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虹乍现
南凤国,皇宫。
在每日百官上朝的大殿前,一个红袍官服的白胡子老者,顶着刺眼的阳光盯着上空,眼底闪烁着隐藏不住震惊,在别人看来,反而显得他愚昧呆滞。
“出事了!…”突然他在散朝的来往百官之中大喊了一声,随之所有人的视线都怪异的看向他。
他双唇颤抖着,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仿佛坠入了深渊:“不好了,要出事了…凶兆啊!是凶兆啊!”
他冷汗顺流而下,慌乱失措的他一屁股瘫坐到地上,眼神绝望的看着太阳的方向:
“它出现了…残虹映日,必出一虎,天下之凶兆啊!…”
…………
三日后。
西北大荒一处山脚下,扎营一百营帐,帘帐上均印画着一个长着獠牙的麒麟样图腾,麒麟本是上古神兽,这里看去,却是过份的狰狞,而也正是如此,才更能凸显出它意味着一种权势的象征,一种傲世的势不可当。
在百数的营帐中来回穿梭着巡逻的士卒,同样他们的手臂上也是系了那个麒麟的图腾,也是在宣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生命又奉于谁。
她蓬乱的头发遮住半边脸,身着一身朴素的粗布,跪在漫天飞舞的黄土之中,可她却毅然敢抬眸望着眼前营帐里,这个带着虚妄笑魇的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近乎传奇的男子,他眉宇间凝霜,眼神里她只看到如青冢般的凄凉和诡秘,一阵春风吹过,黄土飞扬,使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这个男子比她想象的还要灼人。
营帐里的男子一袭朱红色弹墨华衣,他转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金丝云形扳指,眼里是人看不透的血殇,那种感觉,是那般让人不舒服。
对于跪在营帐外那个不起眼的女子,他不曾抬眸看过一眼,只把手里的美酒高过一切。
直到她明清似水又清脆的声音响起:“淮王这仗必败无疑!”
殊不知,她此话一出,无论在营帐外还是营帐内的人,皆是为这个女子的“胡言乱语”瞠目结舌,她不知道,单单凭这一句话,她马上就可人头落地,埋葬于这黄土之下,尸骨无存,
所有人却都不敢做声,都等待着自顾品美酒之人的态度,他听到后却面无表情,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字不语。
场面十分凝固,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刚才,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或是说,这是海浪来临前平静的假象。
她深知她来到的地方不仅仅是一片黄土,更不仅仅是军营,她来到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地狱的大门,而最可怕的感觉都是因这个营帐里高高在上的男子而起。
但她来之前就已带死的决心,要想达到目的,只能接近这个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南凤国七皇子,众多皇子中唯一被封予王称的人,楚淮即淮王!
可传言中,他可称赞为传奇,也可贬低为三滥,因他不仅仅是南凤国的王,还是战场上的王,更是一个喜欢以血献礼的王,他让百姓可敬却又可畏,他能让百官肝脑涂地,也能让群臣荡然无存。
他是南凤国除了天子之外,权势最可称为遮天之人,他神秘,他又恐怖,他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更没有可信任的亲人,他只有自己便足矣!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流逝,场面还是如此凝固,压抑。
最终他放下琉璃盏,面孔中一阵无谓,又像是玩弄的语气说道:“说来听听。”
她则是无畏,倘若没了这次的机会,一切背负都将毁于一旦,可她既然敢来,就有足够的把握,她句句铿锵有力,丝毫不知其他人对她的目光是如何嘲笑。
“淮王来此是为了剿灭沙匪,敢问殿下带了多少兵马而来?”
“一万!”他回答的也那般顺其自然,也无人知道他为何会回答。
她浅笑,“沙匪最少五千万有余,又对这沙漠赖以生存,对这里定是十分熟悉,掌控自如,淮王的兵马都是在开阔平原作战,可曾想过,到了这里,不损五千兵马怎么能赢过那群沙匪?”
他没有说话,他这才正眼好好看了她一眼,她表情虽是笑着,可依然能感觉到她由本身而透出的凉意,让他更感兴趣的却是她的那双眼睛,他突然起身,缓缓向她走去。
在众目睽睽下,淮王亲自走出了营帐,就停在她的面前,清冽的声音道:“抬起头来。”
她本就是抬头,这反而成了仰视,果然,是那双眼睛吸引了他。
或是说,他对她的眼神充满了兴趣,他冰霜般的眸子露出一抹凶狠:“你的眼睛里藏着来自黄泉之下未焚尽的灰烬,可惜是把双刃剑,本王——不会用!”
她承认他阅人无数,她一个眼神就被他看透,
楚淮很快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身欲回到营帐,在他转身之际,她毅然高声道:
“那淮王殿下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哪一面利刃?”
他偏眸,“你有什么理由,可让本王在身边留着一个祸害?”
“就凭我可以让殿下不损一兵一卒,剿灭沙匪!”她精明的眼神很是尖锐,她的话也引起所有人的惊讶,同样,他嗤笑的眸色对她加了几分兴趣。
“你可知愚弄本王的后果?!”
她点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冒然前来!”
楚淮转身快步走上主座,一声令下:“来人!”
“属下在!”两个军卫进来。
“给她六千兵马!”他一声令下后吓住很多人,在下的所有将军均是极为震惊,这个突然闯进军营扬言要见淮王的女子,来历不明,又不知是何目的,本以为淮王定会将她处斩,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现在淮王就将着这么重要的兵马大权,分给了这个女子。
“殿下万万不可啊!向来兵马乃圣上亲自挥指先锋,怎可如此轻率交给这个女子!”一个副将上前急忙阻止,目光中满满是对她的杀意。
“殿下,郭将军说的没错,此事还请三思而行!”另一个将军略显沉着,可依然对此事极大的反对,因为淮王此举,的确不能服众。
“属下和两位将军等同,请殿下三思。”……
之后便是五位将军全部站出来阻止此事,他淡然自若,手指点了点桌子道:
“陈清延,你上前来!”
陈清延便是第二个站出来反对这件事的将军,他面腮留着短胡子,左脸上一道快淡化的疤痕,可他却看似沉着冷静,并非浮躁之人。
陈清延不知淮王是何意,只得听从他的意思上前胆怯的迈了两步,以拱手之礼。
楚淮询问道:“你如今是什么军衔?”
“回殿下,参将!”陈清延道。
楚淮低声道:“正三品,本王一直想提拔你,却也无人可空出位置来,现在你可以升为副将了!”
陈清延受宠若惊,“殿下…多谢殿下抬爱提拔,可如今军中并不缺副将,属下…”
“正好缺一个副将,”楚淮狠厉的视线朝向下面的人,“刚才郭副将违背本王军令,按军法处置——斩!”
全场震惊,在营帐外的她听到不免心中一怵,他果然是个充满黑暗的人,只是可惜了先站出来反对他的郭副将。
郭副将顿时火气更胜,“淮王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末将理应谨言上柬,何过之有!”
楚淮根本就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道:“陈清延,你如今乃是军中副将,现在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吧?”
陈清延当了五年郭副将的下属,也被他呼来喝去了五年,他心中早有不满,如今终于有了升迁的机会,他又何乐不为呢?再者,他刚才反对让那女子带兵,是不想再被一个女子统率,如今他是副将,来日方长,又何必委屈这一时。
陈清延丑恶的嘴脸顿时暴露无遗,“来人,将这叛军之徒拉出去,立即处斩!”
直到郭副将被人拉出去,她都忘不了郭副将在被拉出营帐时,看她的眼神,她故意躲闪开,她知道郭副将乃忠义之士,可因她而死时,她又无能为力,因为倘若郭副将不死,他还会继续阻止她!
她沉头不语,瞬间陷入了沉默,人心叵测,那个陈清延日后必然是一个祸害,而她也确信,陈清延必然也不会活的太久,因为此事楚淮已看清了这个人的本性,他那般聪明的人是不会留着一个贪图小人的。
“刚才本王的命令,还有什么异议?”他再次问道,可更像是威胁。
刚才还纷纷反对的声音现在皆化为静然,而她在先领教了楚淮的手段,可她觉得这个楚淮心机不会如此而已,杀了一个副将不是小事,他得有一个理由禀报皇上,还要和皇上提及提拔陈清延之事。
他能全身而退定然也不是难事,毕竟也是有王权的人。
“兵马已经给你了,三日内若是伤一士卒,拿不下沙匪,你的下场会是你想象不到的残忍!”楚淮道。
她不管自己能不能,反正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她一定要在三日内拿下五千沙匪!
“是!”她叩首道。
这是她成败的是否开始的关键,想要成功的接近楚淮,就要做到完美让他觉得信服,让他知道她不是花架子,把她留在身边,只会对他有益无害!
“你叫什么名字?”他重新倒上一杯酒。
“师仲柯!”
“本王记下了。”他一饮而尽,他也许想不到这个名字他不仅仅是记下,这个名字更影响了他日后的机关算尽,又如沙漠中的风暴令他束手无策,难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