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秋波盈盈
翌日，东方林一直睡到了午饭时间才起床，一番洗漱后他来到了大厅。东方林环顾四周只看到了游子时和卫诚坐在长椅上，便问：“小宁呢？”
游子时说：“昨晚剪云陪他练功练到了深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睡着。”
东方林叹道：“小宁也确实该好好下下功夫了，咦，怎么午饭还没上来？”
卫诚说：“我和二师兄刚叫了饭，应该没有这么快上来吧。”
东方林伸了个懒腰说：“我再回去睡会，饭好了记得叫我。”
东方林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房中，他刚坐到了床上，大门忽然被打开，卫诚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说：“大师兄！快下去，你看谁来了！”
东方林听后稍稍一愣，立刻一跃而起，他对着铜镜认真地整了整衣服，紧接着一溜小跑下了楼。
在东来阁的门口处，南宫衿身穿一身天蓝色的蝶戏水仙裙衫，头插一支翡翠花簪，典则俊雅，亭亭而立。在东方林的眼帘中，关于南宫衿的外衣每次他都只是一看而过，因为不管眼前的这位女子穿什么，在他眼中永远都如同瑶池仙子一般，沉鱼落雁，出尘脱俗。
在南宫衿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可爱的女孩，那女孩长发间垂着几丝彩色丝带，她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用一种特殊的语气对东方林说：“呦，东方少侠，你看南宫姐姐的眼睛都要看直了，是不是太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
南宫衿一阵脸红。
东方林笑着说：“彩儿，好久不见了！”
蔚彩儿嘻笑道：“嘿嘿，你还是和南宫姐姐叙旧吧，我要和游大哥，卫大哥说会话。”彩儿笑着走向了游子时和卫诚。
东方林邀请南宫衿坐了下来，温和地说：“小衿，你不是托人来说最近家里很忙，暂时来不了吗？”
南宫衿看着东方林说：“嗯，最近爹要我和他一起陪同几位来拜访的武林前辈，今天彩儿和他爹一同去了我家，爹爹耐不住彩儿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我俩出来逛逛。”
正和游子时，卫诚聊得火热的彩儿忽然回过头来，说：“对了南宫姐姐，别把正事忘了。”
南宫衿顿了一下，对东方林说：“彩儿提醒的是，今晚我爹要在山庄里举行宴会，招待来参加大会的江湖侠士，每个门派都可以去两个人，我和彩儿也来顺便通知你们，咱们晚上一起去。”
东方林先是一脸高兴，随后有些疑惑地问：“像我们这种小门派也在邀请之列吗？”
南宫衿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姜先生他以前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吧，所以他的爱徒们当然也要特殊招待喽。”
东方林点了点头，向游子时，卫诚问道：“你们晚上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游子时说：“我还要再练练剑，让老三和你去吧。”
蔚彩儿急不可待地说：“哎呀，咱们路上聊吧，我和南宫姐姐特意早早出来要带你们好好看看阜城的景色，东方大哥咱们走吧。”
卫诚看着向门外走去的三人，想了想说：“大师兄，你先和南宫小姐与彩儿一起去吧，我想趁二哥没事，一起练练剑，晚些时候我自己去。”
东方林再三让卫诚和自己一起走，可卫诚看了看彩儿说：“真不用了大师兄，我一会自己去吧，没事的。”
东方林无奈只好答应，在走出门的一刻，彩儿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游子时和卫诚，游子时轻叹一声，卫诚一脸无奈。
阜城的街道比昨天更加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声，行人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南宫衿和蔚彩儿看到有卖长裙，香囊，泥人，饰品的小店都会纷纷停下脚步，好好把玩一番。
逛了一会后，彩儿的眼睛悄悄瞥了两人一眼，对南宫衿说：“哎呀，我忘了，卫大哥他不知道去南宫山庄的路，我得回去找他，东方大哥南宫姐姐你俩一起去吧，不用等我了。”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彩儿就一溜小跑消失在了人群中。
东方林和南宫衿不知所以，两目相对，二人的脸上又悄悄泛起了红晕，东方林痴笑一声说：“小衿，那我们先走吧。”
南宫衿轻笑一声，点头说：“好。”
两人向前走着，东方林时不时地说出几个童年时的笑话，引得身旁的南宫衿忍俊不禁，连笑盈盈。南宫衿一身华美的裙衫，再加上出众的面庞，与东方林走在一起，路人都向这个男子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仅仅是这样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东方林就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东方林在和南宫衿说话的时候心里同时也在遐想，多么希望阜城的街道能没有尽头，两人就这样简单地一直走下去。
二人渐渐走到了市集中心，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起了一个大圈，圈外的人们还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叹。
南宫衿跟着东方林走到了人群中间，向前看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大汉正在有模有样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东方林向身旁一位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哥问道：“这位大哥，这是卖艺的江湖人吗？”
被问到的男人听到，下意识将头扭了过来，正准备回答，却看到紧挨着东方林的南宫衿，那人脸上稍稍呆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马上回过神来，连忙向东方林回答说：“哦哦！这些人可不是那些跑江湖的能比的，这几位大师有大神通！你快看！”
东方林与南宫衿向那几个汉子看去，其中一个向前一步，对着围观的人群抱拳说：“各位大哥大姐，我和我几位师兄弟早年学过些除妖问道的本领，可惜世事难料，其中一位师弟在捉妖之时被妖所伤，而疗伤的药物又极为昂贵，我等无奈路过此地，在大家面前献上一丑，若各位善人施些小钱，定保您否极泰来，洪福齐天。”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只见场内一名男子拿起一支笔，非常讲究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定”字，男子口中轻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将那张纸放进了一个盛满水的大碗里，围观的人们纷纷向前紧挪了两步，伸直脖子看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张纸浸透了水慢慢地沉了下去，而原先在纸上的那个“定”字，却从纸上完整地分离了出来，真的定在了水面之上。
人们一声惊呼，脸上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南宫衿一脸疑惑且可爱的神情向东方林看来，东方林微微一笑指着场内说：“小衿快看，这个好像更精彩。”
刚才写字的那个大汉站到了一边，又上来一位男子。只见这人青筋暴起，两手用力对着空中打出好几掌，随后长吁了一声，他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一颗瓜子来，把瓜子种在了自带的泥土中，之后让人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那汉子用一个普通的水壶对着埋在了土中的瓜子来回喷了几次水，那泥土竟然开始松动。
少顷，萌芽破土而出，不一会儿竟长出藤蔓长叶，在叶子中间还能看到铜钱大小的果子，就这样本应上百天才该成熟的苗子竟然一刻之间开花结果，围观的人鸦雀无声，须臾，一阵阵掌声呐喊声爆发开来。
之前说话的那个汉子喜上眉梢，他拿着一个铜盆挨个走过围观的看客，大部分人都笑着把钱放在了盆里。
南宫衿从小在南宫山庄长大，除了偶尔在外拜师学艺，其余时间可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事物，此时的小衿兴奋地鼓起掌来，她一会皱着眉头思量着怎么回事，一会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身旁的东方林偷偷地看着小衿开心兴奋的脸颊，如同一个孩子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露出了最真实自然的微笑。当南宫衿扭头看他的时候，东方林又慌忙将头扭到了正面。
不一会儿，刚才“作法”的小哥走到了二人面前，小衿还沉浸在刚才的乐趣之中，东方林看了看高兴的小衿，也伸手打赏了一些钱。
刚才那几个大汉表演的“神通”，东方林心中其实一清二楚。水面写字的时候这几个汉子用的并不是普通水墨，而是磨成末的黄岑子和明矾，沾上它写字，字自然会浮于水面上；而“种瓜即生”却要更麻烦些，需要事先把去白存黄的鸡蛋和西瓜子搅和在一起，再经过几道复杂程序，待到“作法”之时，对它喷水数次便可开花结果。
东方林想起了在君玉门的时光，那时戚宁不愿好好练剑，时不时偷跑到附近城镇的市集上看那些卖艺的江湖人，偶尔偷学到两招，便连忙赶回来给东方林三人演着看。
虽然东方林知晓其中奥秘，这并不是什么仙人作法，但他看着自己身旁这位满心欢悦的美丽女子，东方林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因为她开心就够，只要小衿的脸上能一直挂着笑容，东方林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二人一路边看边玩，缓缓走到了阜城西门，出了西门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南宫山庄了。
“小衿，你渴吗，要不要坐下来喝碗粥？”东方林看到路边有一个很干净的粥摊，便向南宫衿问道。
“嗯，好。”南宫衿微笑着回答。
粥摊的老板是一个老妇人，还带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孩，妇人在熬粥的时候，小孩还会很懂事地帮妈妈收一些客人用过的碗筷。
东方林在萍水乡附近走动时常见这类家庭，一般都是家中男人已经亡故，妇人无奈只能带着孩子出来摆摊糊口。
很快，妇人把粥端了上来，东方林对着粥吹了吹，说：“小衿，要小心烫哦。”
南宫衿微微吹了吹喝了一口，说：“嗯，真好喝，喝下去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那老妇人见有人夸自己的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小姑娘好有见识，看你这穿着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我在粥里加了一些冰糖，喝起来清凉解暑，也利于入口。”
二人悠闲地将粥喝了个精光，东方林拿出几个铜板付了粥钱。
就在此时，粥摊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两个身形结实的大汉架着一个瘦小的男子，气汹汹地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
被架起来的瘦小男子不停发出哼唧的叫声，东方林拉着小衿站在了一边，只见其中一个大汉气恼地对着老板娘吼道：“你看看我兄弟，今天早上喝了你的粥，回到家中上吐下泻，腹痛难耐，你说咋办！”
面对如此阵势老板娘的孩子吓地藏在了她的身后，妇人噤若寒蝉，声音颤抖着说：“我，我，我早上可没见过他呀，再说了那么多客人都喝了粥怎么只有他有事？”
那大汉听后大声喊道：“放屁！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没事找事了！别废话了，把这周卖粥的钱都拿来，这事就这么算了，否则我让你从此一碗也卖不出去。”
听到这人的喊声，粥铺周围渐渐有了围观的人群，老板娘颤抖着把手遮在了放钱的盒子上，如果把这些钱给了这伙人，那自己和孩子就得饿好多天的肚子，她看着这伙不速之客，怯懦的脸上流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站在东方林身后的小衿看了看这几个人，上前几步对着那几个汉子说：“几位大哥，我刚才喝粥也觉得不对，这粥里一股咸咸的味道，你们的钱一定得向她要！”
几个汉子看到竟然有人帮自己说话，奸笑着说：“对！这小姑娘明事理，就是一股子重重的咸味，快把钱拿来，我还得给我兄弟看病去。”
那汉子正准备伸出手去抢装钱的盒子，南宫衿骤然说道：“我刚才只是在试你们的话，这粥明明只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哪来的什么咸味道，你们根本就没来这里喝过粥。”
那几人被戳穿了真相，一直无病呻吟的瘦小男子也直起了身子，他对南宫衿说：“小妮子，年纪轻轻可别学人家多管闲事。”
南宫衿看了一眼那老妇人和她孩子，说：“这对弱母子就靠这个粥铺维生，你们来抢她的钱，还算个男人吗！”
那三个大汉听到被人教训，口中咧道：“妈的，小婊子，给脸不要脸！”他们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抡起胳膊就要向南宫衿脸上扇去。
就在他的手举起来的瞬间，忽然一阵影子快速闪到了他的面前，那“影子”一记重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那男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在东方林看来这几个莽夫敢威胁小衿，出言不逊，这简直是天大的亵渎！是丝毫不能容忍的。
让东方林一拳打出去的男子被两个同伴扶了起来，他急促地咳嗽了几声，冲东方林骂道：“你个小！”
这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东方林看着他，轻笑一声说：“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得去看病了。”
说完，东方林又向搀扶他的那两人看去一眼，厉声道：“还不走！”
三人见状连滚带爬急忙向身后逃去。
围观的群众目睹了这场“好戏”，顿时欢呼雀跃，为这对机智仗义的少年少女鼓掌叫好。
南宫衿对东方林莞尔一笑，东方林走到她身旁说：“小衿，没吓到你吧。”
南宫衿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走到了老板娘面前，说：“大娘，这里有这些人我看你以后也不好做生意了。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家在城西十里外的南宫山庄，明日此时你去找我，家里伙房还缺人帮忙，以后你和孩子就住在庄里，你看好吗？”
那妇人听后热泪盈眶，拉着孩子对南宫衿感激涕零。
南宫衿对妇人一阵安慰后，走到东方林身旁，二人一起在人群中的欢呼声中向西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