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一年,星光璀璨
夜星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她。”
李群星:“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她。”
——节选《星河璀璨》
是夜,夜凉如水。
漫无边际的帷幕上无月,只零星挂着几颗星子。
远处,一束刺眼的白色车光打过来,光反射在保安室的玻璃上,打着瞌睡的保安立马惊醒。
拉开保安室的窗户,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看到车里的人。
车窗没关,主驾驶上坐着个女子,长长的秀发用银质抓夹夹着,一身黑色西装,衬得撩人夜色下的脸庞更加白皙,眉眼精致,是少见的美人儿。
“林小姐,你回来了。”说着升起升降杆,放行。
主驾驶上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颔了下首,随后扭回头,只给了他一个侧脸。
白色的轿车驱进小区。
1008号别墅门口。
一个妇女披着件深杏色的外套,来回走动着,眼睛时不时望向不远处的路口,在她翘首以盼的多次注视下,路口有光打了过来。
车牌0112。
是她家小少夫人的车。
转身,将雕花镂空的两扇大铁门推的更开,人站到边上去。
白色轿车稳稳当当开进院内,停放整齐,熄火。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落地,接着女子走了出来,黑色西装里头是白衬衫,包裹着苗条的身体,手上拎着最新上市的包包。
“怎么又忙的这么晚?”妇女关上大铁门,走了过来,身上披着的外套的两个袖子,随着她的走动,在空中晃荡着:“我给你熬了红枣桂圆粥,还热乎着,喝一碗?”
林璀璨黝黑的眼珠子动了下,目视着她,语气是礼貌而客气:“芳姨,麻烦你了。”
芳姨全名赵芳,是夜家的老人。放眼整个云城,就只有一户夜家,从的是商,做的是药业。
若将全国的药业划分为十分,云城夜家,就能占六分,余下四分,两分是跟夜家一样,都是有些年岁、威望的老牌药企,还余两分便是七七八八的新起之秀。
夜家是这药企行业里当之无愧的翘楚。
“什么麻不麻烦的。”赵芳嗔怪道:“照顾你是我的职责。”
虽现在已经是新世纪,提倡自由平等,但夜家作为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家族,还沿袭着一些民国的旧礼仪与称呼,赵芳便是最好的代表。
林璀璨自小接受的是新世纪的教育,但对这些老旧的礼仪称呼,也不会像第一次见识到时,那般新奇惊讶,时间足以让人习惯一切。
客厅门口挂了个喜庆的灯笼,淡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红纸,倾斜在下方的波斯地毯上,毯面是一幅花开并蒂图。
林璀璨进门后,包便由赵芳接过,挂在鞋柜旁的挂衣架上。
她则手搭在鞋柜上换着鞋,里面灯光璀璨,灼灼明灯照在纤纤细手上,如葱白的无名指上戴着枚铂金戒指,戒身绘着沧海图案。细看会发现,翻涌起的海浪其实是蓝宝石,小小的一块,宛如半弯的月亮。
不多时,鞋就换好了。
是双纯黑色的棉拖,小狗形状,两只逼真的眼睛倒是添了几分可爱,连带着将她身上的清冷也消减了些许。
弯腰把高跟鞋放进鞋柜里,整齐立好才关上。
穿过宽敞的客厅,走进餐厅时,赵芳已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朝餐桌走去。
天气渐寒,虽是坐在车里,还是惹了一身冰寒,此刻温热的粥下肚,林璀璨总算感觉到暖意,身上的凉意一点点消散。
安静无声地吃完。
“还要吗?”一直守在一旁的赵芳立马问。
林璀璨摇头:“不要了。”
赵芳上前,将托盘里的白色毛巾,放进旁边的白色水盂,盂内是热水,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浸湿后,递给她。
林璀璨接过,擦拭了下嘴,随后放下。
出了餐厅后,走去把挂衣架上的包拿了,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主卧。
林璀璨一进屋,里面的灯便自动亮了起来,壁挂式的暖风机也开始启动。
她绕过那张足有两米宽的大床,将手提包随手扔在化妆桌上,边解开身上小西装的扣子,边朝衣帽间走去。
洗好澡是半个小时后。
洗掉了一天的劳累,人瞬间精神许多。林璀璨走到化妆桌前坐下,拿着卸妆水倒进卸掉棉,对着化着淡妆的脸擦拭起来。
不多时,镜里倒映出张素颜,跟没卸妆前差别不大。
鹅蛋脸,双眼皮,面部线条都透着女性的柔,这是一张任何人见了,都会不自觉去爱怜的面孔。
若是那双黑的宛如曜石般的眼瞳里,能够少些倔强,只少一些就够,大抵连命都想给她。
从包里摸出手机起身,踩着那双小狗棉拖走到大床前。
床单和被子都是喜庆的红色,是她和夜星光结婚时,赵芳从老宅拿过来布置的。婚后许是出于工作忙,或者是对这方面不上心,就一直没让赵芳换掉。
床头上方的白色墙壁,挂着张40寸的婚纱照,女子穿着白色抹胸拖地婚纱,秀发分两侧扎成麻花辫而后盘起,头上带着个镶钻的花朵发箍,温婉中又不失贵气,黑曜石般的双眸直视前方,神色淡淡,面上并无笑意。
旁边男子穿着同色系的西装,没有看前方,偏着头看着女子。浓密的黑发松软,额发三七分,发梢落在饱满的眉骨上,侧看鼻梁蓬勃挺立,骨相硬朗,但肤色白皙,柔和了面容,不会让人觉得很有攻击性,相反还透着出乖巧的味道来。
林璀璨把手机放到床头旁边的原木色柜子上,抬手取下头上的抓夹,头发顿时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到半腰的位置。
将抓夹往柜面一放,掀开红色厚厚的被子,人跟着躺了进去,伸手关了卧室的灯。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静的落针可闻。
很适合睡觉的一个氛围。
“啦啦啦啦啦啦啦……。”
在她即将要睡去时,柜面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欢快婉转的童声传了出来,吵走了她所有的睡虫。
林璀璨睁开眼,抬手拿过手机,屏幕的光打进眼里,在黑暗中十分刺眼,忍不住眯了起来,是个归属地是云城的陌生号码,没有迟疑地接了,兴许是公司的事。
“喂……我是……有包间?给他开一间……那我去一趟,地址是哪里……金色世纪吗?……好。”
啪——
屋内最大的灯亮起来,白光霎时填满每个角落。
林璀璨从床上坐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有轻微的凌乱,披在脸颊两侧,将脸显得愈发小。
她坐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套好棉拖,去了衣帽间,再出来时,已经换掉身上的睡衣。
上半身套了件黑白条纹的中长款毛衣,下半身是条浅色的喇叭裤,秀发绕过耳朵,乖顺地搭在肩后,拿起刚才下床时随手一扔在床上的手机,出了房间。
市中心,金色世纪。
林璀璨熄了火,没急着下车,而是透过半开的车窗打量了下,眼前这间金碧辉煌的会所,在车内足坐了三分钟,才拿起扶手箱里的墨镜,戴上下了车。
刚下车,立马就有身穿红色马甲的服务生跑来,态度恭敬:“女士,需要帮你泊车吗?”
“不用,我接个人就走。”
会所前是一个三级台阶。
林璀璨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门口站着的两名同样身穿红马甲的服务生,当即默契十足地弯腰鞠躬,声音也是整齐划一地道:“欢迎光临金色世纪。”
刚靠近舞池厅,重金属的摇滚乐,震的耳膜生疼。林璀璨一秒都没多待,就转身走了出去。
解锁,找到刚才的那个电话打了过去,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嗨爆的音乐通过手机传出来。
没有兜圈子,她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到你们会所门口,你把人带出来。”听着那边说了好,立马把手机拿离耳朵,摁掉。
门口的led灯有规律的闪着不同的颜色,绚丽、靡烂。
林璀璨走到一根镀了金漆的柱头,背靠着,眼睛盯着那金晃晃的门,薄唇抿起,是不悦,也是不耐。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金晃晃的大门有了动静,在她的目光下,两个穿着金色马甲,又高又壮的男人搀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被搀着的人,低着脑袋,脚步歪来歪去,似乎醉的不轻。
林璀璨冷眼看了一会儿,背才离开那根金柱子,走了过去。
这时候,两个男人的身后窜出个人来,穿着白色西装,胸口别了个孔雀羽毛的胸针,染了头亚麻色的头发,个子不高,估摸着一米六多。
“你就是他老婆?”声音跟电话里七分相似。
林璀璨墨镜没摘,点了下头。
那人递了张单子过来:“这是你先生今晚的消费,请您过目,如果没有疑问,能否替他付了?”
林璀璨接过,扫了眼,脑里有了数据,这才开口说话:“怎么支付?”
“扫码,刷卡都可以。”那人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pos机。
“扫码吧。”
林璀璨对着他调出来的码一扫,上面已经自动设定好要支付的金额,她刷了下支付指纹,把账结了。
而后指了下她停在门口的车,掏出车钥匙摁开后备箱:“可以帮我把他扔进后备箱里吗?”
男人对这个请求愣了下,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下一秒就收起所有好奇。
“没问题,佐佐,佑佑,帮这位美女把她老公扔进车里,哦不,后备箱。”
忽然,被搀着的人抬起头来,那张脸就暴露在忽闪忽暗的灯光里。不可否认,是张很帅的脸,棱角分明,唇红脸白,眼里沾着很深的醉意,扑闪着迷离,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笑了,明眸皓齿,很魅惑。金晃晃门上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嗓子微哑地唤她:“璨璨。”
挣脱开了那两个男人的手,整个人晃晃荡荡走向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抱住了她,带给她一身的酒气。
“你来接我了。”语气欢喜中又沾了三分的可怜,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几乎在他抱住她的那刻,林璀璨的眉就皱了起来,试图挣开他的禁锢,挣扎了两下后,深知挣不开。
“放开我。”她是厌恶他的,厌恶到什么程度呢?连名字都不想叫。
“不要。”男人的唇落在她的秀发上,轻轻蹭着,缓缓地移到了她白嫩的耳朵上,似有若无亲吻着,温柔又虔诚:“放开你就走了。”
“别装疯卖傻。”她太厌恶他了,以至于三言两语,便让她良好的教养荡然无存,怒气滋生:“夜星光,别让我更加讨厌你。”
她厌恶他。
可他喜欢她啊,有多喜欢呢?
夜星光想,大概就是,就算她漠视他,喊他名字总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抽他筋,扒他皮。他也想去触怒她,不为什么,只因为他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恨总比无视来的好。
“璨璨,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还在耳边流连的唇,忽然改了位置,直接封住她的唇,用力吮吸。
然后林璀璨挣扎的更激烈了,狠狠咬了他一口。
夜星光两弯如刀一般的眉因吃痛拧了下,却仍旧没有放开她,手穿插过她柔顺的发丝,吻的更加不管不顾,竟然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狠戾,血滴在了毛衣上。
林璀璨抬起高跟鞋直接踩下去,他像是没感觉一样,林璀璨又狠狠咬了他一口,趁着他吃痛的缝隙,一句话从她嘴里飞快流出。
“你又要强奸我吗?”
她这话说的又快又冷,冷的像极寒之地的冰,冷的让人全身僵住。
夜星光顿时像是被抽走了魂一般,禁锢着她的力气偃旗息鼓。
她猛地推开他。
“啪!”
俊逸的脸上,当即就印上了五根手指印,红的似乎要渗血出来。
所有的胡闹,所有的装疯卖傻都随着这巴掌,消失殆尽。
“夜星光,我不想再看见你,以后也别让人给我打电话,下次,你就是睡大街,我也不会管你。”
墨镜早在刚才的挣扎中掉了,露出的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夜星光盯着她看,忽然就笑了,唇上沾着血,莫名有几分妖冶。
他问:“手打疼了吗?”
神经病。
林璀璨瞥了看了半天戏的三人一眼,转身走了。
夜星光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开车走人,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在会所前的台阶上坐下,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忧伤。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纪念日,你又不记得。”
“可是林璀璨,我还是没有输,因为你还是来了,就算知道我是装疯卖傻,你也来了,你到底没你嘴上说的那么恨我,对吧?”
认识夜星光的人都知道,他千杯不醉,认识他好多年的林璀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