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多情空余恨
知非道人没有说话,转过头来,凝视着石青璇俏丽的面庞。目光所看见的这张脸却是天真无邪的,充满了人性中最美好、最纯洁的那种光彩。知非道人并非是铁石心肠,面对石青璇这份炽热的感情,他也是忍不住怦然心动了。
知非道人眼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光彩,饱含着热情。然而这份热情,很快便消失了,变得有些朦胧,随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不再有情丝存在。给不了的,便不去承诺。
石青璇被知非道人那股直视的眼光,看得心绪紊乱,一时间芳心是事可可。她面色红润的像是盒子里的胭脂一般,有着说不出的明艳照人。石青璇语出呢喃地道:“你……怎么了嘛?是我说错了话?”声音轻柔,像是呓语一般。
知非道人才似忽然有所警觉,摇摇头,道了个“不”字,转身向着潺潺溪水走去。
石青璇看着知非道人的背影,眩了一下眼睛,不觉笑了:“你怎么不说话?”说着,她起身跟了过去。风吹起了秀发,青丝飞舞。在初晨的阳光里,石青璇的心思,便如被晨风作弄的情思,散乱、纠结、缠绵。
知非道人委婉道:“我的过往,不是都曾对青璇说过了吗,又哪里还需重复呢?”石青璇眉眼的光彩再度黯淡了下去。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极度幽怨的。在你心中,那个人就那么完美,无可替代么?便是不在这个世界了,还在你心中占据着那么重要的地位。那我一个女儿家,放下了矜持羞涩,又算是什么?你竟是连多看我一会儿都是不肯吗?
纠结矛盾,一时间只觉得委屈极了,点滴珠泪,缓缓自眼角滴下。石青璇倔强的用袖口将眼泪擦拭掉,勉强自己挤出了好几次笑容,才自调整过情绪。纵然心里苦涩心酸的要死,也不能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软弱。
想要就此转身离去,从此再不见这他,偏偏心有不甘,心里对自己说着:“再一次,最后一次,过了,我便死心了。”石青璇嘴角再次牵出了笑容,走上前去与知非道人并肩而立。
二人比肩并立,面前是清澈见底的碧溪流水,水面倒影映现着两个人的影子,整个溪面为橘红色的朝霞渲染出一片玫瑰色泽,人在其间,宛若置身于图画之中,简直美极了。
“对于我来说,道士你是一个很费解的人。”石青璇嫣然说道。喉咙里的那一丝委屈被她掩藏的很好,并未被知非道人察觉。
知非道人目光停留在觅食的白鹭身上,语气里透着些许沧桑、无奈,又有三分悲凉和些许相思缱绻掺杂其中,味道听起来怪怪的:“何必去费这个心思呢,我自己都不想去了解,不想去回忆,你又何苦?”
石青璇心里略微好受一些,说道:“好吧,你既然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再多问,倒是有一样事情,却一定要你答应我。”她眼睛里含蓄着淡淡的笑意,挑了一下细细的眉毛,意思似在说:“怎么样?”却是笃信知非道人不会拒绝她这一点不算过分的要求。
“什么事情?”知非道人问道:“以你我的关系,哪里还用如此,直说便是了。”
石青璇眨眨眼睛,道:“是……”面上微微带些扭捏,道:“我以为你应该猜得出来的……是……”微微一笑,女儿家的执拗让石青璇咬牙道:“我说出来,你可要一定答应我,要不然我也就不说了。”
知非道人怔然,仔细地端详着石青璇的脸颊,不否认,他对这位玲珑少女的确动了心思。思来想去,有些话虽然伤人,终究还是要说明白的。顿了一会儿,知非道人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摇摇头,说道:“我自问能为青璇你效力之处甚少,说了反倒会令你失望,还是不说的好!不过,但有需要之处,我自会全力以赴。青璇安心吧。天色不早了,我还要继续赶路,这就先走一步,青璇,再见吧!”
可怜见的,石青璇在知非道人数次婉言推拒,装聋作哑的过程中已经明白对方心意,心中固然还存在着一丝念想,却又哪里会以此为条件让知非道人答应?她的爱情,还不至于卑微到这种程度,不过是想要和知非道人一起吹奏一曲,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句点罢了。出于女儿家的微妙心绪,婉转开口,不想自己柔肠百结,偏偏“郎心如铁”,冷酷绝情。更没想到知非道人果真冷漠如斯,说走就走,了无牵挂,一霎间只把她愣在当场,作声不得。
石青璇本是清冷如仙的性子,素日里幽居山林,虽然性子恬淡,但作为邪王的女儿,内心深处却还是维持着一份骄傲。尤其是,她的箫声,天下驰名。芳踪到处,多的是殷勤自献之人,每说一句话,也被人当作玉旨、纶音,报效尚且不及,焉有拒绝之理?
只是她性情高洁,哪里瞧得上这些庸碌俗人?那一次幽林小筑救了知非道人,数日相处,言谈甚欢。至此方知世上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高洁、洒脱之人。最重要的,他和父亲一样的博学。也正因为此,扣开了少女幽闭多年的心扉,从此,一缕芳心,便自悄然系在了对方身上。那怕是知非道人心有所属,但数次闲聊,已知那位萦绕在郎君心头的佳人已不在世上,如此,她才鼓足勇气,一次次地去暗示,去表白。从双方交往的过程来看,知非道人分明不是铁石心肠,对自己也不是不曾动心,只是,终究还是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
石青璇怔忡地站在溪边,回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泪水潸然而下。
“罢了,水因有性山难转,你若无心我便休。红泪笺成何处与?天涯渺渺路悠悠。”从此,便再不相干。道士,再见,再也不见!
空山寂寂,流水潺潺。形单影只的人儿,犹自在暗暗垂泪,却不知又有谁人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