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吕蒙
却说这肤色油亮，满脸横肉，剑眉丛生的武夫，使一把镔铁船桨向木牛划来。
一时间，风急浪涌，船桨尚未近身，木牛已然晃动不已。
张南山暗暗叫苦，就这两人一牛，却如何招惹这东吴大将。
李真却从怀中掏出一双手套，堪堪套在手上。
早硬接一桨。顺桨拉下，欲拉武夫下水。
武夫早弯臂收回。
江风变冷，阵阵而发。
吕蒙寻思：此番荆州之行，一为刺探蜀军沿江部署，二为龟船试水。
得早早回报吴侯。
不与这两个泼皮浪费光阴。
李真见他默然，便道：将军有礼了，我二人误落水中，身重体寒，
见你这船上饮酒，不如我们同饮几杯如何，好暖和暖和身子。
张南山骇然心道：你妈，喝你妈的酒，现在还不赶紧逃跑。
吕蒙苦笑，心道：方才落水时，见他们喊：金子。这两个贼盗，怕不是为几两银子吧，
吕蒙便道：这里有几两纹银，不如二位神仙却寻个酒馆，好好喝几顿。
李真道：将军这就招待不周了，冷水入身，要早喝桑枝酒，驱寒活血通络。
你这船上就是桑枝酒，刚好合适了。
吕蒙回头看那酒坛：正是桑枝酿三个大字。
罢了，罢了，吕蒙心想，急切也伤不了这两人，且让他们喝酒，
等入了江东地面，收拾不迟。
李真拉起张南山，飞身上船。
木牛似鱼儿潜水，再纵身一跃，也上得船来。
船舱里窜出十几个执刀水手，都一般灰衣打扮。
李真道：就这一坛酒，如何十几个喝?
吕蒙寻思：你这落魄书生，口气倒是酸硬。
且叫水手退下。
三人就那甲板席地而坐。
张南山，也不待主人吩咐，拿起坛子就倒酒。
分倒三碗，先自饮一碗。
春日桑枝，阳气十足，秋日桂花，甜蜜芬芳。
又以阴山黄酒为底酿造。
江东酒食，果然名不虚传。
张南山只道这吕蒙怕了李真了。
又昂然道：有酒当有菜，将军这船上总有那二两鱼肉吧。
吕蒙心道：娘希匹，还以为是哪里的神仙，总是酒肉之徒。
挥手叫那水手拿来糟鱼，糟肉。
原来也是装在坛子里，已晾干熟制。
张南山饮酒暖身，胃口大好，拿起一条糟鱼，兀自大嚼。
正自快活时，丢下半边鱼，倒头就睡。
吕蒙和李真同时哑然。
蒙汗药？
好在李真和吕蒙都尚未饮酒。
吕蒙自忍怒气。
瞧这一班水手，都有几分忠诚，都有几分义气。
方才两坛酒，吕蒙已自饮一坛。
并无不适。
还有一坛，自是下了蒙汗药了。
吕蒙年少征战，英雄四方，这等江湖伎俩，自是不为。
不曾想这船上，却有这等人才。
水手们见吕蒙盯视，亦是面面相觑。
这两坛酒，是那两位弓手入船舱取出。
他们并不知情。
吕蒙再看这两位弓手，也一脸茫然。
李真摸这张南山脉象，脉象浮缓。
原来是今日落水惊吓，又当风饮酒，竟然中风了。
李真徒叹奈何，自木牛中取出人参生姜，吩咐军士煎药。
自与吕蒙饮酒。
李真道：东吴这次取荆州，计划周密，行事谨慎，看来是诀心已定？
吕蒙道：道长有所不知，魏国强而吴蜀弱，吴蜀联合，自是正理。
只是这荆州位处长江上游，刘备取汉中，西境稳定，自会全力稳定荆州。
蜀汉有荆州在手，如蓄势日久，可顺流直下江东。
刘备不与主公交战，西蜀水军不如东吴而已。
关羽经营日久，荆州日渐稳定强大，又打造战船，训练水手。
孙权主公亦忧心蜀汉强大而自立，到时，就魏蜀争霸，东吴已无自立空间。
便意图交好关羽，我主公许女与关羽之子，谁知关羽不仅拒绝，还大骂主公为劣犬。
荆州之地于东吴，始终是咽喉，西蜀又不愿结秦晋之好。
东吴只能用计自保了。
李真道：将军说的有理，只是这东吴北取合肥，建业才更为安全。
取合肥不下，因这旱地兵马不如曹魏强盛而已。
昔年，逍遥津之战，孙权十万大军，被张辽八百骑兵击溃，就是东吴陆军信心不足的证明。
蜀汉与曹魏陆地交战，互有胜负，堪堪平手。
东吴所惧者，若蜀汉再造水军，东吴便无一方优势了。
东吴只能依水军自保，取荆州便是上策了。
刘备越是战胜曹军，东吴便越是要取荆州。
吕蒙道：荆州之地，本刘备借用，今日东吴来取，也不过物归原主。
只是这刘备关羽接连取胜，兵锋正坚，竟不领主公好意。
李真道：将军差矣，孙权只为割据自立，刘备欲征战天下，完璧归汉。
两方联合，各有所图，孙权只要维持现状。刘备只想北取许都。
若刘备真取得许都，天下归心，江东亦无法自保。
依今时今日之见，吴魏联合取荆州，便如同昔日孙刘联合于赤壁战曹操一般了。
吕蒙道：如关羽双手奉上荆州，自然免去刀兵相向了。
李真道：荆州乃刘备起家之地，又荆州人才济济，这孔明一班人马，都是荆州人士。
自然不肯垂手放弃。曹操又在汉中吃瘪，这次怕是要在荆州找回军威了。
吕蒙道：道长高见，道长认为，关羽可守得住荆州？
李真呵呵笑道：自然是守不住的，蜀国国力，不说曹魏，就是你主公孙权也强过刘备许多。
全靠孔明的万般计谋和五虎将的忠勇。
无论钱粮，人口，土地，蜀国都是三国中最弱的。
以弱身图大志，自然千般阻碍，万般艰难。
吕蒙道：道长既知，孔明如何不知，却仍旧那般兴兵动军，好好做他的蜀国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过点逍遥日子，那西蜀百姓也可安乐。
李真道：曹魏有天命，献帝和一班文武大臣在许都。
东吴有地利，凭江自守。
西蜀有人和，全靠刘备兴汉之号，征伐之事，就是口号落地，方能聚集人心。
虽国弱而征战不休，自有天下仁人投向。
蜀魏冲突不休，就是蜀国自立之本。
正是：吕蒙铁桨试道长南山醉倒卧江风
把酒论势品孙刘天下归心失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