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陌一生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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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心死

她忽然觉得很累,也许是强烈的酒精后劲加上药物的催化,再也无法撑住沉重的眼皮,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连怎么回到小旅馆的都毫无印象。直到温和的晨光透过白色纱窗洒落在床前,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黑狼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个木偶人,没有自己的感情和要求,只会任随主人摆放。

相对无言,她故意转身重新闭上双眼。酒精未退,脑袋依然沉重无比,很快地她又进入沉睡状态。不过这次睡得安然,似乎是潜意识里知道有个人相陪,“寂寞”不再肆无忌惮地蔓延。直到一抹香浓的咖啡驱散满屋的睡意,她才懒懒地坐起身,拿起黑狼放在床头的瓷杯,喝下几口暖胃。

“岽哥的这些年,你知道多少?”她终于打开话题。

“知道的不多。”早已退回到角落的黑狼淡淡地应答。

“和我说说吧。”她微笑着望向他,坦言,“我相信我爱过的男人。很多时候以为,非要寻个结果,其实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是!一无所知——是岽哥能给我们最好的答案。他和段雅美之间的爱恨,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梦晓然又是谁?”

“听说,段雅美同意离婚,条件就是岽哥和David这辈子都不能见你!梦晓然是岽哥唯一可以娶的女人。至于她的背景,似乎没人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连自己的女人,他都没有勇气去争取?!”她开始有些激动。

黑狼沉默不语。

“那我算什么?”

“也许……曾经爱过!”

曾经爱过?这是男人最常用的“借口”!她的情绪再次失控,狠狠地把手中的咖啡杯扔向角落,吼叫着:

“滚!我不需要你们这些男人的同情!我TM地傻!昨晚应该上去一枪嘣了他!”

黑狼默默地抖落满身的咖啡汁。满屋浓香,醉人碎心。如果说这是三个人的舞台,黑狼的角色并不比她好过。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还是无法抑制地,她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他终于抬起头,远远地望着她,可惜那副墨镜过滤掉很多色泽,没人能读到他的眼神。突然,她疯狂地跳下床,冲向门外。她要去找岽哥!找一个答案!黑狼跟着冲过来,一手拦腰抱住她,整个人扛回床上。这次,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哭闹,甚至咬破他的肩头,他都没有松手。

“他无非是想让我心死,可我心不死,你让我怎么办?”她流着泪问。

“你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女人。”他摇了摇头。

“我只想听他亲口说……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照着做。”她哭着哀求。

“好,我带你去见他!”

他终于妥协。

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执着起来非常可怕;一个像黑狼这样的男人,拼命起来天不可挡!她终于得到想要的“开始”,却预料不到“结局”。当时,她完全忘了,黑狼已经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她要求的,太过奢望!

当黑狼驾着车,以秒杀的速度冲进酒店,狠狠地撞上一辆正往外开的豪车时,她才意识到那是一场玩命的赌博!撞击的瞬间,她的胸口,小腹被安全带勒得差点透不过气。奇妙的是,撞击的力度似乎刚刚好,至少保证他们都还活着。还未从惊愕中完全清醒,黑狼已经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推出车外。执念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冲向豪车,死劲拍打着车窗,不停地喊着“阮正岽!”。浓墨的黑玻璃隔断她的视线,可她知道岽哥就在里面。

他们的爱情仿佛是大漠的星空,看着如此地接近,却是耗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彼岸。

两个墨镜脸立刻从前车门跳下,顺手把车门关得严实,不留一丁点偷窥的空隙。他们一个拦住她,另一个冲到车前,拖出黑狼,毫不留情地就是几拳打在他的脸上。黑狼没有还手,只是抹去嘴角的血迹,稳住摇晃的身体,朝着她的方向大喊:

“她不想让你走,所以我必须把你留住!”

那么辛苦地把他留住,为的是什么?

那一刻,她愣在原地。仿佛再次迷失在大漠里,没有旭日东升,没有人陪伴,只有直射的阳光,孤独得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

独一无二的影,消失在独一无二的孤寂里。

望着墨黑的车窗玻璃,她终于说出一句:

“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句话……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照着做。”

车窗缓缓地摇下,戴着黑墨镜的岽哥终于侧望她一眼,给出三个字:

“忘了我。”

不过是几秒钟的停留,当车窗再次合上时,她清晰地听到车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问话:

“她是谁?”

“一个……疯女人。”

这话没错,所有围观的人都会相信她是个疯女人。衣衫零落,蓬头垢面地拦着别人车,哭天喊地求句话。只有蠢到家的女人,才会用一生的时间,赌一场没有胜算的爱情!最后只换得一句“忘了我!”。

心碎无声,眼泪无痕,必须足够坚强,才对得起他这么多年来的狠!她突然露出一个奇幻的笑容,挺起高傲地背,转身走向黑狼。

拦她的墨镜脸立刻跳上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接着,豪车倒行几步,等另一个墨镜脸跳上副驾座,随后绕个弯,呼啸而去。围观的人们默默地散开,有些走之前还多望她几眼,一副惊讶的表情。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酒店保安,一直暗里维护着次序。他们似乎只管自己的人,不插手游客的事。又或许早收到暗令,凡是岽哥的事都不能轻易地插手!

见到黑狼时,满脸鲜血的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撞坏的车头,高抬着头,似乎在仰望天空。其实她转身走向他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他及时捡起打落的墨镜,在她靠近之前,匆忙地遮住自己的双眼。

“为什么不还手?”她怒问。

“我没有还手的资格!”

说的时候,他只是想把头微微放低,一股鲜血又从鼻孔里流出。他立刻用手抹去,同时想站起来,腿骨却不给力,逼着他再次跌坐在地。

像他这样的男人,能站着绝对不会趴下;能行走绝对不求搀扶。这要出手多狠,才能逼着他无法挺直腰杆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