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商议
翌日一早，三人来到江中药局荆州分号。
早有军士等候。更有黑压压的人群，便是那病号了
一个个面有凄苦之色，又这阴雨霏霏之时，衣着单薄，仍旧穿着草鞋，
半边裤子沾满泥巴，想是早已赶路多时。
或有腹痛难忍者，按着肚子当街倒下，也顾不得这泥泞和湿滑了。
张青山和几个军士招呼排队等候。
李真和张南山，还有药局几个郎中，排排坐，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了。
当然，说是四诊合参。
这李真把脉，亦只是寥寥草草而已。
他并不看有什么一般的霍乱，只看看有什么病发不同的病人。
这不还真有个不同的。
那病患四十模样，穿个考究的长衫，淡眉毛，白净脸，人也倒周正。
并言：道长，神医，我虽然不上吐下泻，但是我这肚子痛的厉害，
你看，我这脸都白了。
李真道：是，刚吃完酒肉，就去青楼了，怕是酒肉没有消化好。
给你开点承气汤，重加大黄，一泻了之，你看如何？
病患道：人都是开理中汤的，你便开个理中汤，多加点人参，反正官家付账，
你说是不是？
李真道：现下穷人可吃不起这理中汤，你是得过这霍乱，可是已经治好了，
却为何贪这几付药材。
病患道：我看你们看了半天病，也开不出药方，怕不是不会看病吧，
哪里来的神棍，冒充医生。
李真道：这病，你看便看，不看便滚，我治不好病，自然有关平将军照应。
那容得下你在这假冒贫穷，贪这些许药材。
张青山见到，把这长衫混子拉了出来，赶到街外了。
未几，李真张南山并诸位郎中，和议这病情。
一个年长郎中道：病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总归是霍乱无疑了。
只是连日以来，我等开出藿香正气散也好，干姜汤也罢。
甚则五苓散白术散，也并无疗效，按理，这药也是对症的。
其他郎中也随声附和，也说这病情蹊跷。
张南山道：方才道长嘱托各位，只是看病，并不开方，也是这个意思。
想大家集思广益，想出个有效的法子。昨天关平将军也说了，若今天白天看不好病
晚上就去城外军营，吃军棍了。
郎中们目目相觑，心想：你这外地肉包子，此番前来，只是打狗，怕是有去无回了。
关平将军叫你治病，你以为我们不会治病么，自以为安排的齐整，看你晚上怎么死。
还集思广益，急你妈，又不是第一回陪你外地郎中了，总是借你人头让这些病患满意而已。
这郎中们自然是认得张南山的，以为李真是他找来的替死鬼。
既然总是有缘认识，那年老郎中道：病已看了半日，我等不如去前面酒楼也吃点，
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张老板了，再说这看病的行当，也是脑袋别在裤腰上，今日有酒肉，
且先吃点吧。
于是这七八个郎中也都去了这老地方酒楼，
找了个临街的二楼位置，两张桌子并一桌。
堪堪入座，酒菜已经上齐，原来这张南山早有安排。
这风寒雨露的秋日，竟没几个吃酒的客人。
二楼，总是被他们给包场了。
年老郎中按耐不住发话了：张老板，李道长，此处也没有外人。
我便有话直说了，这病也不是无方可治。
伤寒理中汤，总是合适无疑了。
只是这里面的人参，一副药要用到三钱，这些穷苦人家，哪里有钱吃这几幅药。
再者，北面这襄阳，樊城也发了霍乱，药商们都在囤积人参。
价格也翻了三倍，还在继续涨。
我们也只能给城中大户人家，还有这些军户将军们开这个方子。
不是我们不愿意开这个方子，开了这个方子，他们没钱买，
不是得抢我们这些开药铺的么。
你说他们要活命，抢药铺，这官府，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管了么，不顾百姓死活，不管么，难道任由抢劫？
这也本不是我等无能，只是我们也只是个养家糊口的郎中，
这天行瘟疫，药材短缺，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李真道：老先生说的是，悬壶济世，也得先自保身家性命。
不过，诸位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法子？
一个年轻郎中道：
学医三年天下无不可治之病，行医三年天下无可治之病。
开始学医那会，总是日日钻研，夜夜寻思，想那正治法，奇治法，
偏治法，也以为这病总是人生的，解决办法总是在这人体和医理之内。
可行医久了，也都成家立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没有精力去探索这些了。
循例治病，总是简单，不然想太多，这一天的事情，忙都忙不完。
本来也没有功夫照顾家里，再搞些有的没的，岂不是给老婆添乱。
李真哈哈大笑：究竟是年轻人，话语总是爽快。
即使如此，你们也不用多想，这便宜又方便的药方，我也已经想好了。
便是这艾附丸了，
说罢，从袖中拿出药方：熟艾十两（用糯米1升煎成粥，浇在艾上，用手拌令匀，于日中晒干），附子二两，生硫黄（别研极细）2两，干姜十两
众人传看，皆惊叹不已。
年长郎中道：这艾草糯米干姜，本地都有产出，价格便宜，取得方便。
只是这阴雨绵绵的，哪里有太阳晒。
李真道：太阳晒确实来不及了，就用糯米淋汁之后，炒制吧。
张南山道:昨夜，我这江中药局，已经赶制出了一批，你们看，我那青山兄弟已经在给病患发药了。
众人看向对面江中药局，病患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布兜。
张南山又道：还望诸位先生，也回自己药铺，也赶工制作。
依照现在情况，各位就是三倍价格卖出，也比那理中汤便宜不少。
这也是道长给大家的一个机会，既解决了各位的烦恼，也做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天降福人啊。
众位郎中哄然起立，一起向李真敬酒，李真举茶相应。
正是：有方无药治病难何苦郎中诳病患
万事总有出头日迎刃而解艾附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