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河镇变故
当奥莱回到河镇的时候，他立刻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恐惧。
那是和他的故乡一样的味道。
那栋小房子里空无一人，桌椅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家中摆设没什么变化，财物也没有什么损失，倒是杂货房里的那具木柜不见了踪影。
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却也无人开门。
“布里娅？那位夫人已经失踪了。”
一位街上的居民告诉着奥莱。
“你最近是不在城里吗？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去了林德！那还回来干嘛？！”
那人讳莫如深，不再言语。
奥莱便只能去找克维多·瓜哈尔多教授了。
“奥莱！你回来了！”
克维多显得憔悴了很多，他满脸疲倦，面对奥莱更是表现出深深的愧疚与不安。
“我早就找人去林德，但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本以为你会更早知道的……”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走后不久，城中陆陆续续有人失踪，确定的失踪人数已多达两十几人……”
“现在城内人人自危……”
奥莱直接问道：
“莉莉丝呢？”
克维多痛苦地闭上了眼。
“莉莉丝……”
“不见了……”
“她怕是凶多吉少……”
“抱歉，奥莱，我没有照顾好她……”
“抱歉，奥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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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莱.拜尔离开河镇前往林德的几天后，布里娅夫人正在准备今晚的晚饭。
她煮了一锅鱼汤，鱼是新鲜的河鱼，汤里还加入了些茴香叶，汤色奶白、香气扑鼻。
‘不知道莉莉丝会不会喜欢鱼汤？’
心善的布里娅老太太孤寡多年，她的孩子早早便去外边闯荡、几年来没有音信，而她的丈夫又在三年前害了白病去世。
满心孤独寂寥的她并没有郁郁寡欢，反把自己的活力投入了街道之上。
街尾的孤儿院、街头的寡妇家，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她。
热情而不惹人厌烦、和蔼而不暮气沉沉，这是街上的居民对于她的一致观感。
而对于自己的邻居，那对孤僻的兄妹，布里娅夫人也一视同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益的事情，总会第一时间上门面谈。
虽然，那个哥哥总是沉默听着、那个妹妹总是避开访客，唯独从未见他们笑过，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让夫人觉得到底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惹人不快？还是那对兄妹本身便不喜欢与外人交际？
但那一场重生节，彻底改变了布里娅太太的想法。
从不与人深交的拜尔兄妹竟然应邀参与了活动，他们甚至精心准备了重生节鸡蛋分发给孩子们。
被那些孩子围住的两人大抵也是开心的，布里娅太太敢保证，她绝对亲眼看见了他们嘴角的笑意与眼中的欣喜。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拜尔兄妹也是普通人，他们只是比较独来独往，但依旧是心地善良的普通人。
当晚，布里娅太太给两人送上了一份自己亲手烤的派，里面是苹果馅的，是自己丈夫还在世时最喜欢的口味。
莉莉丝第一次出来接待客人，她品尝着派时，那脸上的快乐绝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布里娅太太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孩子年轻时的影子，她喜欢这个孩子——
她是那么的年轻漂亮。
所以，当奥莱.拜尔远行前拜托自己平日多照顾一下妹妹时，布里娅太太认真地接受了。
而这几日来，布里娅太太也不时串串门，询问一下莉莉丝的情况，或是给她送些吃食。
不知是否是错觉，布里娅太太觉得莉莉丝有着几分奇怪。
首先是家中看起来没有多少食物，但自己从未见过莉莉丝出门买卖。
其次是莉莉丝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她的脸色虽然一直有些过于白皙，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缺乏生气……就好像是一具尸体。
最后是一股味道，他们家平日都是哥哥去打理卫生的吗？为什么近几日去拜访时，总会闻到一股臭味，但总是找不到气味的源头。
但这些或许都是错觉，毕竟自己实在是太老了，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发现，然后说给身边的人听，他们一脸淡漠或奇怪地回着：
“根本没有什么。”
‘还是老了啊……’
布里娅太太叹息着，打开门，迈着蹒跚的脚步前往隔壁的拜尔家，打算邀请莉莉丝来自己家共进晚餐。
她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便奇怪地打量起拜尔家来……她有注意过莉莉丝今日没有出过家门啊，怎会无人应答。
这一打量，布里娅太太便发现了拜尔家的门其实并没有关紧。
老人家年纪颇大，入夜后光线又暗，模模糊糊间好似看见了门缝中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布里娅太太皱了皱眉头，缓缓伸出了手。
“莉莉丝，我进来了。”
咯吱……门就那样敞开了，黑洞洞的屋内，没有亮着一盏灯，自己的声音在空荡中回响，失去了几分真实，竟如同妖魔在呼啸。
布里娅太太走了进去，那老迈的心脏在缓缓加速，眼前好似又有重重白影在闪过，仔细看去又什么也不存在。
她一点点地探着，发现屋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却没在一楼看见莉莉丝的身影。
布里娅太太便往二楼走去。
安静的环境里，唯有自己的呼吸和脚下作响的楼梯，就好像是什么存在潜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根本没有什么……根本没有什么……’
默默念着，布里娅太太爬上了二楼，眼前是正常的二楼长廊，她正要试着呼喊莉莉丝的名字，却突然觉察到长廊的那头有着一个不和谐的影子。
一开始她觉得那是一个柜台，如今却觉得那东西过于的高大而正方。
布里娅太太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清了影子的真身，却一下子被摄住了魂魄。
那是一尊上锁的木柜，材料是普通的杉木，其上没什么雕刻，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柜，大到可以装下一个人。
不知为何，明明有其他的可能性，布里娅太太的脑中却依旧闪过了那个最离谱却异常接近真相的答案——
那是一尊棺材。
惊慌失措、几尽疯癫的老人家没有幸运地昏过去，沉浸在可怕真相里的她逃也似地跑下楼，却在黑暗和慌乱中踩了空。
本要滚落楼梯、摔倒在地的布里娅太太惊恐地闭上了眼，却感觉自己好似被一阵风裹挟着抱了起来，身上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不，不是风，是一个人，有人救了我！’
莉莉丝.拜尔清秀却惨白的侧脸便落入了布里娅太太的眼中。
“莉莉丝？！”
惊喜也是问讯的呼声，令她转头看向了怀中的老人家。
然后，布里娅太太便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
那是半张腐朽干枯的脸。
她挣开了怀抱，却又被一只腐朽淌血的手抓住手腕。
奋力的挣扎下，还未完全脱落的指甲划开小小的口子，莉莉丝.拜尔只好松开布里娅太太的手，任由对方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