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雪夜，香茗酬知音
“府里一切安好，有劳母妃费心了，御医说了王妃刚刚有喜，她的身子弱，不宜外出，我便让她在王府安心养胎，但王妃惦记着母妃，让我带了些上好的人参给母妃补补身子。”司徒元瑜让随从献上礼品，一番话安了芸妃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王妃是个明白事理的，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打理王府可能就力不从心。芙蕖，今后你可要好好辅佐王妃，这孩子生了下来就是个金贵的，对瑜儿是百利无一害，希望你真的是瑜儿的福星。”芸妃一双妙目厉害着，怎会不知这芙蕖是个精明的主，至少要比慕凝香手段要高，所以才有刚才一番敲打。
慕凝香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可没想到瑜儿又和芙蕖有了姻缘，芸妃是好不容易才安抚了慕长云，慕凝香，希望她是个心宽的主，能争口气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想到这里芸妃吩咐嬷嬷回了一份大礼给慕凝香，然后和芙蕖，还有司徒元瑜闲话家常，以及宫里的新鲜事。
对于芸妃种种的明示暗示，芙蕖都浅笑着一一应下，卖个乖巧，至于慕凝香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没笨到现在就处理掉，但是生下来后若是挡了她的路那就难说了。
宫外，已是初冬，大都迎来了飘飘洒洒的第一场雪。
夜色朦胧，白雪皑皑。
初颜点了灯，添了炉火，小翠送来一壶清泉水，她便起了雅兴，取出云暝川送的白玉茶具，也学人煮茶。
窗户望过去是一颗光秃秃的桃树，桃树对开就是围墙，围墙上的枯草被白雪覆盖，透过围墙也只能看到屋顶上的青瓦，初颜望着夜色下的白芒，也不知在盼些什么。
茶烟袅袅，白玉瓷里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稚嫩，鲜绿，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清澈的泉水和碧绿的茶叶交相辉映，相互渗透，融为一体。
千锤百炼只为了这一刻的重生，这便是茶。
茶杯在手，初颜浅啜一口清茶，唇齿的芬芳令人回味无穷，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大抵是一盏清茶，二三心事，无四五知己可诉。
云暝川来了信笺，说是不日将带着八珍馆来大都，江子仙初到大都，忙得整天不见人，哪怕是江子游也是对大都的新鲜劲未退，整天费尽心思想要拐小翠去游玩。
而她，除了烦恼司徒谨笙的事情之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理清头绪，小白也有自己的消遣，偶尔才出来露个脸，刷刷存在感。
正想着，视线内便出现了小白的身影，从一个小白点，到模糊的身形，到清晰的轮廓，小白以一个飞跃投入她的怀中，抖了抖，几片雪花很快便融化了，冰凉，冰凉的。
随之而来的是，这水墨衣袂，长发飘飘，清冷俊容，剑眉星眸，一步一画，跃然眼前，除了墨白还有谁。
“墨白，你怎么来了？”初颜见到他自然是高兴，可也抑制不住惊讶。
“闻香而动。”墨白的目光落在白玉杯上，神色微动，“好茶。”
“南边的战事可有消停？”初颜为他满了一杯，久别重逢，便聊了起来。
“你把我骗了去就不管不顾了，现在倒想起问这事。”墨白一脸寒霜，也不知道是天气使然，还是他天生如此。
“这路途遥远，南翊国又是蛮荒之地，书信难通。不知道此行可有收获？”初颜皱皱鼻子，神色颇有讨好之意。
墨白不禁动容，数月不见，初颜这身变化却是令人刮目相看，一头乌发梳成垂髻，别了一支再简单不过的如意钗，额前留了垂发，衬托出巴掌大的脸蛋份外娇俏明媚，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那葱白的五指捏着白玉杯，像是精致珍贵的摆件，这双手可救苦救难，也能杀人于无形，初颜恍了神。
一时间，场面清清冷冷，却又份外融洽，再理所当然不过，雪依旧在下，飘飘洒洒，漫不经心。
而漫不经心的两人在这黑的白的世界里忽然起了别样的心思，万千心思对视了一眼便化作行动。
墨白轻功极好，内力又是深厚，纵情这天地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到达的地方。
而初颜的鬼踪迷步虽是傲视武林，但墨白是谁，所习的轻功本就不差，又有深厚的内功根底，所以两人之间还是渐渐出现了差距，就好像大长腿和小萝莉之间的赛跑。
墨白辨得出初颜的气息变动，嘴角难得有了微不可见的弧度，一束锦缎缠上了她的腰际，稍微用力，初颜便贴在了他的背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初颜双手挂在他的胸前，脸一侧，唇瓣几乎擦过他的耳垂。
墨白顿觉这雪下得不够大，压不住心中翻滚的燥热，便加快了速度，这山上的悬崖，该是终点。
初颜席地而坐，又觉光线不够，挂了一颗夜明珠在枝头，顿时映得四周景色朦朦胧胧，美不胜收。
这一切墨白都不曾眨眼，似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一般，古潭一般的黑眸，波澜不惊，铺了如这白雪般的织锦，优雅地坐了下去。
一边是密林，一边是悬崖，他们就坐在悬崖上，万丈深渊又如何，不过是他们眼中别样秀丽景色。
而悬崖上的石缝里，几多雪莲一转眼的功夫都恣意绽放开来，仿佛要和夜明珠争辉，要和白雪斗艳。
“来赏花的？”初颜忽然问。
“赏花赏雪，可好？”墨白拿出一紫色梨形的陶埙，十指舞动，巧嘴轻吐。
悠悠扬扬的乐声附和着寂寂山林，碎雪零星，月色浅淡，横斜疏影便变得生动起来，一切都十分赏心悦目。
“墨白……”初颜轻喟。
“嗯……”墨白得个空暇，应得像是和音，让人挑不出错处。
“最赏心悦目的莫过于你了。”初颜一本正经，有感而发，依偎在傲然孤立在悬崖的寒松树上。
这一句由衷的赞美终让墨白恒温的脸出现了一丝龟裂，也只是刹那芳华，又复清冷，不过却是收了陶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