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久别重逢(3)
风倦月瞪大了眼睛,便听一声惊呼,一个僧人从众人头顶飞出,摔进了旁边的佛殿里。还没回过神来,惨叫声此起彼伏,接二连三有人腾起,跟着如断线风筝一般,依次飞入那佛堂。
这些人是布达拉宫现存六十四殿的殿主,个个武艺一流,几乎算是整个后藏的高手云集于此。但拳神大发神威,全力出击,众殿主在他的攻势下,无人能当一合,均给他一抓即晕,扔进隔壁殿堂,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内圈的喇嘛迫于情势,尚在拼命抵抗,外围的看到这一幕,早没了战意。一个殿主道:“快、快抓了那些囚犯当人质,逼他停手......”还没说完,一道人影落在他面前,正是云刚,口中笑道:“你说要抓谁当人质?”
那殿主冷不防给他贴脸逼问,呃的一声,居然吓晕在地。云刚哈哈一笑,拎起他后颈,随手扔了出去。如此一来,其余殿主哪敢还有异想?尽皆撤招,作鸟兽散一般四处逃开。
云刚大喝道:“都给老子停下,谁跑打谁!”众殿主叫苦不迭,可哪个都不敢冒头寻死,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立于原地,动也不敢动。云刚一指身边的殿堂,笑道:“都乖乖排好队,自觉走进去。”
众殿主哭丧着脸,排成长龙一般的队伍,畏畏缩缩迈入佛堂里。云刚在旁监视,心想:“倒也省事了,不然这么多人,若让我一个个打晕,不知要耗费多少工夫?”
他乘胜慑敌,心下暗喜,却觉众喇嘛走得太慢,骂道:“你们是乌龟么?磨蹭什么?”跃到队尾,一脚踹向最后那人的屁股,力道传去,前面数十人身不由己,顿时前胸贴后背,啊哟、哎呀地全冲进了门。
云刚吩咐道:“去把那尊大佛推来,堵住了门口,老实呆在里面,老子便不再伤你们。”当头几个殿主见那尊莲花生大士的佛像高约两丈,铜体金表,沉重无比,均面露难色,强笑道:“金刚说笑了,咱们怎么推得动?”
云刚笑道:“是么?那让开罢!”踏步而去,进到佛堂里,双手在佛像底座一抱,便将其抬起,搁在了地上。他扣住底座上两片莲瓣,轻喝一声,便听兹拉、兹拉刺耳之响,佛像给他一寸寸往门口拽去。
众殿主分立两侧,只瞧得身子僵直,目瞪口呆,好似侍奉佛祖出行的两排罗汉。蓦地眼前光亮一黯,众殿主这才回过神来,发觉殿门已让佛像堵住,自己一行全困在了殿内,暂时出去不得。
云刚长吐一口气,搓了搓手掌,心想:“这佛殿铜墙铁壁,单门无窗,正好关住他们。”转头一看,却是一惊,只见风倦月、许清浊和众囚犯瘫软在地,勉强瞪目望着自己,不知何时,竟全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他身为绝顶武学高手,灵觉通神,若有异动和危险,早就能感到了,可众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遭了偷袭,可见对方攻势极尽隐藏之能。他忙上前几步,鼻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恍然惊道:“波旬魔香!”
始知不是敌方潜身突袭,而是催毒制人。波旬乃是佛教神话里的魔王,专门扰乱佛陀修行,曾有古人借用此意炼成一种毒香,无色无味,令人闻之,心力无法集中,等同瘫痪,任人宰割。
云刚听闻此香为数百年前,藏王为试高僧定力而特制的,召集众僧齐聚道场,等他们诵经念佛时,命人暗中催发毒香。最后哪位僧人没有倒下,藏王即知其禅定深厚,佛法高明,当即奉为上师。
许清浊、风倦月武功还不错,但年纪太轻,内修功夫不足,自然中招难当。囚犯中,固然不乏定力了得的黄教高僧,可身上有伤,兼之刚逃出深牢,疲惫不堪,忽然被魔香一熏,也都无法招架。
云刚情知这魔香并无解药,就算打倒了使毒的正主,其症状没个一日半日也难好,总不能叫这一批人都躺在布达拉宫里,等着LS城的大军前来剿灭?他这么一想,着急不已,不去寻偷袭者,反而奔进人群,查看细况。
众人神智尚存,唯身躯动弹不得,望他来了,都露出苦笑。云刚心中懊悔,正琢磨怎么将人一一抱下山去,忽听许清浊微弱的声音说道:“云、云大伯......我,助我,我有办法......”
云刚奇道:“你还能说话?”心想他既生异相,所言必有道理,点头道:“怎么帮?”许清浊吃力地道:“......帮、帮我催醒‘阴符劲’......”
云刚一怔,暗想:“不错,这门内力似乎能驱邪。”也知最近替许清浊护法,以浑厚真气强压他体内“阴符劲”,强行令其蛰伏,此刻奇劲未醒,多半没能发挥全效。
当下在他肩头、腰胯、双足各拍一掌,“阴符劲”主要集中在这三处,给云刚一催,登时活动起来。许清浊神智一醒,坐直了身子,咳嗽几声,伸手往怀里摸去。
云刚皱眉道:“你两劲互斗的内伤且不说,刚才又让人打了一掌,还能使‘阴符劲’替人解毒么?”许清浊道:“不是,我有解毒的法宝!”来不及解释,取出了“五毒桃花珠”,双手将其合在掌心。
许清浊道:“云大伯,等会儿救我性命,千万别叫我死了......”不待云刚询问,内力一吐,宝珠上腾起一团粉烟,有如华盖,转眼间又积聚成一片宽大的粉色云朵,遮在众人头顶。
云刚瞧得惊奇,又见粉烟笼罩之下,凭空出现了无数金雾,千丝万缕,一齐往那宝珠内涌进。他心道:“传闻波旬花本是金色,但炼成毒香后,本色尽除,如今重现为金,当是毒效已破,不能为恶。”
云刚惊喜万分,转头一看,风倦月及众囚犯四肢轻颤,似乎快可以活动了。再看许清浊,只见他龇牙咧嘴,像忍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想起他说过的话,忙抵掌其背,果觉双劲在他经脉中争斗不休。
他一面运气替他护法,一面寻思:“为什么时辰没到就发作了?啊,他为了催动这片粉云,用上了另一股巧劲。”他所料不差,许清浊为了驱使“五毒桃花珠”,几乎将全身“藏花劲”用出,提前引发了双劲之争。
不到盏茶工夫,众人已能站起,只有两人仍倒地不醒,一人是西海老祖,本来就给云刚打晕了的,另一人是那汉人囚徒,想是身子虚弱,拖伤带病,哪怕解了毒,仍陷于沉睡当中。
云刚甚喜,忽地走出人群,冲着广场入口处的门楼喝道:“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他以内家真力发吼作啸,声如雷轰,回声未起,几个人影从那门楼上跌落。
这几人被“狮子吼”一震现身,可甫一落地,都站稳了没倒,可见功力极为深厚。云刚数道:“一,二,三......六个,加上西海老祖,哼,原来你们便是‘藏密七座’。”
这几人正乃“藏密七座”余下六位,均是旧教喇嘛。其中两个红帽喇嘛,是宁玛派的高僧,体格高高瘦瘦,太阳穴鼓胀,显得内力充沛无比。还有两个是黑帽喇嘛,是噶玛噶举派的大手印高手,一老一少,手掌宽大,五指修长。最后两个喇嘛,戴着莲花僧冠,为萨迦派僧人,方才还跌得狼狈,转眼已是姿态闲雅,面容含笑。
六僧向来为藏巴汗的贵宾,只是给西海老祖一个旁宗人物当上七座之首,暗地里也均不服。这次藏巴汗在LS城中举办大法会,要三日三夜才止,可西海老祖带着门徒,中途竟悄悄离城而去。
六僧不知他要干什么,想起平日里双方的摩擦和怨隙,只觉十分不安,当下也找了个名目告辞出城,尾随他到了红山之上。所以,珠丹派去请七座的弟子虽被风倦月截下了,七座仍是一个不落地来了布达拉宫。
只不过西海老祖在明,轻轻松松让云刚打败,六僧在暗,心惊不已,不敢露头,又怕众囚犯逃脱,无法向藏巴汗交差,于是计上心头,以“波旬魔香”将众人迷倒,叫云刚救他们不得。
六僧正要回LS搬救兵,哪知许清浊忽使“五毒桃花瘴”破了毒香,还来不及想对策,就又给云刚一吼,被迫现身。六人里有三人曾随毒君子去暗杀活佛,深知云刚的厉害,不敢应战,也不敢贸然逃跑。
两个黑帽喇嘛却没见过云刚,对视一眼,猛地鼓起勇气,联手朝他攻去。这两僧来自噶举派里的分支噶玛噶举派,噶举派因教义分歧,闹过内乱,藏巴汗支持噶玛噶举派,于别的分支却较为敌视。
因此这二僧的武功,在整个噶举派里排不到第一第二,因受宠幸,是以名列七座。其他四僧纷纷摇头,但自重身份,也不肯乘机开溜,与其分开被击溃,不如合力对抗,或还有一丝胜算,当下跟随二僧,攻向云刚。
云刚哈哈大笑,瞧两个红袍喇嘛后发先至,已奔到近前,左右双掌齐出,疾拍二僧胸口。两个红袍喇嘛发声怒吼,各出一掌,与云刚双掌相抵,内力传去,有如山倒海覆,滚滚而前。
宁玛派的教义称为“大圆满”,内外同修,浑正无瑕。这两僧身为七座上师,是红教的领袖人物,内功之强,便连中原顶尖的内家高手中,也没几个能胜过他俩,若仅比拼内力,他们倒是从来不惧。
四掌紧紧抵住,云刚身躯也轻轻一晃,旋即笑道:“很好!你二人内力挺不错,真痛快!”深吸一口气,目中神光猛泛,双臂往前一推。两个红袍喇嘛暗叫不好,脸色涨红,拼命往后急退。
三人手掌刚分,一股杀气从后而至,云刚不用去看,便知有人偷袭,用的是大手印。他身子不转,左手追击红袍二僧,右肘唰地弹起,立直而招,拳背向后,却无其他动作。
那偷袭之人正是年纪较轻的黑帽喇嘛,他见云刚并不转身,以为就要得手,心下大喜。可云刚一举手肘,他人还没靠近,就给一股无形巨力击中肩胛,打着转儿,在半空直旋了七八圈,方才落地,便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许清浊坐在远处,望见云刚这一下,惊道:“凌空抖拳,虚打一尺!”风倦月问道:“什么叫虚打一尺?”许清浊又是震惊,又是钦佩,道:“这便是说,云大伯的内功,已练到了所有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巅峰。”
若放在一年前,他看到云刚的神技,心中惊讶定还要大上数倍。但他既在三斧峰上遭遇周天教主,比起那教主,云刚虽强,却也强的有限。他不由暗想:“云大伯是习武之人的巅峰,可那魔头,哪还算是武林中人?”
许清浊乱想之际,那一头战局不歇,除却那偷袭的喇嘛还在挣扎,其他五人已与云刚战成一团。云刚武功极高,生平未尝一败,五僧合力斗他,虽仍称不上棋逢对手,但也能令他有些兴起,感到了一丝乐趣。
他越斗越是愉悦,暗道:“早知几人武功还可以,就不该先打晕西海老秃驴,不然七座一齐上了,打起来才更有些意思。”眼神一斜,见风倦月立在一边,蠢蠢欲动,投来的目光里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