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空依旧蓝得发亮,就连那天上的云彩也不带一丝的灰暗。不用问也知道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于是,对于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来说更是十分的重要。
但这样的枫林古照仅仅只是对于煌颜一族的高层来说,煌颜一族的大部分族民知道今天是对煌颜一族来说千百年来最为重要的日子。
可对于煌颜一族的那些不谙世事的孩童来说,今日是个玩耍的好日子,因为大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又怎么会有时间来管自己。
今日的枫林古照是特殊的,也是庄重的,更是热闹的!
煌颜一族虽然世代隐居于圣光大陆的枫林古照,与其说是隐居于此,倒不如说这块圣光大陆的土地上大都是煌颜一族的族民。
因而这时候的枫林古照显得是这样的喧闹,又是这样车如流水马如龙。
整个枫林古照充斥着孩童的嬉笑声,大人的寒暄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风声、鸟语、林涛、松浪。
好不热闹,好不繁华。
枫林古照不愧是煌颜一族最为神圣的地方!
一处古宅中,嬴斯昼和风雅音并肩而立,面色严肃,眉头微皱。
“父亲,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嬴斯昼开口询问一旁同样站着的白发老者。
嬴垂野也就是那名白发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如果不刻意的去追寻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嬴垂野压下心头的沉重道:“斯昼,你是族长,你应该知道静淮对我族的重要性,而且阿枝自出生的时候起就是为了这个对我族来说最为重要的时刻。”
“我知道,可是阿枝是我和雅音唯一女儿也是你的亲孙女!”
嬴斯昼现在心情无比的沉痛,自己唯一的女儿将要去完成那个对于整个煌颜一族来说充满着至高无上的荣耀的事情。
“父亲,我还叫您一声父亲,我知道那个仪式对我族来说至关重要,小栀能去完成那个仪式是她的骄傲,可是,小栀今年只有六岁呀,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一旁的风雅音难掩悲伤,忍不住打断嬴斯昼和嬴垂野的对话。
二人沉默了,是啊,嬴栀虽然贵为煌颜一族的圣女,可本质上她只是一个刚过完六岁生日的小女孩,她也需要父母亲人的关爱,还是无法离家的雏燕!
又怎么能把这么重的担子全部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她还这么小,那个瘦弱单薄的肩膀又如何能够担起这么沉重的担子,这样对一个年级仅仅只有六岁的小孩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一时谁也说不出话,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闪过。
苍木岁安快速地离开大厅,风风火火的窜到古宅的一处院落。
这个院落修的十分的雅致,山水相依,寒烟翠暖,各样的花木错落有致。院中的木槿花争相绽放,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一颗藤萝花树下,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孩子乖乖的坐在木桌边。手中还攥着一本泛黄的书本,目不转睛的看着书页。
作为煌颜一族的圣女,嬴栀从三、四岁开始就接触族里各类事宜,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对这么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却也占用大部分的时间。本是应该欢颜笑语无拘无束的年纪却过早的承受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的责任。
苍木岁安急忙从大厅离开来到这处院子,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苍木岁安走到桌边,见女孩沉迷于书本之中竟然又开始犹豫,眼前的小女孩可是自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不知结局的情况下去完成那么一个充满未知与不定而危险的仪式!
我到底该不该把事实告诉她呢?!
“苍木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是有什么是吗?”
苍木岁安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女孩的目光从书页之上离开。
却见一个优雅的小公子站在桌边,眉头微皱,似在苦恼什么?
嬴栀的话音唤回了苍木岁安的思绪,他暂时按下心头的烦恼,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那一瞬间赢栀看呆了,忘了回神。
“刚过来没多久,见小栀太专注了就没打扰你。怎么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对了,今天是我族的大日子,街上可是很热闹呢,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平时可看不到,你要不要去看看?”
“能的,当然可以,我可是很长时间没能看见苍木哥哥了。
真的!
可是,真的可以吗,爸爸和爷爷那边该怎么办,他们会同意我上街去玩吗?”
嬴栀软糯的声音回荡在院中,苍木岁安提及街上的情形时。嬴栀的眼睛突然发亮,可是当她转念想到自己的爸爸和爷爷那眼睛又迅速黯淡下来,只剩下浓浓的遗憾与忧伤。
“真的,当然可以了。我们可以先去,现在才九点,离仪式开始还有七个小时,我们只要在仪式开始之前半个小时回来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可是爸爸和爷爷那边……”
嬴栀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她还是怕爸爸和爷爷知道了又会生气。
“别可是了,你难道不想出去玩吗,过了今天还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门,放心吧!爸爸和爷爷才没有那个时间来管我们,他们现在正忙着!”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带你出去玩的机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苍木岁安有些伤感的想。
“那…那好吧!”
嬴栀终于下定了决心和苍木岁安出门。
街上人声鼎沸,舞龙耍得游人拍红了手掌,原本宽阔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人声,水声、鸟声、风声,木声交杂在一起,谱成一曲人间欢谣。
苍木岁安拉着嬴栀小小的手如同游鱼一般穿梭在人群之间。很快二人就被人们欢乐的情绪所感染沉溺在其中。
三月十六日,下午三点五分。
仪式准时开始,嬴垂野站在最高的汉白玉所造的乘云台之上,见证着一个创世之举诞生。
嬴斯昼和风雅音作为煌颜一族的的族长和族长夫人站在离乘云台相近的腾武梯上,只是这腾武梯较乘云台低一些。
煌颜一族的各长老也都站在腾武梯上,就是这位置稍低于嬴斯昼和风雅音。
主持仪式的是在煌颜一族地位仅次于嬴垂野的大祭司流白。
流白一袭白衣,白衣上绣着金色而繁复的花纹,衬得流白多了几分庄严和神圣。
三千青丝梳得一丝不苟,再配上流白那张风雅而冷峻的面容更是彰显了他作为大祭司地位的不凡。
前来观礼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同族的人。为了这次的盛会,煌颜一族几乎是全族的人都到了枫林古照。
煌颜一族也邀请了和其交好的一些大族和伙伴,还有一些地方势力。
仪式开始,这时天空万里无云,风也似乎停在了耀千秋的空气里,鸟也不再啼叫,四周一片寂寂。
嬴栀身着一袭金色长袍,打扮得好似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肃穆与老成。
嬴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神圣缓缓移动到祭坛上,直至她站到流白的身前。
四周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嬴栀,来自四方不同的眼神一时都投向了她。嬴栀按住自己心中的紧张,故作镇定的挺直了腰板,以延缓自己先中的不安与焦虑。
流白从一旁侍女递来的托盘上拿起泛着冷光的匕首,嘴中念念有词,古老的语言流白的口中倾出。
看着十分的神圣与高洁,可年纪还小的嬴栀可听不懂流白口中的词句,只觉得大祭司口中一直神神叨叨的念了一段自己听不懂的话就将那把匕首交给了自己。
嬴栀从流白的手中接过匕首,小小的手心攥着的匕首显得她是这么的弱小。
嬴栀伸出自己白嫩的左手,在自己的左手手心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滑过白皙嫩滑的手臂,极具视觉冲击力,给在场的众人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感!
红艳艳的鲜血如同小溪流一般不停的滴落到祭坛中央的那个神秘又振奋人心的浮雕上。
随着鲜血不断的滴落,祭坛渐渐被血液染红,而嬴栀小小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的,四肢开始发冷,眼前阵阵发黑。
随着体温的不断下降,嬴栀的身体开始摇晃。
鲜血染红的祭坛上,嬴栀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上面,显得她好不孤独与可怜。
苍木岁安看着祭坛上嬴栀小小的身影,放在两腿之侧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反复复下来他的双手早就布满了掐痕。
再等等,再等等…小栀,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一会就好!
这边,祭坛上嬴栀小小的身影终于倒在了上边。
流白在一旁冷眼看着,仿佛栀枝的倒下并没有对他有多大的触动。他关心的仅仅只是这个仪式能不能完成,其他的,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嬴栀倒下的一瞬间,风雅音下意识的就想要冲到祭坛上抱起她的女儿。一旁的嬴斯昼察觉到风雅音的举动紧紧地握住风雅音的手,阻止了风雅音的冲动。
风雅音想要挣脱嬴斯昼的手,可终究是不可能的事。男子在力气这方面始终是比女子更占有优势,风雅音又怎么能如愿?!
嬴斯昼虽然拉住了风雅音,但他心中的悲痛并不比风雅音少。
嬴栀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平时他对嬴栀比较严格,但见着她这么孤独的倒在祭坛上,他又怎么不会心痛呢?!
无论心中是如何的翻江倒海,嬴斯昼的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无半分褪色。
同时,亲眼见到嬴栀倒在祭坛上的嬴垂野,心头也是猛地一颤,心中已是鲜血淋漓!
嬴栀虽然倒在了祭坛上,可谁也没有发现嬴栀带血的手掌下的那块诡异的浮雕闪出奇异的光。
就在这时,枫林古照的边界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当祭坛这边收到边界的传信之后异族已经进入了枫林古照,开始大肆的屠杀。
嬴斯昼这边面不改色的部署着,安排人保护族民的同时赶出入侵者。
天空在那一瞬间变了脸色…天空总是易怒的就好似半大孩童的小脸,阴一阵晴一阵。
黑沉沉的天空像是烧黑的锅底,紧紧地,密密地乌云压满天际。层层叠叠,叠叠层层,仿佛要垂到人们的心头,密密麻麻,不让一丝的空气自由的流窜。
雷声隆隆,风不断的撕扯着,呼啸着、咆哮着,仿佛要摧毁这世间的所有。闪电似银色长龙划破寂寂而黑暗的夜空,不时闪现出几缕紫色雷霆的身影。
终于,一道如同碗口大小的紫色雷霆狠狠地劈在了被鲜血所染红的祭坛上。将殷红的祭坛硬生生的劈开了一个大洞,正好劈中了赢栀身下的浮雕。
身下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失去意识的嬴栀直直的落入洞中,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嬴斯昼虽然指挥有序,但现场还是一片混乱,一派嘈杂。
在混乱之中,苍木岁安抓住机会欲奔向祭坛,将嬴栀从祭坛上带下来。但总是混乱暴走的人群给挤开,当苍木岁安终于到祭坛边上之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嬴栀坠入祭坛地下的大洞之中。
杀伐仍在肆虐,哀嚎声回荡在枫林古照的上空经久不散。鲜血染红了劝时古河,乌鸦站在古河旁的老树上啼叫,一声声,一遍遍,萦绕不休!
羸弱而稚嫩的孩子在父母已经变形冰冷的躯体之下无声的哭泣,哽咽,直至哑了音…
高举屠刀的异族还在枫林古照造成无止尽杀戮,鲜血抛洒,不断刺激着杀戮者的杀心和极速膨胀的欲望。
造就了煌颜一族的毁灭以及无数无辜人群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浮尸遍野,饿殍满地……
幸存者逃离家园,回头再看向满目疮痍的故园,心中一片心伤蔓延……
苍木岁安找到嬴栀的时候,嬴枝仰面躺在大坑的底部,面色惨白。手上刀口上的血液逐渐凝固,变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痂!
苍木岁安背起嬴栀,一路躲避着异族人。苍木岁安也不知跑了多久,久到自己的双腿麻木浑然不觉,最后失掉所有的力气倒在地上……
远方,橘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温暖的晨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新衣。
是的,希望还在,太阳照常升起,新的明天又将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