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兄弟
那和尚一身素色僧衣,但十分修身,裁剪得体,衬托着他高大修长的身材。
小庙僧人往往穿的都是化缘布做的百家衣,破破烂烂,全无此等衣服。这个僧人的来历,肯定不一般。
他长长的身躯,几乎和长身鬼高远一样高,但没有高远那种不寒而栗的气场。
事实上,这个和尚全身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亲和力。
"弟弟,饶了这人吧。"
那少年点点头,松开了手,但脸上还是隐然一股倔强。
涂爷如释重负,哐当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多谢神僧!多谢神僧!"
和尚微笑,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的头顶上。
"小僧可问施主尊姓大名吗?"
涂爷诚惶诚恐,回答道:"小人姓涂。"
"阿弥陀佛,涂施主应该多行善事,少做恶业。我也会为施主多诵经,以消前世之业。"
和尚的语气极为慈善,涂爷听得恍恍惚惚,吱吱呜呜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走罢。"
听到和尚的这句话,涂爷才恍然醒悟过来。千恩万谢,神僧长神僧短的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
"几位安康。"
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向武光他们问好。那个奇怪的少年,乖乖跟在了他后面,和尚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
"师傅,你就这样放他走,是便宜他了。"
武光手上被棍子打得还有点疼,心里暗恼,对僧人这样说。
和尚听了,念了一句佛号,耐心解释说:"小公子且放宽心,他若不改过,将来自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武光一怔,看向和尚身后的少年。
那少年一抬头,也盯着他。
"噢,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愚弟常锐。"
常锐,人和名字一样锋利。但是,武光看他的年纪,不过和自己差不多。那个和尚的年龄,也只是比自己大了几岁。
"谢过两位了。"
"不客气。"
那个少年回答,他的手上还有血迹。
虽然刚刚他抓住涂爷死死不放,整个人都是一幅倔犟的样子,但现在跟在和尚后面,反而突显出一股木呐。
"小僧法号普惠。"
"师傅在哪里出家?"
"河南少室山下少林寺。"
武光吃了一惊,难怪这少年不寻常。
普惠和尚好像看到了他的想法一样,说:"我少林素有武名,但我只会经文,不会武艺,愚弟倒是能耍几分武艺。"
"我还以为少林的和尚师傅们,都会武术呢。"李萱说。
"不然也,少林寺虽习武艺,但考其根源,原本也是为了护法护教,所以不是所有僧人都要练武的。"
李萱听了,感觉很有道理。
舅舅马裁缝过来一拍她的脑袋。
"干什么呢,还不谢谢人家。"
他一边教训李萱,一边向和尚道谢说:"我佛慈悲,师傅你两兄弟的相助,小人不敢忘。"
"大叔不必如此,我是沙门中人,如见人有难处,理应相助。"
"你的功夫很不错。"少年常锐对武光说。
"过奖了。"
武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不如我厉害。"
武光有些愣住了,虽然这个少年的手练得十分奇特,不过他也没看出少年是否还有其他长处。
"你拜的是什么师父?"少年问。
"我没拜过师父,练武是我们书院学生的一门必修课。"
"噢,那莫不是城外求志塾的学生?"普惠询问武光,态度十分和蔼。
"是的,末学是求志塾的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武光。"
"和太祖门作对的那个武光吗?"普惠带着一点调皮的语气问他,武光脸上一下就红了。
这和尚怎么也听过评书呢?
理论上,戏台和听书的勾栏都是僧人不应该去的地方。
看到武光不好意思了,普惠又笑道:"开一个玩笑,请不要介意。"
常锐直勾勾地看着武光说:"太祖门的武艺是好武艺,但少林的更好。"
少年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武光不懂他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和尚笑吟吟地看着弟弟,然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们究竟是遇到什么事,被这伙人骚扰?"
武光和李萱对视了一下,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事实上都是李萱在说,武光跟不上她说话。
"竟然有这种事情,小僧也有几分薄面,回头我去和那房东说说吧。"
"哎,怎么敢劳烦您去跟他说呢。"
马裁缝表现出一幅为难的样子。
"不必担心,这事会顺利解决的。"
"要是如此就好了。回头大师要是有衣服要做,尽管拿过来,我不收钱。"
"阿弥陀佛。"
"你想看少林武术吗?"常锐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武光一听,原来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想看吗?"
"嗯。。。想。"
武光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难道常锐准备就在这打一套拳吗?
"那你就跟我们来,我们要去打擂了。"
啊?
武光也不知怎么回绝,再加上确实有点感兴趣,就跟着普惠和尚兄弟两个一起往街上走了。
李萱不敢看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但舍不得武光走,就也跟着去了。
一走出去,发现原来擂台摆在会英楼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但人群之中,毫无喜庆的氛围,略为严肃了。
武光转头问:"这擂台是为什么摆的啊?"
"大军出征,所以摆擂。"
榆山城不但城墙坚实,还素出精兵,前朝时就已经闻名天下了。所以常常受朝庭调遣出征镇压国内叛乱,有时在省内,有时也去很远的地方。
但榆山人平素好勇,大军出征前,连军属都不会难过,不知今日的肃静气氛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大军出征吗?是去征讨哪里啊?"
普惠念了一声佛号,说:"阿弥陀佛,平西王吴三桂反了。"
武光震惊,再仔细听,果然听到人群中议论纷纷。
有人说吴三桂已经征服南方数省了,即日挥师北上,直取BJ城下。
有人说,八旗老将都死光了,剩下的又都在消耗内斗。而吴三桂养精蓄锐,每年都从蒙古买马,还积蓄了大山一样的粮草和物资,这一次他志在必得了。
还有人说,南方汉人官员和将领,全跟着吴三桂造反了。连着北地里,也有无数人等着揭竿而起。
不管怎样,这不是一件小事。
很多老百姓担心的,是这一仗会把刚刚稳定的天下又打回乱世。
台上站出一个人。
武光看他,怎么看怎么熟悉。忽然想起,那人是曾经在会英楼内给求志塾学生引路的耿家仆人。
他的打扮,看起来和以前没有差别,但腰上换了一个腰牌,不知道是升了还是被贬了。
他大声宣布:"此次,为了给大军出征讨一个好彩头,由孙家短拳掌门人孙整林牵头,布好了擂台。胜者的奖品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善艺者上台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