一帆感到一阵恶心，但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停留。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莫一帆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呼吸急促，肺部如同被大火灼烧，但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此刻他只想逃。
“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他必须要赶紧回去，叫上同伴，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莫一帆很快便返回了营地，叫醒几人。
他声音沙哑，但他还是尽力克制地说道：“这里很危险，附近有凶兽出没，我们有危险，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同伴们睡意朦胧的眼睛在看到莫一帆脸上的惊恐后立刻变得清醒。
没有多做解释，大家赶忙起身离开，准备先往山上跑。
莫一帆逃跑的过程中，凶兽已然完成了进食，俯下身子，收敛了气息，又开始寻找食物。
“啊！”乔安澜突然被地上的一只冒出来的蛇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
“你他妈干嘛，吓我一大跳”徐安泽破口大骂道，“能不能天天不要一惊一乍的。”
“别说了，赶紧离开这里。”莫一帆低声地说道。
两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果不其然，乔安澜和徐安泽闹出的响动还是引起了凶兽的注意。
莫一帆回头一瞥，远远的，便瞧见，凶兽那庞大的身躯在已经寻到了密林出口，凶兽看到莫一帆等人，也不在伏下身子，抬起身来，便迅速朝着莫一帆等人冲去。
危险！
“快！快跑！它追上来了！”莫一帆大喊。
一旦被凶兽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几人被凶兽可怖的样子吓得够呛，他们脚步匆忙，继续朝着山的方向跑去，步子急促紧张。
“什么鬼东西，真他妈晦气。”
“妈，我想回家。”
“云璇，快点。”
……
“快，大家快跟上！”莫一帆回头，声音焦急。
乔安澜的脸色苍白，脚步愈发沉重，黄云璇体力不支，唐鹤德扶着她，三人越跑越慢，被落到了后面。
而徐安泽、路清、莫一帆三人已经爬上了山边的一块巨石之上凶兽体型庞大，虽然足够凶悍，但行动却没有那么敏捷灵活，莫一帆估摸着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
“分开跑！”莫一帆朝着三人大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乔安澜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能感觉到凶兽的呼吸，那是一种冰冷而恐怖的气息。
她想要加快脚步，但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沉重而无力。
莫一帆感受到了此刻的险境，如果把他们扔下，说不定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挣扎间，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凶兽。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它！”莫一帆大喊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凶兽越来越近，它的獠牙尖锐可怕，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莫一帆，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它已经准备好要给予莫一帆致命一击。
莫一帆紧握拳头，手上拿着匕首，肌肉紧绷，准备迎战。
凶兽咆哮着冲来，莫一帆侧身一闪，灵活地躲过了凶兽的第一次攻击，同时莫一帆右脚起势，狠狠踹向了凶兽的腹部。
凶的皮肤异常坚硬，莫一帆只觉得吃痛，被硬生生的弹开了数十米。
“不，我不走。”乔安澜赶紧过去扶起了莫一帆，用整个身子挡在莫一帆面前。
“快走，我撑不了多久！”莫一帆吃力起身，对乔安澜说道。
乔安澜回头看着莫一帆，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要走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