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花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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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龙盘虎踞树层层 势入浮云亦是崩)

时辰一到,白沐从叙梦阁出来,楼梯口围着一群等待的人,见他出来,连忙拉着打听道:“怎么样?可有见到叙梦姑娘真容?是否真如传闻一般,倾国倾城?”

白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叙梦姑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容貌如何虽未曾见,但只瞧顾盼生姿,便不枉此行了。”

说完,白沐含笑推开众人走了。

这一下,红娘可乐坏了,半个月来求见叙梦的男子都快把娇兰院的门槛踏破了。

红娘将一碟削好的水果朝我这边推了推:“今夜可有个宴席,都是你认识的。”

我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珠串:“什么时候这些公子哥开始组团行动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只陪侍一位,那些个公子哥哪有那么好的耐心。这次我专门把后院留给你,晚上呀,在烛光摇曳下,你们吟诗作对也算风趣。”红娘说的乐不思蜀,我看了她一眼道:“那不妨就玩曲水流觞,岂不更快哉?”

红娘一拍即合:“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让人把后院装饰一番。”

习习夏风吹皱一池波澜,几位公子已经围坐在池边,隐在流光溢彩的纱帘后,我轻轻走过池中搭建的小桥,进入亭子内,伴随着阵阵丝乐,沽酒一盏放入水面漂浮的托盘里,托盘顺水而行,停在了李侍郎胞弟李卓的面前,他的小厮趴在池边端起酒盏奉给他,李卓举杯看了看杯底的映月二字,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随口念道:“风花不及映月雪,最是孤洁一树梅。”

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在赞叹声中将杯底的字抹去,提笔单写了“孤梅”二字,小厮将杯盏接过,重新倒上酒放入托盘里,轻轻一推,托盘又顺水停在了白沐附近,白沐接过酒盏,念道:“古来红豆寄相思,今夜孤梅暗簇情。”

白沐看了我一眼,朝我举杯,我亦举杯回敬,李卓看了我一眼打趣道:“白公子这酒令里说的谁是红豆,谁是孤梅啊?”

白沐吓了一跳,咳嗽了两声朝李卓道:“意会就好,李公子怎么如此直白。”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我偏了偏头,白沐口中的红豆应是比喻其他几位公子,而这些个公子哥儿,都是出自名门望户,至于白沐,我欣赏他的文采出众,却对他的家世过往一无所知。他比喻自己为孤梅,是否恰说明自己与其他几人家世不同?

还告诉我,这几个人都是风流之辈,对我便只是一时新鲜,而他却是对我真心情义。正当我走神之际,陈小侯爷举着酒盏念道:“朝朝暮暮刻相思,暮暮朝朝复芳华。”一杯酒饮下,陈小侯爷调侃道:“白兄这题太简单了,是瞧不起我陈小侯爷吗?”

白沐连忙起身,拱手道:“相思最难解,何来简单一说?”

我掩唇一笑,这白沐既赔了礼,还给张狂的陈小侯爷送了个台阶,戴了个高帽,当真机智。

果然陈小侯爷得意洋洋的落了坐,后朝我道:“往来都是叙梦姑娘出题考我们,不如今夜换个玩法?本小侯出一题,若叙梦姑娘答得上来,小侯便将这副黄花梨木做的兰调琴送给叙梦姑娘。”说罢,他的小厮抱着琴来到亭外,我的侍女将琴拿进来递了给我,我轻抚油润光洁的琴面,指尖轻轻一挑,音色空灵,留音蜿蜒绵长,黄花梨木本就难得,如此成色筑琴更是少见,便是当年在大金时,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琴。

“陈小侯爷客气,这琴我很喜欢,陈小侯爷请出题吧。”我将琴置于桌面,陈小侯爷道:“今日夫子给我出了一题,说只要我能答出,便可出师。奈何今日为赴叙梦姑娘之约,便耽搁下来了。在下敢问叙梦姑娘,上法而不上贤,此为何意?又该何解?”

我皱皱眉,倒不是我解不出此题,而是我无从说起,这夫子明显是在敲打陈小侯爷,我要是说了出来,岂不让陈小侯爷颜面扫地,难说还得罪了他。

我转头望向再坐的各位,除了白沐一脸坦然,其他几位均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白沐感觉到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朝我点头,我方才安心答道:“所说的是废常上贤则乱,舍法任智则危。古有尧舜曲于父,或有汤,武弑其主。讲的是孝悌忠顺之道。”

陈小侯爷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地道:“夫子为何要出此题给我?我既不是尧舜,也非汤武。”

我抿了一口茶:“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为三纲,天下之常道也。”说罢,陈小侯爷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怒道:“好个老头,居然说我不忠不孝!怪不得我父亲常常鞭策于我,想来那老头子没少拆我的台。”

在座的几个公子恍然大悟,想笑又不敢,陈小侯爷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席间才又恢复了气氛。

这时,红娘派人来请我回去,我看了看天色,还未到时辰,便问什么事。

来请我的丫头道:“红娘说有人解了姑娘的对联。”说着,便将一张纸条递来,我心下一惊,这千古绝对居然有人对上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将要如同普通清倌去赴约陪侍?

我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我惊恐地收起纸条,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便有人解了下联,我定不会自甘堕落,逢人婉转承欢,为今之计是能拖则拖,尔后走为上策。

“我今夜设宴接待客人,已无闲余,你去替我回了这位公子,请他改日再来。”

“看来,是有人解了叙梦姑娘的对联了?”白沐摇着手中的折扇,轻飘飘的语气让我心烦意乱。

“解姑娘下联的是位老爷,说是别无他求,就在叙梦阁见姑娘一面便好。”小丫头如是说着,我疑惑地问:“别无他求?”问罢,我方知失态,看来这人不简单,似是猜中我要推辞一般。

我理了理裙摆起身:“各位,今日不巧,叙梦不便敬情,再此赔罪一杯,望各位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