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床上的林琳呼吸逐渐均匀,脸上的潮红也开始退去,林楷起身对蕊雨说:“我出去下。”蕊雨点头,和林楷一起呆在小小的病房里面,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心总是会乱跳,而且还会局促不安。
林楷出去后,蕊雨暗地出了口气,才站起来自由的在房间内走动了下,刚才和林楷在一起,她连坐的姿势都没敢改变一下,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要有林楷在,她就不会正常的说话、放肆的笑了,总是担心林楷看见她的某一言行会不喜欢,其实,她知道她和林楷之间何来的喜欢啊!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努力做林楷喜欢的模样。
无意识的看着林琳输的液体在滴管中一滴一滴向下滴落,想着刚刚走出门的林楷,十五岁的她居然体会到了悲凉的伤感,那种你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他不知道你喜欢他;更因为你早就知道你们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所以是你什么都不能说的悲凉。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吧。
正在出神,林楷回来,手里提着饭盒对她说:“吃饭了。”
她又条件反射的说:“我不饿,你吃吧。”
林楷杨杨眉说:“那你干脆回家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我陪着林琳就可以了。”
“不。”她再一次条件反射的拒绝,相比离开这里看不见林楷她更愿意留下来扛着心理压力和林楷呆在一起,这样她至少还能在眼中盛满他的身影。
这样的心思,只有她知道。看着他疑惑的眼光,她低下头说:“好,我这就回家。”
回到家,爸爸没在,估计科里又有手术,蕊雨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明明知道林楷就在离她不远的医院病房里,她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陪在他身边,她懊恼的摇头。
拿出小锅烧开水,然后将洗净的小米放进去给林琳熬小米粥,然后翻看了下冰箱找到一袋海带丝,想了下就将海带丝用清水煮好捞起沥水、又将银丝粉下到清水中汋好捞起沥水,将白萝卜切成细丝用盐腌制几分钟后将多余的盐水挤干,最后将三种菜丝放在一起浇上一点酱油,因为考虑到林琳感冒发烧不能吃辣,蕊雨便将海椒油换成了小磨香油,然后拌匀,这就是川菜中著名的凉拌三丝了。
做好凉拌三丝,小米粥也熬好,蕊雨又拿了小袋鲜香榨菜,她将所有的东西装好就向住院部儿科走去。
她心里有小窃喜,先前就想到要回来给林琳熬粥,怎么就没想到熬好粥不就要送过去吗?送过去不就又能见到他了吗?自己还因为看不见林楷在那儿感伤失落半天,真是榆木脑袋!
蕊雨走进林琳病房时,林琳刚好输完液体正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蕊雨假装没看见林楷惊异的眼神看她,立即抱了手中的东西到林琳面前,当她将所有食物摆放在林琳面前时,听着林琳发出欢欣的赞叹,蕊雨有点得意地瞟了一眼林楷,正撞上他含笑看过来的眼光,她立即又红了脸,对着林琳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林琳吃撑后,精神好了很多,便要下床走动,蕊雨便问:“林琳,你不吃了?”
“嗯,我不吃了。”
“那我将剩余的吃了。”
“啊?你还没吃饭?”林琳吃惊的问,林楷也吃惊的看着她。
蕊雨不好意思的笑:“我自己忘了,刚才看见你吃饭,我才觉得好饿。”
林琳笑出了声:“裴姐姐,你可真好玩,连吃饭都会忘。”
“嗯,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很笨。”她再没敢看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糗事太多,也知道自己一开始想在他面前装出的淑女形象是彻底没戏了,什么都无法挽回,就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楷准备带着林琳到楼下花园转转,蕊雨突然说:“林琳,裴姐姐晚上陪你在这儿,好不好?让你Uncle回家休息。”
“可以吗?你愿意陪我?”
“我当然愿意陪你,我对这儿很熟悉哦。”她高兴地答应,满怀期望的看着林楷。
林楷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林琳撒娇和蕊雨列举的无数条她在这家医院混得风生水起的便利,最后答应了。
其实,林楷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她无意中从张妈那儿听说他有择床的习惯,当初刚到云市别墅住时,失眠了足足一周才适应。
林琳住院三天的时间里,蕊雨比林楷这个亲Uncle还要忙,早上林楷从家里过来后就陪着林琳打点滴,蕊雨就离开回家,自己胡乱解决了早饭便到市场去买菜,回去后就开始熬粥,给爸爸和林琳分别准备中午要吃的菜,弄完之后将爸爸的饭菜热在电饭锅里,自己拿了给林琳熬好的粥和菜就向住院部儿科送去,蕊雨到了病房、便会催促林楷回家吃饭并告诉他可以午休了再过来。每当林楷想反对时,她都会解释说自己家住得很近,在这儿陪林琳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下午稍晚林琳输完液体,林楷就会陪着林琳周围走动一下,这个时候蕊雨又回家准备爸爸和林琳的晚饭,当她送晚饭过来给林琳时,林楷就可以回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是蕊雨陪着林琳。
三天后林琳出院时又变的活蹦乱跳,蕊雨将他们送上车离开后,自己回到家倒头就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有择床的习惯。
林琳出院后第二天日子恢复正常,蕊雨每天早上给林琳上课,下午一般都会到林家变着花样的陪林琳玩,但从那天之后林楷却再也没有离开云市,天天呆在别墅内,虽然从不参加林琳和蕊雨那些幼稚的游戏,通常都会坐在客厅上网。
即使是这样彼此没有交流的相伴,蕊雨心中也是满满的欢喜。
很快就到了八月末,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离别的情绪开始在蕊雨心中萦绕,林楷和林琳就要走了,回到他们生活的城市,这栋房子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座度假屋,开学了,他们两人也要回到他们正常的生活轨迹。
或许,此生不复再相见。
蕊雨被这样的想法弄得情绪低落,而昨天林楷不在家更让她伤春悲秋的无限感伤。
这天早上她到了林家直奔三楼,或许是因为最后几天,林琳开始偷懒,时常早上不按时起床,而林楷也没有像原来那样严厉对待,何况今天林楷不在家,林琳更是有恃无恐的睡懒觉,但蕊雨却觉得拿了人家付的工资就应该有始有终,所以干脆自己每天提前点时间到林家喊林琳起床。
她现在在林家进出,豆丁早就懒得迎接她了,它睡在它的床上连眼皮都懒得睁开,继续做着它关于吃喝玩乐的美梦。
她走到三楼楼梯口正准备左转到林琳房间,突然旁边房间的门打开,林楷穿着睡衣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她看见他,呆愣了一下,转身准备下楼,这样闯入他的私密空间让她汗颜。
“怎么了?不过一天没见,怎么看见我就像见到鬼了?”因为才睡醒,林楷说话声音有点瓮,却有不一样的瓷感,但口气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
哦,只有她独自一个人在为离别伤悲,谁还会在意与她的分离呢?她不过是林楷人生时光长河中,一颗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小小尘埃,被水流裹挟着奔涌而去,多年后,他站在时间河畔的彼岸回首时,早就看不见她的身影、记不起她的模样吧。
结局早就写好。
在宽隙的指缝间,一个不经意,时光飞逝湮灭,结局便已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