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傲雪小筑寻旧梦
“疾风已经找到了梦漱玉,她也答应帮忙。我们是直接去叶家堡呢?还是先去傲雪小筑?”墨少渊收了疾风的飞鸽传书后边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倒是忘记了那个曼莎了。”悦百草听到傲雪小筑突然心中升起了一股小邪恶:“不如先去审审曼莎吧,沉吟兄有些关于审问的小事要和你私下谈。少渊兄麻烦你带着雪见去把我这张清单上的药材备齐。”
“悦兄把雪见支开,又让少渊看着她,保证她不会回来,你有什么话说吧。”
“不亏是白少城主,洞悉人心啊。”悦百草打算和白沉吟好好的把哑谜摊开来说。
白沉吟却也不是很惊讶:“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是天空之城的少主呢?”
“因为我是悦无涯的儿子啊,悦无涯死前和我说,当年若不是他良心发现把穹川和银月姬藏在活死人谷几个月估计五大家族早就杀了他们了,他还给银月姬换了张脸,顺便接生了上官郁,说起来雪见还真是和活死人谷有缘,两次出生都在活死人谷。穹川走前说要带着少主去桃花源,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是个没有人知道的所在,当年雪见说起你对他的承诺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你就是天空之城白家的血脉了。听了鬼王的回忆,我觉得少渊兄应该姓岚吧,还真是不得了,天、地、灵三支的血脉早就相聚了,还真是天意。若不是悦无涯属于你们天空之城的特殊的标记是去不掉的。虽然悦无涯一生罪孽无数,但是没想到他会爱上银月姬,并且为了银月姬性情大变,银月姬死后,竟然在神农洞自焚了,药不医一直以为是他的毒药毒死了悦无涯,可笑区区一个半吊子的药不医悦无涯怎么会放在眼里,只是他生无可恋,干脆就想死,结果这个毒药不够瞧就自己放了一把火。我母亲也好,紫霄的母亲也好,都不过是他试药的工具,他竟然能生出人的感情真是稀奇。傲雪小筑有很多对雪见来说很重要的回忆,要让她面对现实,去趟傲雪小筑也不错,更何况那个曼莎的确还是有价值的。”
“但是曼莎是个死侍,让她开口有点难。如果为了雪见自然要回去。我让少渊先去找江南兄,我们带着雪见去傲雪小筑。”
“你和雪见去傲雪小筑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会见机行事的。我和少渊兄去找江南,你们住个两三日就行,不要超之过急,给她点刺激就好,像上次一样。鬼王都死了,叶展不能出事了。”
“也好,雪见有没有问过你月姑姑的事情?”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了,我知道的银月姬是悦无涯口中的银月姬,雪见想知道的是她父母的事,这点我无能为力。银月姬如果说过什么,找个机会告诉雪见,她还是很在意她父母的事情。特别是他父亲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我曾经问过雪见要不要回去见见她的父亲和哥哥,雪见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就算悦无涯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哪怕悦紫霄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工具,但是他最终还是保留了那一点点的父女之情,临终前还是告诉我若有火甲虫的幼虫冰蛹也许还能保住紫霄的性命,可惜她活不到那天了。但是雪见却告诉我一个让人心寒的故事······。”
伴随着悦百草的叙述,时间回到了四年前的御剑山庄浅花轩,上官郁呆呆的看着窗外,自从瞒着上官枫吃了药不医的往生丹就不似以往那般缠绵病榻,精神也好了些,但是她很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大限将至,匆匆十五年,她拥有过,也失去过,算不算值得了。早就想好要义无反顾的,只有她还舍不得哥哥,舍不得顾云,舍不得安欣和安然。
“小姐,您怎么下床了,还不快去躺着。”安然拿了手炉给上官郁,鬓角上的梅花分外妖娆。
“安然,我知道你和顾云是相互钟意的,我同父亲去说,给你做主了,如今安欣生死未卜,我一定要安排好你的,放心吧。”上官郁摸着梳妆台上一枚戒指:“这个是我生日时哥哥送我的,如今就当做是我的贺礼了。”
“小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少庄主,一定会救你的。”安然还未说几句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正哭着外面传来翠环的声音:“小姐,庄主让您一个人去御剑堂见他。”
“我知道了,告诉父亲我马上就去。”上官郁起身微笑:“安然答应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哥哥,我去见父亲了。”小雪飘落,沿着微微有些泛白的石阶行至御剑阁:“父亲郁儿来了。”
上官澜拧着眉头,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沉重,但依旧好看。这一双儿女都遗传了父母出色的样貌,或者说他们身上不凡的地方在上官澜的身上都能体现,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影响作为君子剑的风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
“父亲选了哥哥不在的时候见郁儿,大约也能猜到些许父亲的意思了,经过了这许多事,郁儿长大了。”
“先坐吧,你身体不好,既然你知道,我也就直说了,御剑山庄的百年基业,因为你风雨飘摇,从前总是说你给我丢人,如今说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枫儿和你的感情我明白,但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毁了御剑山庄,弄得整个武林天翻地覆。其实你选择白沉吟的那天,就该知道结果了,不管他是言问还是白沉吟,他始终是你不能选择的人,作为上官郁你是失败的。当年我做错了很多,对于白沉吟只有愧疚和歉意,所以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承担,那些错误就让御剑山庄和我上官澜一人承担好了。至于你,也应该肩负起作为御剑山庄大小姐的责任,既然选择了就没有什么退路了,枫儿还有未来。你走吧,带着所有的秘密离开,不要在回来,永远。你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错误,我也从来没有当过一天合格的父亲,所以就当我们没有父女的缘分,干净的离开,结束这一切。”上官澜平静而坚定,却比任何的疾言厉色更加刺痛上官郁的心。虽然她早就知道了结果,虽然她早就预备离开,可是面对血浓于水的亲情她依旧还有幻想,就如同当年在白沉吟的掌下,她毫不犹豫用自己的身躯替上官澜档下那一掌,因为那是她的父亲,她从小仰慕的父亲,咽下喉头的血腥味,缓缓下跪:“郁儿感谢您这些年的养育,锦衣玉食,遮风避雨,才有了世人眼中的武林第一美女,御剑山庄的大小姐。从今天起您可以释怀了,这段错误的父女之情彻底的结束了,我知道我留在御剑山庄将会给这里到来灾祸,会给整个武林带来劫难,也会连累哥哥。这个世上在没有上官郁了,您好好保重,以后郁儿不在您身边,夏日酷暑记得喝一碗冰凉的梅子汤,冬日严寒记得穿一件温暖的毛斗篷。安然和顾云是真心相爱的,您务必成全他们。请上官庄主受我一拜,就当永别。”上官郁这一拜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也坚定了她去找白沉吟,为了白沉吟而死的决心,雪越下越大,迷离了前路,模糊了视线,回头望着御剑山庄巍峨的牌楼,上官郁终于没有忍住眼泪:“哥哥,再见了,没有了郁儿,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白沉吟从悦百草的口中得知上官郁去找他前所经历的生离之痛,才突然明白当年她是如何的绝望,当最后一丝希望都彻底破灭的时候,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坠山崖前的那一抹微笑,如今看来是解脱:“怪不得她总是冷冷的,说自己生来凉薄。不喜若是因为伤的太重,不悲便是找不到比亲身经历更加悲哀的事了,上官澜果然如月姑姑所言,为了御剑山庄可以放弃一切。”
“正因为这样我才和你说,不要急于解释什么,在她心里上官郁已经死了,否则她不会连上官枫也不认的。在她心里最恨的人恐怕不是你,不是上官澜,不是银月姬,不是司傲宸也不是其它任何人,而是上官郁,所以她选择死去,才能解脱。我虽然救活了她,紫霄给了她新的人生,但是在她心里依旧没有解开禁锢,这些年她不过是将所有的痛锁住,不去触及,可是真正的重生应该放下,虽然我也在试着放下,虽然放下很难,但我已经把她当做唯一的亲人,我希望妹妹能拥有幸福,我想保护她的心,如同上官枫对上官郁一般。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次伤害她,我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但不表示你可以任意妄为,若我发现她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没有上官枫这样的君子风度,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悦百草的一字一句都是认真的。
“在那个大雪夜我便想过追随她而去,但是我不能,血海深仇不允许我一死了之。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再放开她。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若她再受伤害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白沉吟的一字一句也都是认真的。
跟着白沉吟前往傲雪小筑对夜雪见来说绝对是挑战,那里有太多的故事,一草一木都是回忆,如何面对,有些锁在深处的东西似乎正一点一滴的流出。
“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雪见姑娘我先带你去你的客房。若还需要什么就告诉我。”疾风早他们两日到了傲雪小筑安排。
“就是这里。”疾风带着夜雪见入住上官郁当日住过的地方,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里真的合适吗?
夜雪见看着这熟悉的一桌一椅心里揪了一下:“好的。多谢。”
“曼莎在后面的地窖里,公子已经在审问了。”疾风离去后夜雪见闭目调息,看来她的寒月心经又精益了否则此刻恐怕这寒彻骨又要作乱了,不过这里还是能让她内心不安,悲喜交加。
“你想死怕是死不掉了,但是不生不死还是能满足的。”白沉吟居高临下看着曼莎。
曼莎有些惊恐眼下没办法死才是最恐怖的,就算眼前这个人不把她怎么样,主人也不会放过她:“我没什么想说的,我不过是颗棋子。”
“你是弃子才对,而且还是会欲死不能的那种,想想也很替你难过。”夜雪家进入地窖,带来阵阵寒意:“我这里有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能让你烈火焚身,能让你百蚁蚀骨。”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说说你的主人。”
“我不知道。”曼莎看着青色大氅下的白沉吟,大有抵死不从的意思。
夜雪见点点头:“这个叫醉红颜,味道醇美,如同西域玫瑰醉,她的功效也没什么特别的会慢慢腐蚀你的肌肤,先从脸开始,然后蔓延全身。你试试吧。”顺着话音,醉红颜滑入曼莎的喉咙。其实这个醉红颜是让你产生幻觉的一种药物,也可算作醉生梦死的低级版本,而夜雪见方才的话是在暗示曼莎,此刻她就真的觉得,有东西在腐蚀她的身体,慢慢的整个身上都是溃烂腐蚀的伤口,对于一个对自己的容貌相当在意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痛苦,曼莎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不要,不要,救我,求求你救我。救我啊。”
“那就要看你咯。我们时间有限,若你还没想明白,我看就这样吧,其实我也不想杀你的,干脆就这样把你丢到市集,说不定你的主人会找到你的。”白沉吟邪魅的微笑摄人心魂,拉着夜雪见预备离开的样子。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不可以把我交给主人,不可以。”曼莎最终还是选择合作,她不怕死,但是不想生不如死:“主人,派我保护言问公子,听他调遣。”
“言问想做什么?你的主人是谁?”
“言问公子想找到拥有无字天碑的人,用幻珏开启无字天碑的秘密,这样便能找到天、地、灵三支的血脉为他全家报仇。我不知道主人的真实身份,我从小被梅姨收养,将我培养成一个杀手,除了我还有很多的杀手,主人一直带着青铜面具,连梅姨也没有见过主人的真面目。”
“你知不知道言问的下一步计划?”
“言问公子要破坏叶家同乔家的婚礼,叶展似乎偷了言问公子的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公子要拿回来。啊·····啊······快救我,快,我的脸。”曼莎无意间看到水中自己的脸,被当场吓死。
白沉吟看着昏死过去的曼莎不禁有些好奇:“她看到的幻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她用些肠穿肚烂的药,而是这样吓唬她。她不会彻底疯了吧。”
“想象才是最可怕的,醉红颜会按照我给的暗示对她展现出她认为自己最恐惧的样子。吃了解药后大概两天就好了,这只是醉生梦死最最低级的伤害,就算如何仿造也造不出悦无涯的醉生梦死,仿造品都如此厉害想来鬼王这些年是经历了什么。估计她知道也就这些了,看来不能耽搁,得去叶家堡。”
“不急,休息一两日再去,我们刚好要等思慕和梦玉漱同去。我飞鸽传书给江南兄了,他会酌情处理的,再加上百草兄和少渊已经去了,应该万无一失,白草兄说为了以防万一他找了百花羞帮忙,这个百花羞我和他算是打过多次交道了,绝对不容小瞧。”
夜雪见听见百花羞三个字微微有些不悦:“又是他。阴魂不散。”
“你和他很熟吗?”白沉吟想起二人之前的互动有些醋意。
“算得上认识些时日了。之前算是救过彼此的性命,只是我不喜欢过于热情的人。”这个百花羞总有办法给她下那些莫名其妙的迷幻类药物,虽然大部分药物对她无效,百花羞也从未真的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还是有那么几次让她丑态百出,所以对于这个人夜雪见是有些防备的。
“百花公子,也算得算一表人才了,你却没有芳心暗许吗?”白沉吟略带戏谑,眼眸中柔情蜜意。
夜雪见突然觉得有些慌乱:“我这个人凉薄的很,早就说过了,最厌弃什么男女情爱。你想多了。”
“哦,是吗?想去故人以前很喜欢的地方同故人说几句话,雪见姑娘一起去吧。”
“我去怕是不妥,你还是······。”夜雪见话未说完,白沉吟施展轻功将她带到了一处小景,红梅小轩,品茶抚琴似乎那么些许远离尘嚣的意思:“这里是我无意间安置的一处喝茶的地方,上官郁看到后很喜欢这里,说她的闺房叫浅花轩,这里就叫碧叶榭吧。知道雪见姑娘善于茶道,又得百草兄言传身教,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啊?”
夜雪见见茶具齐备,铁壶中又坐着水,地龙内的暖气刚刚好,最近忙忙碌碌很久不曾静静的喝上一杯茶,听上一只曲了:“上官家大小姐,也附庸风雅,向往淡泊吗?”夜雪见闻壶烹茶手法纯熟,不似当年的上官郁一般忙忙乱乱,还不小心烫伤了自己。
白沉吟扶去袖上的些许尘土:“上官郁比较笨手笨脚,说要和我品茶,却不会煮茶,常常手忙脚乱的,雪见姑娘看来常和百草兄品茗,烹茶的手法优雅纯熟。但是她确实在这里说,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也一时痴醉说要带她去桃花源,坐看云起时,卧听百花落。白首不离恬淡一生。如今想来这个承诺未能实现真是遗憾。”
“这个承诺不过是迷局中的一个失误,也许重来也不是真的,遗憾不遗憾的也就说不上了。”夜雪见这些年一直深埋这句话,如今再次提起虽口中说着无所谓的话但心中却并不能做到波澜不惊,慌张之下打翻了茶点却不自知。
白沉吟看着她的举动主动接下她手中的茶杯,还是那个味道果然她加了苦丁叶,虽然烹茶的手法已经不再如往昔那般慌乱,烹茶者的面容也不再是桃面春风的单纯少女,但是如今的冷若冰霜,平静绝丽同样让他惊心动魄,同样令他心驰神往,没有了仇恨和算计横在中间这感觉更加的纯粹,跟随内心做出反应希望都还来得及:“那也最美好的错误。我的琴是月姑姑教的,说起月姑姑,总是会想起她年轻时候的故事。怎么和你说起月姑姑了呢?真是该死。”白沉吟扶过琴弦故意提起银月姬。
“不会,如果你愿意,我想听听神算子的故事,我一直很仰慕她的大名。对她充满神奇色彩的故事也很感兴趣。”夜雪见对银月姬的一切都很在意。
白沉吟端了茶点给她:“边吃边听吧,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你也知道月姑姑之前是天空之城未来的大祭司,后来被悦无涯换了脸成了江湖上的神算子银月姬。姑姑善通天文,知晓地理,又能驾驭鸟兽。这些不过是天空之城的灵支血脉的雕虫小技,灵支是通晓兽语的,是后土女神散落人间的血缘。当然要开启结界才能拥有月姑姑那样的能力。月姑姑成为神算子后,专做些岐黄之事,机皇布置更是一绝,为了混淆视听就说是玄机祖师唯一的传人,事实上玄机祖师也确实是月姑姑的太爷爷,当年他游戏江湖留下不少的故事。月姑姑当年按照大祭司的要求历练江湖,遇上了一个男子,他就是御剑山庄的上官澜,那时翩翩少年鲜衣怒马,婉婉少女娉婷婀娜,也算得上天造地设。想来也是经历过最刻骨铭心最灿烂的时光,山盟海誓,红尘作伴别无他求。月姑姑以前常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不问前程与旧恨那便是美好。我不清楚他们从相识到相许再到相互怨恨这中间的许多细节,月姑姑也没有细说,只知道上官家给上官澜安排的妻子是吴岳山飞刀门的传人九天仙子甑芳华。据月姑姑的说法二人后来还做过私奔之事,但始终没能逃得过命运。未曾想上官幕夫妇一夜间毙命,而凶手竟然是月姑姑。而后上官澜一气之下同甑芳华大婚,大婚之夜月姑姑痛不欲生,但是当时她腹内已经有了上官澜的骨肉,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也许月姑姑早就死了。也是在那个夜里,月姑姑认识了悦无涯。神憎鬼厌的悦无涯对月姑姑却表现出人性的一面,带了病恹恹的月姑姑去了活死人谷。那应该是月姑姑第一次去活死人谷,也是后来悦无涯会良心发现的开端。离开活死人谷的月姑姑曾在这里住了许久,后来也是悦无涯告诉她五大家族围攻天空之城,才拖着身孕去找了鬼王。天空之城一战,月姑姑和穹川都受了重伤,又带着两个孩子虽暂时躲在这里但五大家族早晚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幸亏悦无涯出现带着他们去了活死人谷。月姑姑生产时九死一生,若不是悦无涯的医术应该母女具亡了。为了这些人今后的安危,悦无涯用毕生所学去掉了他们身上天空之城的印记。并安排了替身让他们出现在宜兰人群居的部落。五大家族一把大火烧了宜兰部落,大部分宜兰人消声觅迹,这些替身也都烧死了。因为良心的谴责月姑姑觉得这个女婴是上天的惩罚,她无法面对,便将这个女婴放在了御剑山庄的台阶上。当时的月姑姑可以说不堪一击,悦无涯为了她的安全帮她换了张脸,还将毕生的内力传了大半与她。从那以后江湖上出现了玄机祖师的传人算子银月姬,依旧用银月姬的名字也是月无涯的计谋,没有一个被整个江湖通缉的人敢用自己的真名,所以江湖中人都认为她们不过是巧合罢了,连御剑山庄五大家族也没有怀疑过。江湖上都知道上官郁是上官澜和一个宜兰虫师的女儿的私生女,这个宜兰妖女还对甑芳华用蛊,还让她终身缠绵病榻,最后不治身亡。可见上官家将事情处理的天衣无缝。御剑山庄驱赶宜兰人也是为了还甑芳华一个公道。可是谁又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故事,”
“那么银月姬真的用蛊毒毒害了上官夫人吗?”说起甑芳华夜雪见永远记得那个虚弱却又充满怨恨的眼神。
白沉吟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月姑姑不会用蛊毒害人的,月姑姑通兽语,但是天空之城掌握蛊毒之术的只有天支血脉,除了城主一脉其他人是不能修习这一禁术的。大婚之日月姑姑去找上官澜,是想告诉上官澜她没有杀害上官幕夫妇,也想告诉他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但是得到的却是上官澜决绝的回答,所以才说了要让甑芳华身不如死的狠话。后来甑芳华果真得了奇怪的病,悦无涯曾隐约告诉月姑姑,甑芳华可能中了乾坤八绝的梨花带雨。但是他没有对甑芳华下过毒。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到底除了他谁还掌握着他的乾坤八绝。”
“银月姬果然也是可怜人,所以上官郁还真的是一个灾星,把御剑山庄的脸都丢光的祸害。原来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无缘无故的克死了上官幕夫妇。怪不得得不到父母的疼爱。看来也不算死的冤枉。”夜雪见回想起银月姬看着她的眼神,还曾经怨恨过她的冷漠无情,但是完整的听了她的故事,这样的怨恨倒是释怀了不少。
“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一个女孩身上,这是月姑姑在逃避责任,是月姑姑无法面对自己,上官郁什么都不知道,她才是最无辜的,我相信她是这所有人中最痛苦的,每个人面对痛苦都需要一个突破口,所以她便是每个人减轻痛苦的良药,但是又有谁能成为她的良药呢?”白沉吟看着这张看似淡然的脸上,弥漫着的挣扎于无力,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是什么让她习惯于否定自己存在的价值,将所有的错都当成是自己的错,为了避免错误所幸从根本上杀死自己。
“无辜,你不也当她是治愈痛苦的良药吗?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死换来了平静,换来了很多人希望的结局。死得其所四个字,也当得起了。怎么每次和你说话,都会说到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死人身上呢?算了反正没人在乎。”夜雪见本能的不想再提起任何和上官郁相关的事情了。因为害怕,因为痛不起,不想痛。
“怎么可能没有人在乎,至少上官枫在乎,我也在乎。”最后那四个我也在乎,白沉吟说的非常小心。
“上官枫,他该是最可怜的,听说他非常疼爱这个妹妹,只是上官郁最终无法拥有幸福。你的在乎恐怕上官郁也受不起的。你不是说你的琴是银月姬教的吗?江湖传闻神算子的琴如高山流水,可惜我没听过。”白沉吟指尖拨弄:“高山流水觅知音,雪见姑娘不嫌弃,听听月姑姑身前最喜欢的断相思吧。”
疾风听见琴声而来,公子许久不弹琴了,如今这碧叶榭的二人,倒是让她想起这里曾经的一幕,只是陪伴在公子身侧的不是那团笑盈盈的粉色,而是仿佛全世界都与她无关的冷冷的夜雪见。
是夜月色皎洁,白沉吟修习内功,夜雪见看见院内疾风一个人忙忙碌碌,披上斗篷踱步而出:“你在做什么?”
“雪见姑娘啊,我堆个雪人。”疾风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做了。
“你竟然······”夜雪见想起一些事,心头竟然有些许感动划过。
疾风无奈的笑笑:“是不是觉得幼稚可笑,我之前答应了上官姑娘,说往后只要是下雪天呆在这里都要堆个雪人送给她,她看见雪人会很开心的。”
“你是个守承诺的人,真好。好漂亮。”夜雪见很想给疾风一个温和的微笑,却发现僵在那里,温和的微笑,为什么她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如何微笑她已经忘记了。
疾风在夜雪见的脸上见到一丝淡淡的笑,却稍纵即逝:“是吗?可是好多我答应过上官姑娘的事都没做到,我曾经说,等到公子带她去桃花源的时候,我让麻姑用桃花给她做件衣服。还答应她让她成为公子的新娘,太多的没做到,大丈夫失信于小女子了。”
“你没有,上官姑娘知道你把这些玩笑当承诺一定很满足了,你至少做到了她最重视的承诺不是吗?给她一个代替你家公子去死的机会。好冷,我先回去了。”夜雪见的身后疾风张着嘴巴不敢相信正预备开口叫住夜雪见突然白沉吟阻止了他:“什么也不要说。”
“公子,雪见姑娘怎么可能知道。难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认为我还可能带其她女子去碧叶榭喝茶扶琴吗?”
“那她知不知道你······。”
“她若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你也一样。”
“我知道了,那么我还有机会把那个承诺作废是不是。太好了。”疾风突然觉得今夜的月色是他见过的最圆满的月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