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冷香玫瑰

姜榕为杨笑笑举办的舞会，是在他自家的葡萄庄园里。姜榕家里做的是葡萄酒生意，在郊区搞了大一片地，建了庄园。建筑有点巴洛克时期的风骨，再加上郁郁的葡萄林，这里也成了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不过今天这里并没有游客，庄园的主人早早收拾好了一切，等待着晚上为客人们展现出最美的一面。章扬是开车接了李沐一起过来的，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吵架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有了一些尴尬。李沐中间试图找个话题聊聊，可章扬都冷着脸不回应，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好作罢。两人停了车，走进庄园大门，远远便能看到阔气的主体建筑，别墅两端，12根立柱撑起宽敞的走廊。前庭的草坪上早已站满了盛装打扮的客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还有端着杯盘的服务生往来穿梭其间，好不热闹。此情此景，再配着天边的火烧云，李沐不禁想起《飘》中一开始描写的聚会场景。而今天就好比是郝思嘉千盼万盼的喜庆日子：有盛装打扮的人，有浓郁的花香和脂粉气，有热烈而隆重的气氛，可以尽情的跳舞，跳舞，跳舞…….

草坪的左侧摆着白桌旗铺就的长条桌，其间装饰着一捧一捧的鲜花和烛台，桌上摆满了各类点心和饮料。看起来都是一些西式的下午茶点，闪着金光的点心架上满是造型可爱甜美的纸杯蛋糕、还有一些马卡龙和三明治。草坪的右侧有一个小西洋乐队在现场演奏。客人们像是洒落在绿丝绒上的珍珠，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来的客人比想象中多，远远不止自己班的同学，还很多别的客人。这似乎不止是简单的班级聚会呢。

李沐今天其实一直都很紧张，自从下了车，她就做好了见到熟人的心理准备，并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应该微笑，微笑，微笑。身体也因为紧张不自觉的绷紧，手也紧握成拳。章扬看出了李沐的紧张，正要说话，旁边的服务生却在此时上前，客气的对二人说道：“请您二位在签到台签到。另外这只玫瑰送给先生，我帮您插在西服口袋里吧，请注意收好，舞会的时候有用。”章扬仔细看了看，玫瑰的花径是处理过的，一指来长，有点像胸花，鲜艳如血的正红色，杨笑笑最爱的颜色。章扬转手将玫瑰插在李沐的耳边，然后略带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松，你今天很漂亮。”

被他这么一拍，李沐似乎大梦初醒一般，刻意舒展了一下身体，对着章扬尴尬的笑了笑。

两人一进来，就看到姜榕，正在门口与嘉宾礼貌地寒暄着什么。是啊，他是东道主，当然应该在这里。章扬也看见了，转过头来，给了李沐一个询问的眼神。李沐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伸出一只手挽着章扬的臂弯，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们过去吧。”

姜榕自然也很快注意到这一对佳人的出现，但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想法。

“你们过来啦，欢迎。”好像有几个世纪都没听到他说话了，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是啊，怎么你一个人，笑笑还没来么？”章扬问。

“她和几个闺蜜一起过来，女孩子嘛，出门化妆总是会费点儿时间。”

章扬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说：“哦对，她是有这个毛病，以前每次跟她约会都要等好久。今天又是你精心为她准备的生日会，她一定会打扮的特别漂亮，肯定来的比较晚。”

“只希望她满意就行。”

“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帮她办生日宴，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意呢？你说是不是啊，沐沐，要不我也为你办一场吧？”

李沐被章扬那句“沐沐”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准备说话，却被姜榕接了过去：“沐沐一向不喜欢热闹。今天居然肯赏光过来，不胜荣幸。”

“是么？你这么了解我们家沐沐啊？可是我觉得她好像挺喜欢这类场合呢？”章扬一边说一边似有深意的看了李沐一眼。

“恩...我是挺喜欢聚会的！刚好也好久没来庄园了，过来逛逛。”李沐快被这两个人搞疯了，赶紧岔开话题。

“是啊，你也好久没来了。上次你在小花园种的花都开了，可以去看看。”姜榕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李沐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借口不好，非要说好久没来，还嫌不够乱么。

最终两个人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和别的同学说了一会儿话，晚餐就开始了。李沐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脑子里想的全是姜榕。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把杨笑笑宠上天，一边毫不吝啬的说他记得自己各种习惯。自己明明在努力忘掉这些好嘛？为什么要这么云淡风轻的提出来呢？

李沐一边想，一边把盘子里的牛排切得惨不忍睹。章扬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做。

用餐结束后，舞池灯光亮起。大家都知道，这是舞会开始了。不过经主持人介绍，今天的舞会多了一个有趣的小环节，就是男嘉宾们需要把入场时收到的玫瑰花转赠给心仪的女孩。班上原本女孩多男孩少，但是今晚还有很多姜榕特别请来的朋友。算一算，玫瑰送到最后，每个女孩都应该会有，而且应该还会有一些收到很多花的“花仙子”。

华尔兹优雅的音乐声响起，如同温柔的碧浪在现场荡漾起来。灯光满满暗下来，变成淡黄色的光束。章扬非常绅士地邀请李沐入场跳第一支舞。李沐今天身着一席水蓝色的礼服裙，一字领露出了她漂亮的锁骨。头发只绾了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条蓝色的头巾做了装饰，耳间缀着的一颗钻石耳钉闪闪发亮。两个人贴的如此之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章扬第一次注意到，李沐身为系花，真的非常漂亮：直挺的鼻梁，高高的颧骨，轻巧的下巴，此刻在灯光的映衬下，这些硬朗的五官却变成的柔和的线条，变成一张略显清瘦的侧脸。

一个微步转体，李沐自然而然倒在章扬怀中。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又分开。

拉开这么一点距离，五官就看得清楚了。她今天画了淡妆，两弯远山眉，一双灵动而疏离的丹凤眼。尤其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一抹红唇，和她发间的玫瑰一样，浓郁的红色，艳丽而不自知。这是一张美的具有侵略性的脸，既精致，又狂野。这一刻章扬突然想到了她“冷玫瑰”的绰号。冷。艳。名如其人。

不知是大家都接着舞会放开了，还是李沐今晚美的过分，平时没什么人缘的她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舞伴，收到的玫瑰也数量可观。与李沐相反，章扬对舞会显得兴趣缺缺，再也没进舞池，只看着李沐在舞池里旋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