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花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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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龙盘虎踞树层层 势入浮云亦是崩)

“他真的要反!”

萧景捏着手中的信笺暗暗发抖,端平王看在眼里,心中莫提多欢喜,面上却严肃得紧:“臣早前便听闻,镇国将军通外族,荼百姓,因将军自来行军打仗常胜,臣未敢有质疑之意。如今这封匿名的血书言之凿凿,词情恳切,细数许重华七宗大罪,看来,他自请驻守宣化,就是为了方便联合外敌,里应外合,谋我大金啊。”

端平王低着头,心中暗想,许重华再是冒牌,他也是齐国的代皇子,身份隐晦不说,还为大金立下功劳,若就借此杀了他,岂不是人人笑话大金,诟病大金。终归还是顺国公夫人眼见长远,只要开罪了许重华,连罪夏侯一族,夏侯芩这边也再也成不了气候,自己便是大金唯一最能善战,亲兵最多的藩王。一箭三雕呐!

萧景咬着牙,将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请顺国公夫人!”

小太监领命而去,刚到殿外却见赵媛已在殿前等候,他愣了一下,上去行礼,赵媛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直径走入殿中。

宣化城门外,数十个守卫来来回回巡逻着,突然一个守卫朝不远处的枯木树根走去,脱了裤子蹲在树根后出恭。这时,一个身穿土黄色襟袍的男子,从不远处的黄沙后探出脑袋,掏出怀中的竹管,使劲一吹,竹管中细如鸿毛的绒针没入守卫的脖子,那守卫只觉有些痒,便抬手挠了挠,复又看了看手掌心上的星点血色,以为只是被蚊虫咬了,便也没在意那微微体现出的痛感,只不过片刻,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还没等着他走出两步,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那人影轻轻靠近,将守卫拖到一旁,换上守卫的衣服后,朝着守卫来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好赶上快换岗了,守卫们巡了一圈后便守在城门外,互相聊着天,见他回来,便招呼道:“阿辉,你小子拉屎和吃饭一样快啊!”

其他守卫哈哈大笑,有人调侃道:“那是和抱婆娘一样快!上次那东村的寡妇才进门,他就跟着进去,老子茶都没喝完一杯,他就提着裤子出来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他不说话,还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该不是开不起玩笑吧?”

他没有接话,别人顿觉无趣,也就不再说话,倚靠在城墙上,等着有人来换班。

此时的前勤殿上,赵媛莲步缓缓,一袭水蓝色的襦裙,上头银线细描的凤凰影影绰绰闪烁着,华丽斐然。

她微微福了福身,萧景皱皱眉,看了眼端平王后问道:“嫂子什么时候来的?”

萧景这么问,便是怀疑她与端平王,她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道:“臣妇此来,是特禀一事。”

“何事?”

“镇国将军许重华,已叛变大金,回了齐国。”

萧景眉头一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端平王这才上报许重华有了异心,这边赵媛又说许重华已经叛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这个堂堂国主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无声无息的拖到现在,他才从下臣的口中得知。

赵媛深深地看了萧景一眼,幽幽得叹出一口气:“臣妇知道,国主向来重视许重华,也不愿夏侯家夹在中间为难,所以对他的身份暗深莫诲,也不愿多加怀疑。可是臣妇不愿去相信一个异族,尽管他为了大金立了不少功劳,可若不是抱有更大的目的,换做你我,也会用自己的命去赌吗?”

“你做了什么?”萧景不信,虽然他不是真正的许重华,可若没有逼他,凭着自己亲眼所见他对夏侯瑾的情意,是绝不可能以身冒险,轻易背叛的。

“臣妇见他自请驻守宣化,不带兵卒,还把许家军的旧部给调了回来,便起了疑心。若他真只是为了匡扶宣化,有许家军在不是更方便快捷吗?把许家军调回,只能说明他所去的目的,连许家军也不能知晓。后来他重开商道,臣妇才惊觉,这狼终究是狼,永远无法真正的融入虎群。商道一开,龙蛇混杂,明州兵力薄弱,怎堪试探?所以臣妇调了府兵,以增援为由派遣宣化监视许重华,却不想他狗急跳墙,以为朝廷派人捉拿,便关了宣化城门,拿三万宣化百姓要挟,一直拖到齐国的人来营救,我方幸存下来的府兵才能进入到宣化,却不想,许重华他居然将宣化百姓的屯粮搜刮了干净,导致宣化百姓大量饿死街头,有的人甚至啃食亲人骸骨赖以生存。”

萧景低着头,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他紧紧捏着拳头,手指因为过度的用力已经发白,他不知道,此刻的泪究竟是为宣化枉死的百姓而流,还是因为这个忘恩负义的异姓兄弟而流……

我曾以为,我们能够比肩而立,我能够不信不疑的将身家交给你,只要你不生异心,只要我向着你,我就能一辈子的把你当成许重华……

我们就能延续一辈子的兄弟……

“这么说,齐国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进入我大金国土,救走了周辰诀……”

“是。”赵媛回答道:“来的人全是周宇王的亲卫,还有他最信任的副将,蒙柯。”

“看来,他早就和齐国联系上了……不!”萧景抬起头,眼神极度深寒:“应该说,他与齐国从未断过联系,他从来,都不是许重华,而是大齐周宇王的独子,是我大金天生的敌人!”

端平王看了看赵媛脸上隐隐的笑意,和心满意足的眼神,心中便不再揣测更多,拱手朝萧景请命道:“齐国冒然带兵入我国土,扰我百姓,孰不可忍!臣自请带领十万亲兵,压阵大齐!”

萧景点点头,仰头瘫坐在龙椅里,赵媛看了眼端平王,提醒道:“齐国冒犯大金不假,可周辰诀一直以来顶着镇国将军的身份,民众中威望甚高,王爷身为国舅,与王室荣辱一身,切不可如此心浮气躁。”

端平王一愣,脸上微怒,这赵媛说到底,不过是以前景王府家生的奴才,要不是攀上了萧玉,加之有点见识。今日何来她出头之地?

“顺国公夫人,听闻近日顺国公身体越发不好,你虽说有些广博之才,但女子终归相夫教子才是正理,军事朝堂本就不是女子的寄望良处。”端平王摸了摸胡子,冷声说道。

赵媛看向他,眼神微微一眯,透着冷寒,遂即又换上一副讨喜的笑脸,朝端平王福了福身道:“端平王立功心切,但臣妇并无恶意。一切只是为了萧家的江山着想,臣妇身为国主的嫂子,一家人定然急之所急,忧之所忧。其实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都是一条绳上蚂蚱,大金十年之内易三主,国本虚耗,如今大齐修养十余年,兵强马壮,再是端平王英豪盖世,所向披靡,但大金百姓还能不能经得起战火?国母又如何忍得下心让王爷领军征战?”

不得不说,赵媛生了张巧嘴,见端平王犹豫不言,她立刻向萧景提议道:“其实周辰诀回到齐国,对大金而言无足轻重,他身份暴露,是永世都不敢再顶着镇国将军的名头留在大金。可是我宣化百姓,和府中亲兵不能枉死,这口气,不止是因为他蔑视大金,更是因为伤我民生,所以必须要讨回来。”

“如何讨?”萧景问道

赵媛摇摇头道:“臣妇不敢说。”

“本君恕你无罪。”

得了萧景许诺,赵媛才道:“其实臣妇一直不愿过多提及姻亲之嫌,但事已至此,臣妇有件事,不得不报。国主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夏侯一族集体辞官,可能国母怕国主误会妻妾不和所以不敢提及。就在前些日子,夏侯夫人亲自进宫,求国母饶恕贵夫人当年的过错,不计前嫌和睦相处。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能顺利依附齐国而做的幌子。夏侯府,与国主早已不是一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