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箭在弦上

陆梓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唐镜。

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缺点，粗鲁、自大、霸道……除了那张欺骗世人的萝莉脸，整个人就没有一点女人味的特质。

她还有和他一样的倔强脾气，两个人都是不肯服软的人，于是从小到大和平共处的时间简直可以按秒计算。

他一直觉得自己看她不顺眼，初中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尤其是在李珏那个小子出现后。

她都知道他图谋不轨了，居然还和他说话，说话也就算了，有的时候还对他笑！

还有容淇奥，那小子初中都离他们十万八千里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她还总是提起他！

姐姐陆梓柔听了他的想法，却笑得非常开心。“傻小子，你这是嫉妒。”

“嫉妒什么？”他嗤之以鼻。

“你不希望镜镜和他们有太多联系对吗？”

他点点头，又连忙补充道：“那是因为李珏就是个小混混，容淇奥像个小兔子似的，有什么好惦记的？”

“那你希望她怎么做呢？只关注你一个人吗？”姐姐声音轻柔，他却一个激灵。

他希望……她怎么做呢？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嫉妒，他甚至有几天故意不理会唐镜，唐镜只觉得他莫名奇妙，问了他一句你在闹什么别扭，就没后话了。

是的，他们谁也不愿意服软，说句好话给对方听。可她能忍，他却忍不住。

无法把她当空气，无法允许她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只坚持了几天，他就觉得难受得要命。

有天他在小区里遇见了容淇奥，对方和他打了个招呼。

“镜镜最近怎么样？”

“你问她干什么？”他没好气地回，“你喜欢她啊？”

“是啊。”对方回答得坦然，他竟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什么？”

“你不也是吗？”容淇奥轻而易举地就给他下了判决书，让他一切失措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你胡说八道。”他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翻江倒海。

“哦。那就当我胡说八道吧。走了，拜拜。”对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等等，”他叫住他，“既然你喜欢她，你初中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读附中？”

容淇奥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永远被她保护，被她当个弟弟看待。”

不用再多解释什么，粗神经的他奇迹般地理解了容淇奥的心理。

他突然也开始踌躇，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自己真的喜欢唐镜，唐镜会喜欢自己吗？

原本相看两厌的人，也会相爱吗？

这个问题比他喜不喜欢唐镜好回答多了，她肯定不喜欢他啊。

他是见过姐姐背着爸妈偷偷早恋时候的状态的，那种在他看来匪夷所思，在姐姐嘴里“少女心满满”的举动，从来没在唐镜身上出现过，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李珏。

而且，他尽量客观地回忆了一下唐镜对李珏的态度，发现自己并不希望被那样对待。她简直拿李珏当一块烫手的山芋，时时刻刻都想丢出去，说话语气客气，被纠缠烦了就带点儿无奈，李珏给出的帮助，她从来没接受过。

她现在好歹还拿他当自己人，他要是贸然表白，万一也落得和李珏一样的下场怎么办。

于是他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按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他在等她对他态度改变，或者等自己放下她。

结果他就被高扬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那还是前不久的事情。

十一假期有一天高扬爸妈不在家，晚上就去了他家蹭饭，饭后也没马上走，跟他回了房间，拉开一个长谈的架势。“壮壮，我们聊聊你和镜哥吧。”

“啊？”他一时有些不自然，“我和她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什么？”对方抱着臂，语气几乎是有些嘲讽，“你不是喜欢她吗？”

一个两个都这么稳准狠……他简直是没脾气了。“这么明显吗？”

“也不怎么明显。估计镜哥还以为你讨厌她呢。”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高扬坐到他旁边，“喜欢她就去追她啊，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啊。”

“然后她就会答应我？”他语气里也带了嘲讽。高扬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这个嘛……哈雷彗星每隔76年就会经过……”

“你别和我拐弯抹角的，学什么不好，学容淇奥那小子不说人话的本事干什么？”他也不知道高扬要扯什么，但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话。

“你也别太丧气。最起码镜哥还是很在意你的。你还记不记得初中有一阵子你对她爱答不理的？”

“唔。”他含混应了一声，觉得个中缘由实在难以启齿。

好在高扬也没打算和他分析他的动机。“镜哥私底下还问我们你怎么了。”

“你们怎么说的？”他赶紧追问。

“我没说什么。月月说你‘大姨夫’来了。”

“那小子又欠揍了。”他从牙根里挤出这几个字。

“最起码她很关心你，你努把力，这种关心兴许就变成喜欢了呢。”

“要真能这样，你觉得容淇奥为什么没对她表白？”

“哟，你还知道容妹妹喜欢镜哥？”高扬有些惊讶，被他瞪了一眼。“好吧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们都想太多，被她拒绝了又能怎么样？她还能不拿你们当朋友？”

“你觉得她会和以前一样吗？”

“你想想月月啊，镜哥那么讨厌他四处留情的习惯，不也还是拿他当朋友？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他终于被高扬说得有些动摇了，“那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喜欢上一个当了很多年朋友的人，你也会主动表白吗？”

问完这句话，他却没有得到回应，好奇地看了一眼高扬，对方却回避了他的视线，他感觉他表情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但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法，他就难以理解了。

“如果我可以……”高扬轻笑了一下，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没太在意，决定赌一把。“行，那等今年下第一场雪那天，我就表白。”

高扬嗤笑，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笑，我多少也……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一下。”

可是如今他站在唐镜面前，还是觉得自己没准备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