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出海
“奇怪，你们上次把所有船上的资料都带回王宫了吗？为什么这些船上连张完整的纸都没有？”当十一艘战船清点完毕，瓦特意识到一个或轻或重的问题。
布兰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不要试图销毁任何资料，那都是属于帝国的。”
戴斯听出他对自己的怀疑，正要解释，瓦特先一步帮他说话：“可能有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等舰长有时间了，我们慢慢聊。”
戴斯摇摇头，“海里的生物是有智慧的，千万要小心。”
徒劳的辩白只会让误会更深，况且，这里的秘密讲出来也未必会被人相信，戴斯只能提醒他们将关注点转向大海。
直到技术人员成功开船，戴斯所担忧的沉船事件并没有再次发生，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不断有人高兴地来禀报装甲车上船，救生艇加固完毕，武器就位，人员分工完毕等诸多事宜。
戴斯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脸上的神色也柔和起来。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技术人员和老军官们商量了很久，才决定了出海的时间。
“下个周就可以乘船离开这里了。”瓦特搓着通红的手，不停踱步，他从未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中生活这么久，早就感到厌倦了。
布兰科不动声色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温暖悄然传递。
戴斯自觉地准备回避，瓦特却对他说道：“幸好有你的航海图，否则，那些人的脑袋可没法这么快就想出行船路线。”
“那真是太好了。”戴斯几乎是闭着眼回应。
见戴斯不甚介怀的样子，瓦特回头与布兰科对视一眼，布兰科知道他的意思，所以轻轻摇了摇头。瓦特似乎心有不甘，他抽回自己的手，凑近戴斯，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舰长，他们不经你同意擅自作出决定，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
“你是说出海这件事？”戴斯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只是名义上的舰长而已，这些专业性质的决策本来也应该交给擅长的人们去做。我看到那些救生艇随时待命，想必是方便我们与帝都，与封世军团传递情报吧。一切能帮助帝国获得胜利的办法，但凡合理可行，都要利用起来。如此，我们才能早日凯旋。”
“你身为舰长，他们讨论的时候却将你排斥在外，你难道不想惩罚他们的失礼？”瓦特推开布兰科想要阻拦自己的手，质问戴斯的态度。
戴斯想了想，无奈地道：“过程如何，我反正不懂，只要把讨论出来的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瓦特拧眉，“你是善良过头，还是消极地自我安慰？”
戴斯只能用苦笑来回应他的关心。在找到战船之后，戴斯已经察觉自己的地位大不如之前，大概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领路者，一旦到达终点，他就没什么作用了。
瓦特的打抱不平，戴斯虽然心存感激，但是目前却无法做到瓦特所期望的样子。战事要紧，对敌人不可饶恕，但是对自己人，戴斯愿意退让。
转眼到了出海的日子，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虽然没有鲜花与掌声，但是这份跨越时空的荣耀令所有人心潮澎湃。十一艘战船相继驶出地下冰洞，驶向辽阔的海洋。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战船雄伟的身姿犹如蛟龙出海，又如鹰击长空，满载星岚帝国的希冀，前往曙光所在。
戴斯站在第一艘战船的甲板上，另外十艘战船紧随其后。海风扬起他纯白的披风，带着咸湿气息的水雾扑面而来，所有人为这前所未有哦的经历而感到震撼，戴斯却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中。
在梦里，水天相接，脚下是海，面前是风，一模一样的气息，戴斯忽然迷茫，究竟是何处才是梦，何处才是现实？
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间，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裹挟巨浪扑向古老的战船。戴斯即刻下令返回冰洞，老军官们却不以为然，只道是小风小浪奈何不了这些巨船，依旧坚持要求前进，无视海面的异常。
戴斯满脑子都是那具人鱼尸体，心里顿时涌现不好的预感，他大声吆喝着后退，然而轰鸣的雷雨吞噬了他的声音，大家慌作一团，时不时有人被摇晃不停的船甩入海中，转瞬就消失不见。
翻滚的巨浪掀起不远处的一艘巨船，在第一艘战船的上空滑过一道带着水珠的弧线，然后便砸入海中，缓慢而悲烈地沉了下去。
戴斯抬手去接一个掉下来的小士兵，他曾在装甲车上见过他，那时尚显稚嫩的脸庞被冷风吹得通红，此时恐惧的眼神中尽是绝望。
指尖刚刚触碰，船身反向剧烈晃动，戴斯脚下一滑，与小士兵错身而过，自己直直扑出护栏，迎面朝海水而去。眼看掉下船去，千钧一发之际，腰间被一尾钛奥紧紧缠绕，戴斯顾不得想太多，赶紧抓住钛奥，试图攀爬上去。然而船身再度倾斜，用钛奥拉住戴斯的年轻男子一步踉跄，也要掉下去。一名少女眼疾手快地冲过来，一手拉住护栏，一手拉住他的胳膊。
三个人的力量全部系于少女一只手上，戴斯攀着钛奥，脚尖紧紧扣住船身，抬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隐约看清这危险的形势。
细细一看，戴斯才发现拉住自己的年轻男子有几分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一面，而上头的少女正是贫民窟的克洛衣。戴斯不忍连累他们，心生哀叹，正要松手，克洛衣却伸出六尾赤金色钛奥，牢牢缠绕护栏。
年轻男子被晃了一下眼睛，看清少女的六尾之后，惊叹道：“你竟然是六尾……啊——”
话没说完，克洛衣一个用力，将年轻男子连同他用钛奥缠住的戴斯一起甩回了甲板上。海浪已经平息，船身摇晃也不再那么剧烈，戴斯倚靠着桅杆惊魂未定，而方才撞上桅杆的年轻男子还在数眼前的金星星。
“谢谢。”戴斯刚喘过气来，就对肃然而立的克洛衣致以谢意。
克洛衣收回眺望大海的视线，转身冷漠地看向他。戴斯心中一凉，那一双猩红的眸子，迸射出怨恨的目光，犹如利刃，切筋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