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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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踪迹

金银赌坊荷塘比刘府那花圃还大,里面一脚栽满了荷花,这会儿开了不少,花香溢满了整个院子。小荷之上,蜻蜓驻足。

宋景乐望着眼前一汪绿水,有些出神。香味确实是在这里没了,但并不是消散无意,空气里依稀可以闻到一些。

宋景乐扫了眼四周,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入了水,所以才没了香味?”

沈苍梧也有这个想法,可这荷塘清澈见底,水草和游弋的锦鲤清晰可见,哪藏得住人?要说能藏人,也只有……

沈苍梧抬头,看了眼荷塘一隅正随风轻摇的荷花和如盆的荷叶。

宋景乐提气,从水面上掠了过去,轻轻落在了荷叶上。

沈苍梧丢了个石子过去,水花溅起,水中的锦鲤一哄而散。

宋景乐站在荷叶上,细细观察。

没有折断和碰触的痕迹。

宋景乐摇了摇头,看来对方还是蛮谨慎,也有可能在此处换了衣衫。

沈苍梧已在荷塘边缘转了一圈,同样毫无所获。

两人从荷塘边绕了过去,穿过一个小门,回到了赌坊内。

王昶刚在赌坊内搜查完,看见两人回来,忙迎了上来。

宋景乐看他,“怎么样?”

王昶摇头,“我的手下把赌坊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宋景乐向王昶道:“你的人继续留在赌坊监视,我先回刘府去了。”

说着一抱拳,拽着沈苍梧出了赌坊。

出了赌坊,宋景乐站在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沈苍梧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步怎么做?”

宋景乐甩头,冷笑一声,“对方这么谨慎,看来那封信应该很快会送出合州。走吧,我想到办法了。”

沈苍梧“嗯”了声。

两人回刘府的路上,沈苍梧去了趟徐记糖铺,给宋景乐和刘允买了些糖果。

回到刘府,众人已经归来。

柳催雪这会儿坐在院中,院落内的海棠花被风轻摇着,花瓣簌簌而下,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低着头,逗着怀中盘腿坐着的刘允。

刘允仰着头,似乎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宋景乐没着急进去,拉着沈苍梧闪到了院门后。

刘允抹了抹脸,问柳催雪,“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柳催雪一怔,点了下他的额头,“你还小,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刘允嘟着嘴,歪头,“可我看你和景景……”

“唔……”柳催雪慌忙伸手捂住刘允的嘴巴,脸颊通红,“姐姐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有挂念的人。”

刘允疑惑,眨着眼睛。

柳催雪放开他,低声道:“就像允儿思念父亲是一个道理。”

刘允不解地问,“姐姐的父亲也去世了吗?”

柳催雪神色瞬间黯淡,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刘允的头。

宋景乐看了眼沈苍梧——怎么回事?柳催雪是孤儿吗?

沈苍梧眉目一沉,摇头——不知道。

宋景乐想了想,觉得自己问沈苍梧这个话题很蠢。

两人进了院中,刘允回头,“景景,苍苍!”说着从柳催雪怀中爬了出来,朝两人扑了过来。

宋景乐张开手,准备去抱他,结果发现刘允直接掠过他,扑进了沈苍梧的怀中。

宋景乐捂着心口——我去,好心痛啊,扑他不扑我。

沈苍梧无语,蹭了蹭刘允的额头,指了指宋景乐。

刘允转头,甜甜地喊道:“景景,要抱抱。”

宋景乐心里那叫一个甜,伸手抱过了刘允,使劲地蹭他。

“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好了。”柳催雪忽然道。

“哈?”

两人同时一惊,宋景乐差点把刘允扔了出去,好在刘允揽着他的脖子。

宋景乐低头,刘允正怨念地看着他。他忙抱紧他,奇怪地看了眼柳催雪。

沈苍梧在旁提醒他——赶紧问正事。

宋景乐咳了声,“司马昀那边如何?”

柳催雪摇了摇头,“没有,他这半日一直规规矩矩,没有任何的动向。看样子,应该和这件事没关系。”

宋景乐陷入了沉思,半晌道:“不用管他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司马瞳。”

柳催雪问:“你打算如何?”

宋景乐想了想,“我们一直在合州城中寻找司马瞳的踪迹,这范围太小了,现在得扩大范围搜查,城外的树林,废墟、破庙一个都不能放过。”

柳催雪和沈苍梧当即明白,司马瞳杀了人,要找个藏身之所,城中几乎已被搜遍,他必然不在城内。

宋景乐挑眉,向沈苍梧道:“麻烦哥哥你跑一趟。”

沈苍梧点头,尤凌和王昶都在外头忙活,宋景乐不可能差遣柳催雪,也只能让自己去了。

他正要走,却听柳催雪道:“还是我去吧,你进不了军中。”

宋景乐和沈苍梧点头,带着刘允去后院玩了。

柳催雪到了钓鱼城,将事情和王坚说了一遍,便去找赵钰了。

巡检司来合州已有一个月,他们要办的事情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也不知赵钰怎么想的,一点都不着急。

柳催雪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赵钰该不会是等着宋景乐?

且说王坚,他听了柳催雪的话,觉得甚是有理,立刻召来副将张钰来商议,两人在屋里嘀咕了半天,张钰出来后调了一百人,兵分四路,朝合州城外奔去。

宋景乐和刘允玩了一会,觉得有些乏了,便躺在院中的椅上睡着了。

沈苍梧把刘允抱了出去,两人在院外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逗得刘允一直眯着眼,捂嘴笑,还不时瞧瞧宋景乐,似乎担心自己会吵到他。

夕阳逐渐西沉,天边云朵燃烧着,将天空染做了一片红。

王坚的人马在外头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城东的一个破庙内发现了可疑的踪迹。他们在破庙内的佛像后找到了一件未烧完的衣服,衣衫上有血迹,而下摆处有脱线。

领头的那人差人将这件衣服送到了刘府,而他带着其他人继续扩大范围搜寻。

衣服送来时,宋景乐刚刚睡醒。

瞧着来人手中捧着的衣服,宋景乐皱眉,这衣服的料子和刘府下人所穿是一样的,而下摆处的脱线,正好和自己在房梁上发现的那截麻线对得上。

沈苍梧道:“问一问刘府的下人就知道了。”

刘允盯着那衣服,眼神中一丝的疑惑,“这衣服……好眼熟。”

宋景乐戳了戳他的腮帮,“嗯,你们家下人的衣服吗?”

刘允眼珠转了转,点头,“是喔,护卫都穿的是这个。”

王坚的属下向宋景乐和沈苍梧拱手,“我们的人已在破庙周围开始搜查了,宋公子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宋景乐想了想,向他道:“麻烦各位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附近的村落也不能放过。”

那人点头,向几人告辞。

宋景乐牵起刘允的手,往后院走去。

兰香看到宋景乐又来后院,眨眼,“公子怎么最近总喜欢往后院跑?”

宋景乐笑了笑,把那衣服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是不是司马瞳出府时所穿?”

兰香看到血衣,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是啊,府里的护卫都穿的这种衣服。”

宋景乐和沈苍梧“哦”了声,盯着兰香瞧。

兰香被两人看的脸颊发红,嘟囔了一声跑开了。

宋景乐转头看沈苍梧——她似乎有所隐瞒。

沈苍梧点头——确实,正常来讲看到血衣会比较惊讶,她却没有。

宋景乐摸着下巴——看来,她见过。

沈苍梧撇嘴——但杀人的事,她有可能不知情。

宋景乐望天——谁知道呢,这刘府的水太深了。

沈苍梧看了看仰头看着他们的刘允——你手里还牵着一个刘府的人呢。

宋景乐笑了起来,蹲下身揉刘允的脸,“允儿,我和苍苍谁比较好?”

这可把刘允给难住了,他盯着两人瞧了半天,为难道:“景景和苍苍不一样,怎么比较?”

宋景乐“哈哈哈”笑了几声,摇头。

在城东搜寻的那队人马,此刻正在破庙一里外的村子。

那些村民见有官兵进了村,纷纷跑出屋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是不是蒙军打进来了。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些。

他的手下拿了司马瞳的画像过去,问众村民,“各位乡亲,仔细瞧瞧画里的人,看看有没有见过?”

另一人道:“这画上的人是通缉犯,希望大家能如实说。”说着向众人说了下司马瞳的特征。

有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了看画,伸出手指,“前几天,他确实经过了这里。”

领头的人皱眉,这老婆婆年纪看着有八十多了,会不会看错?

就听那老婆婆继续道:“别看老婆子我年纪大,可我眼神好,是画像上这个人没错,长得高高大大的,很瘦,右脚有点跛。”

“哗……”

众人纷纷向老婆婆看了过去。

领头的人疑惑,“老婆婆,他没进村吗?”

老婆婆点头,“没有,不过前几天我们村东头的老许家丢了只鸡,你问问他。”

老婆婆说完,便拄着拐杖向人群中走了去。

鸡……

众人面面相觑,偷鸡不应该是黄鼠狼干的事吗?

众人正疑惑呢,就听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道:“哎呀,说起来,那天夜里我听到外头有声音,还以为是隔壁的起夜呢,结果第二天就发现笼子里少了只下蛋的母鸡……”

领头的人眉头就没舒展开过,“除此之外,村子里还有别的异样吗?”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炸开锅了。

“我家前几天丢了几个馒头……”

“我家丢了两件衣服……”

“我家……我家池塘里的鱼少了……”

“我家的小黄狗走丢了……”

“……”

众将士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该不会是把他们当成府衙抓盗贼的了吧。

领头那人却还是听出了些线索,看来确实有人偷了村子里的东西,而且还是都是可以充饥的。

他伸手,朝众人挥了挥,示意大家静静,“你们丢的这些东西,等会我会让人做详细记录,稍后会让人送银子过来作为赔偿。”

村民们一脸惊喜,“真的吗?”

领头的人点头,“嗯。但是现在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要搜查村子和村子周围。”

村民们得了承诺,纷纷点头,“大人放心,我们不会添乱的。”

领头的人点头,向身后的众将士挥手。

众人迅速的分成小队,挨家挨户地开始搜查。

很快有人来报,在村东头的老许家鸡舍附近发现了脚印,一浅一深。

领头那人让人去找来了尤凌,尤凌看过现场后,点头,这脚印确实和刘家花圃里的一摸一样。

然而,除了这组脚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