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飞贼
陆云浩五月十七可以休息一天，所以五月十六的晚上又是他盯梢，黄四最近没有赶架的任务，工钱也少的可怜，嘴里愤愤不平的，公孙长歌喝多了酒又喜欢调侃他，弄得他又烦又恼，如果不是秦克绝拦着黄四今天差点拿他喝酒的碗来给自己搓鞋底，所以今晚本应是秦克绝和陆云浩的盯梢，但是换成了黄四来。
依然是那个天字号房，依然是熟悉的码头，今晚月亮被一层薄云笼住，透出淡淡的光，两人在云瑞客栈的天字号方里看码头的视线没有前几天好，但今天码头已经不是全部的重点了。
“少爷，你说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黄四冷不丁开了腔，屋内有些闷热，两人轻撩起衣角扇动着
“我也不知道，看他的行为，好像是对于昨晚的广场上活动有些关注”
“对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黄四今天刚刚摸过关于昨晚上的一些情况，还没来得及给三人同步。
“码头上的人对于这件事都不知情，我就问了几个赶架的老人，对于这件事三缄其口，我怕太刨根问底引起对方警觉，所以只说是昨晚看到了，装作好奇问问”
说到这，黄四看了一眼陆云浩，陆云浩将视线转了过来，
“不过我又在城里打听了一下，有了一些消息”
“说说看”
“这十方码头不是只有十五一天有这种活动，而是每十五、二十、二十五都有，来参加的都是本地有钱的大户，他们都是临近子时到码头聚集，坐专门的小船离开，天亮才回来”
“去哪？是去干什么？”
“这我也没有摸到”，黄四无奈了摇了摇头，“街头巷尾的老汉老妪都是寻常人家，也都没去过，所以都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去了那里，到底做了什么”
“那能否确定他们是去见唐齐明？”
“没说，不能确定”
陆云浩将视线转了回来，脸上平淡如水。
本地有钱人家聚集的场合，一下子就抬升到了兜里必须有银子才能消费的活动，这样的范围倒是缩小了很多，但目标方向依然不少，密谋？生意？吃喝？竞宝？风花雪月？赌钱？都有可能，而陆云浩最想知道的是，唐齐明是否也在其中？是否变成有钱的大户能参与其中就能见到唐齐明？
码头人的三缄其口让陆云浩生疑，只怕这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难道官府不知道？
想到这里，陆云浩突然发问，“可有官府的人参与其中？”
黄四摇摇头，脸上带着被问住后自感没能完成好任务涌上来的一股歉疚之色，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
“少爷，杭州府的官员你不认识吗？如果认识昨晚应该能认出来啊”
陆云浩缓缓的摇了摇头，嘴角带出了一抹无奈的弧度，“杭州有两位高管，东南总督胡先继和杭州知府崔明，这二人都是由其他地方知府直接调任，并非是从朝廷中央派下去的，我在京师内深入简出，他们进京面圣我都不在场，所以没见过”
黄四瞟了一眼广场上，依然是看不清棱角的一片朦胧感，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少爷，为什么突然问起官府？”
陆云浩微微的笑了一下，“提起有钱人，难免都会立刻想到他们会不会跟权力勾结在一起，唐齐明在杭州的势力强大，几次在码头打死人都没有官府的介入，说是官员没有袒护是不可能的，如果顺着官员能够到唐齐明的话，也不乏是个途径，虽然我们不太可能走这条路”
“为什么？”，黄四不解
“害怕暴露身份，虽然我没见过这杭州府的官员，但是对他们我们还是要避而远之，一旦产生了关联，就有暴露的风险”
“会不会官府不知道呢？那晚杀死王老汉是在深夜，把人杀了往江里一扔，王老汉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无人报案自然无人探查”
“那白石呢？”
黄四语塞。
白石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活活打死在码头上的，街上来往的行人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情习以为常，更何况是唐家的地盘，所以都见怪不怪的远远看了一眼就继续来来往往了，打手们停手的时候才有人发现白石已经被活活打死了，此事确实没有惊动官府，白石只有一个弟弟和老母亲，估计也就是赔点钱了事，陆云浩猜测像这种冤屈的白骨在这码头上应该遍地都是。
“对了，说起白石”，黄四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在码头上打听了打听，前两天这件事在工人中私下穿的沸沸扬扬，我也凑热闹的听了几耳朵。据说他们家里条件很苦，老母亲卧病在床很多年了，全靠他和他弟弟照料着，最近一段时间老母亲的病情严重，白石家里揭不开锅了，听了两耳朵身边人的鼓动，不得已偷了一袋米回家”
“身边人的鼓动？”
“是，码头上与白石要好的是一个叫王三四的人，此人向来游手好闲，小偷小摸不断，只因为与工头打手们账房们关系都不错，经常一起喝酒，所以在码头上风生水起，白石以前家里断粮陷入绝境的时候王三四曾经分过他一些偷来的米，但是事后要白石加倍的还，听说白石偷米前去找过王三四期望再借一些米，但王三四没答应，反而鼓动他不如自己偷拿一袋，反正码头那么多的东西，没人查的出来”
“所以白石就这么听了？”
“是”，黄四点点头，同时心头泛起一阵酸涩，想起白石的死状就不由得对码头的打手们心生恨意。
陆云浩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圆了，他比了一个手势，黄四见状立刻将视线投射到码头上，影影绰绰间，他们看到一个人影从账房的楼上翻下，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账房。
“少爷！”
陆云浩点了点头，示意他盯紧了。
“会不会是昨天的那个人？”
“不知道，太远了，昨晚也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不好判断”
说到这里，陆云浩转过头来，盯着黄四，黄四不明所以，侧头正好撞上了陆云浩的目光。
陆云浩没说什么，但黄四立刻心领神会的重重点了一下头。
“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
“千万要小心，夜间跟踪人暴露的风险很高，如果遇到了麻烦千万别贪，保命最关键”
黄四讪讪地笑了一下，“放心吧少爷，我命大”
说完，黄四转身推门出去了。
不多时，黄四就出现了在了陆云浩的视野里，他从街的一侧迅速的靠近了码头，却没有到跟前，远远的躲在一片黑影里。
大约两刻钟后，黑影蹑手蹑脚的从账房里出来了，没有惊动远处风声过后原形毕露的懒散夜班扛工，垫着脚悄悄的从码头广场另一侧离去了。
黄四从黑影里走了出来，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陆云浩在杂货间等到了回来的黄四，他进门就倒了满满的一碗水，仰脖一口灌下，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喘息后对着陆云浩说：“城外，陈家沟”
“能确认身份吗？”
“不能，此人警惕心有点强，我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才勉强跟上”
“回来的时候没惊动什么人吧？”
“没有，无人看见”
“好”，陆云浩一颗悬着心放下了，“做好准备，码头明天怕是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