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善恶之困
看着背靠围墙剧烈喘息着给自己包扎的阿布拉汉姆，林磐从腰包里掏出一支针剂，在他面前晃了晃，
“要么？”
“这是什么？”
“吗啡。”
首领咧着嘴角，似乎在笑，“要，当然要，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林磐点了点头，将针剂的帽子拔掉，对着他粗壮的胳膊扎了下去。
“呼……”
随着透明药液的注入，阿布拉汉姆重重呼了一口气，神情明显轻松下来。
“多谢了，兄弟！”
林磐“嗯”了一声，问道：“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么？”
首领回答道：“要说那些黑毛猴子进攻的话，就在驻地的缓冲带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有过，然后丢下七八具尸体之后就灰溜溜地滚回丛林里去了。”
“他们有从驻地后面进攻过吗？”
首领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有着刚果河的阻隔，就算是从河里潜水过来，凭借着比驻地前面还要空旷的地形，在后面进攻也应该很容易就被发现才对……”
就在这时，围墙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动静，两人立马中断对话，举枪在围墙后凝望。
“是我。”灌木丛里响起夏老平静的声音，也让两人略微放松了一下，但枪口依然举着。
谁知道敌人有没有模仿人声音的手段？
两人的动作一直持续到夏启元从灌木丛里跨步而出，他在疾走着接近围墙的同时道：“他的速度比我快，我追不上，不过我听到后面有不小的动静，要注意了。”
对于夏老的听力林磐是有数的，他不由分说深吸了一口气，面朝驻地吹响了号角，不过向里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没有人声的样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愿会有支援过来吧……
林磐转过身凝神望向围墙外侧，在皎洁的月色下，灌木的枝叶随风摇摆，远处的丛林似乎是一堵黑色的不稳定的高墙，要朝着驻地的方向倾倒……尽管光与影的分界较为模糊，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不多时，远处隐隐能够看到一些与周围的律动不一致的阴影，正朝着驻地的方向靠近，近了，才看清那些阴影是人猿的形状！
阿布拉汉姆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调整着短枪的姿势道：“准备射击！”
夏老身上没带枪，只得站在围墙后面戒备着，之前首领也提过要他带一把枪，只是被他以一句简单的“我不用抢”回绝了。
突破防线进入围墙的人猿，将由他来对付。
林磐神情肃穆地盯着前方，手臂架在围墙上方，等待着远处四肢着地跃动着的阴影进入射程。
即将迎来的，将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猩球崛起》，林磐是看过的，或许是影片故意如此表现，那些开启了智慧的人猿，给他的印象与人无异，因此在林磐眼里，杀死人猿，跟杀人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围墙外躺着的黄毛的尸体，像一盏电灯一样，让林磐的目光不自觉得瞟向那里，思绪纷杂，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是悲伤，夹杂着愤怒……
悲伤，
顾卓文他谈不上善良，但胜在简单，在相处的几天里，尽管染着黄头发，却也从未发过脾气，顶多开开玩笑，
他思念父母，不谈际遇和学识，他的性格，其实和林磐穿上实验服之前挺像的，
他规划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满怀期待等待着任务完成后的理想强化，以及强化之后的在杂兵中纵横四方……
现在这一切都被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击碎成为了泡影。
愤怒，
他的死相，
被林磐映射到了自己，以及所有探索者身上，
他们活在奇迹的盘古之中，接触着原本只在幻想中才存在的事物，有着无限的可能，
而离死亡，也是无限的接近……
枪声响起，林磐和阿布拉汉姆同时朝前方射击着，远处隐隐顿时传来一阵“呜，呜，呜，呜”的声音，似乎猿族没有料到人类驻地还会有人射击，人形阴影顿时变得有些散乱，
“嗬！”这声响起后，黑影又往前奔跑起来……
枪口不断冒出火舌，射击的动作林磐在盘古空间的训练区练习过几个小时，还算标准，精度暂且不论，也不至于毫无准头。
一个阴影后仰倒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也罢，既然已经身处这种局面，那便没得选了，敌人跑来攻击，难不成还会听人理论不成？
什么对的错的，什么怜悯善良，人啊，不该困自己于善恶之中，
探索者，更该如此，
除了任务，无法无天！】
一个弹夹射空，林磐背靠着围墙更换，继续起身射击。
第四个，第五个……
“砰！”突然间，林磐感觉自己手里的枪爆开来了一般。
事实的确如此，林磐的胳膊被爆开的冲力带动着向后猛的甩了过去，稳住身形，感觉手掌有些发热，将胳膊举到眼前才发现，他的左手腕齐根而断，右手手掌被炸断了半截，只留了一个大拇指孤零零的在那儿。
林磐：“……”
直到这时，剧烈的疼痛才如期而至，带着一股子焦灼的情绪渲染，好似无数竹签持续挑动脆弱的神经……
只是林磐虽然痛的额头满汗浑身颤抖，却也没有作出诸如倒地打滚之类的动作，比起当时灵魂重新塑形的痛苦，似乎还差了几个等级，大约是困难与深渊的差别。
阿布拉汉姆注意到林磐这边的情况，大喊道：“小心！对面有枪！”之后继续扣动扳机，击倒不断逼近的一个个阴影，对面射来的零星几颗子弹近乎都被围墙挡住了，在石块上留下一个个坑洞，
处在易守难攻的位置，要射中他也不容易，只能说林磐运气背了。
林磐的样子夏老也注意到了，因为人猿离围墙还有一段距离，他当即躲得更加严实了。
“夏老，过来一下！”看到夏老暂时“无所事事”，林磐把他叫到身边，让他帮忙撕了自己的T恤把胳膊和手掌的断面以上的部位扎紧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