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帝星现，哀鸿遍
“你不会说话？”初颜好心地问，以她的经验来看，老者仅仅是一个游魂而已，也许是心愿未了所以没有去地府报到，若这都看错了就活该她被鬼骗。
老者重重地点了三个头，望了望初颜，又望了望东方，飘进了一间茅屋。
初颜脸上一沉，那正是怨气最重的地方，难道这老者知道些什么？
初颜再三思索后还是决定信他一次，毕竟除了老鬼外就没有别的鬼灵能骗得了她，内心加多一句，人除外，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得多。
咳咳咳，初颜被那股霉掉的味道呛得连声咳嗽，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忙用手在鼻尖下扇了扇，只见老者钻进了一个樟木盒子。
屋内一目了然，初颜拿起樟木盒子快步走出了茅屋，可在外面伫立了半响也不见老者出现，反而是怨气越发浓重，此地不宜久留。
初颜施展轻功快速离开村落，到了安全距离后方回顾怨气所在的东边，似乎有一只鞭长莫及的手伸向她，妖绿色的点点凶狠的目光遥遥地幽幽地盯着她，后背在寒夜里渗出了一层薄汗，令她更加坚定了去找老鬼的念头。
前面就是一个破庙，初颜正要一脚踏进去，手中的盒子晃动得厉害，唉，也是，庙虽破也还是庙一座，鬼，尤其是老者这样善良的鬼是进不去的。
瞧瞧自己身上这破烂的麻布衣裳，老鬼也不留点黄白俗物给她，初颜举起手中的盒子，“大爷，你在外面呆一晚，我进去睡一觉，可好？”
手中的盒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初颜撇了撇嘴角，秉承着敬老的善心不与他计较，话说你有能力表达这些干嘛不出来见她一下！
门口的菩提树足足有两成年男子合抱之粗，初颜扔了几颗小石头探路，没有常客在，提了一口气，拎着盒子，脚尖借力树干，一步跃上手臂大小的树枝。
她实在没有抱着盒子睡觉的习惯与勇气，想到那是老者的栖身之所，感觉抱着盒子就像抱着老者似的，那画面想想也觉得太别扭了，便屈身将盒子放在树杈处，然后躺了下来，几乎是闭目就睡着了。
月当空，星寥寥，司徒元瑜耐不住死寂一般的气氛，眼神一再转向不开口的百里子轩，“今日不过初三，月似钩，实在不是赏月的好时光。”
“月盈月缺常时有，世人喜圆满，却不知满则溢，残月虽如钩，看着它一点一点变得圆满亦不失为一种乐趣。
二皇子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在皇城里啼血噎唱着那句‘帝星现，哀鸿遍’的老朽，是否还记得行刑时天降异象，是否还记得几乎要水漫皇城的恐慌？”
“记得。”司徒元瑜心一惊，是有多久没有人提起这些事了，百里子轩竟然如聊家常一般说起，难道……
“那一阵子皇上几乎是寝食难安，半夜里下旨宣鄙人进宫，算的那一卦鄙人至今尚未参透。倒是夜观天象，发现帝星竟然消隐，也许是真的被扼杀，也许……天机这东西谁能参透，皇上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是如今帝星又再出现，二皇子你说鄙人是否该如实禀告这一消息？”
“什么！”二皇子失态惊呼，帝星现，哀鸿遍，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帝星现是否意味着天命所归的人出现了，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当年帝星现，皇上密令血洗了多少个具有威胁性的氏族世家，甚至连宫中的皇子都被牵连在内，有的甚至未来得及见这个世界一眼，有的出意外死掉，没有死掉的只有一个，但那个是彻彻底底的傻子，所以皇上才会允许他的存在。
三皇子，他的皇弟，生下来便是聪慧不足呆傻有余，说起来好像失踪了好几个月了，皇上下旨悬赏寻人，但一直没有他的下落。
这一切都不会被史书记录在案，而聪明的人都学会了明哲保身，朝堂上的人几乎换了一遍，忽然有一天皇上终于恢复了正常，前提是帝星消失！
皇上在夺嫡路上付出了难以估算的代价才坐上了皇椅，怎么会允许有帝星出现，那不是扇他的脸吗？
司徒元瑜身为皇家人，自然有他的渠道知道这一段过往，不然触到了皇上的逆鳞，那是自寻死路。
百里子轩悠然啜饮，司徒元瑜虽然在一众皇子中颇为出色，但还是欠缺些火候，那是在残酷的刀光剑影里，在兵不刃血的朝堂里练就的淡定。
他通阴阳晓八卦，是与生俱来的能力，甚至能够屡屡获悉天机，然而此刻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个世上有一种秘术，能迅速提升个人的神力，而且能窥视死人的秘密，可惜缺了一样东西，摄魂珠，百里子轩谪仙似的脸上隐隐划过一抹狠厉。
心思各异的两人，一个尝到了碧螺春的苦涩，皇权之争向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身上的伤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这一点；一个权当顶尖的碧螺春是世间俗物，除了皇权，苍穹之下万物主宰的至尊从来都不是渺小的人类。
天亮，初颜睡梦中伸了个懒腰，差点失去了平衡，醒来一睁眼，蜘蛛在头顶上勤快地织网，“早啊！”
估计那老者还没那个能力能够在大白天里出来，初颜从裙裾里扯下一块布做成一个包袱，把盒子放了进去，还有吃剩的几个桃子和野果。
中午的时候在溪边抓了一条大鲤鱼烤着吃，完了又慢悠悠启程，回到了官道，一阵阵的马蹄声响起。
初颜走到一旁，这伙人一看就知道是凶恶之徒，怎么还感觉有些熟悉？仔细回忆了一下，不正是慕凝香收买的那些山贼吗！
穿上黄袍也不像太子说的就是他们吧，就算他们穿着富贵的锦衣华服又如何，举手投之间尽是嚣张，蛮横无理，也不知道慕凝香看中了他们什么。
只是他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官道上会不会太招摇了，这条官道是通向皇城附近的天子山，天子山上有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是达官贵人许愿还神的首选之地。
等等，那是不是说他们正是要去劫杀真正的慕凝香，算算日子，该是她遇上假的慕凝香的时间，初颜勾了勾嘴角，既然天意如此安排，那她就去会会假的慕凝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