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漆黑之子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这群人带着圣骑士离开这条甬道，这家伙，是带着必死的觉悟过去的。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啊，我就是个佣兵，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佣兵。
或许在这个世界，对于力量和财富的渴望才是正常的人么？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欺负，才可以捍卫自己心中的正义？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神级，那种力量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我在十六岁的时候为了获得活下去的力量，就被永远定格在了三阶武者的实力。
这一辈子，我再也有办法提升一丝一毫实力。
用活下去的机会，换来的就是这些么？
我看着离去众人的背影，低下了头。话说，我为什么要做佣兵呢？
当我有了三阶武者的实力之后，那时候的我既然已经断绝了晋升的路，那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只有财富了。
但是因为我的贪婪，我也曾像是在浅林地打劫的佣兵一样，我杀过人，杀过哪些辛辛苦苦从密林中出来的佣兵。
他们用命换来的钱，就被我轻易的拿走了，连同他们的生命。
在这中间，也有我的同伴死掉，他们有的是不值一提的人渣，有的想要阻止我这样做下去。
可是我只有三阶武者的实力，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如果我不去抢，我用命换来的这一生，就这样像是垃圾一样的渡过了么？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直到我遇见了那个父亲被我杀死的孤儿。
无论我怎么样道歉，无论我给他多少钱，他都只能睡在贫民窟的角落里，黑帮买下了他，雇用他做小偷，每天都要上交规定的数额，如果达不到，不仅仅连饭都没有，还会遭到殴打。
一群成年人殴打一个孩子！
真是垃圾啊！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就算是我杀死了这个小镇上所有的黑帮成员，这个孤儿我也照顾不了。
就像是死在我眼前的同伴一样，因为我荒唐可笑的贪婪，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算将来他长大了，他也只会偷东西，被卫兵抓起来，在牢房里渡过几天被放出来，然后继续偷。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已经犯下的错误，无论多少次的道歉，都没有用了，于是我离开了那个小镇，隐藏了自己的过去，还有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成了一个漂泊的独行佣兵。
我一个人面对着恶兽，用杀戮平息自己内心的愧疚。
我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像是我这种人渣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没有什么负担，反而更轻松了。
我渴求着死亡，本能却驱使着我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因为我用未来的全部赌注赌在了自己三阶武者的实力上。
那样的赌注，是父母对我最后的祝福，虽然我不可能成为英雄，但是起码我能安稳的渡过一生。
没错，我的父母并不期望我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英雄，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本可以加入一个不大不小的佣兵团，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一生。但是我所犯下的那些过错呢？又有谁来偿还？
我害死了同伴，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这些人的罪孽，又由谁来偿还！
我一次次的死里逃生，那是罪的诅咒，它在诅咒我，让我不可能就那么安心的死去。
直到命中注定一般，让我遇见了这个圣骑士。
这个家伙秉持着自己心中的正义而杀戮，所以他无所畏惧啊！当他明白了自己犯下过错，也不是用嘴上的虚言来证明自己。
他之所以跟着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他要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信仰，证明自己的正义……
原来，我不过还是那个只会逞强的人，和那个镇子上的我一模一样，就算是把那些事情都遗忘了，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最终还会被挖出来么？
我坐在地上，背后靠在了那扇门。
就算是我想要逃避，就算是我躲到天涯海角，我曾经做过的恶不可能远离我，但是我为什么要信仰那所谓的圣光，信仰那所谓子虚乌有的神呢？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让我面对这所谓恶有何不可，为什么要祈求神的宽恕？
我扬起嘴角，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这家伙，我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居然还想让我信仰圣光啊！”
“你做的没错，是你让我看见了，就算无论是怎样选择，人类终究不过是人类，会有欲望，会被罪孽缠身，会做错事。”
“但是如果仅仅是犯错后悔改，让神来清洗自己所做下的罪孽，自己就是清白的人了，就可以步入所谓的天国，那才是真正的逃避吧？”
“我已经逃避了很久了，现在，我不打算再逃避现实了，我愿意背负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恶，那些罪恶不是神能洗清的，也不是我能原谅自己的，就算是被我杀死的人再活过来，说他原谅我，我也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因为我要背负起这份罪孽，还有我父母对我的祝福，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负罪之人，因为逃避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因为痛恨父母对我的祝福，因为我的贪婪而承受的苦难。
所以我才要活下去，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非黑即白的世界，总要有人要弄脏自己的手。
如果因为无可避免的杀戮，那就交由我来，如果有善恶之别，那就由我来界定，如果有争执，那就由我来做败者，如果这个世界能成为一个正义的世界，那就让我带着这个世界所有的邪恶，随着我生命的终结，一同消散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笑出了声“如果勇者打败了恶龙，带着公主回到城堡里过上的幸福的生活，做一条恶龙似乎比做一个喊厉害的村民要有趣的多吧？”
我果然，还是一个想要成为英雄的少年呢。
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我视线中，我站起身，转身看着这扇门后面，我有种预感，就在这扇门的后面，有着能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