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红色的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一切都结束了。

却又像是另一个深渊的开端。

这平静的长安城，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长剑得到鲜血的洗礼，暗红的花纹愈发耀眼明亮，剑上残余的血液顺着血槽滴又到地上。

顾云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剑插入剑鞘。

黑马凑了过来，试探性地蹭了蹭顾云烟。

顾云烟的左手鲜血还在汩汩地流淌，整个手上都是鲜血，都是敌人的血。

也是她罪孽的一部分。

顾云烟嘴角勾起，右手摸了摸马的耳朵。

一人一马背着月光，向着捕快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一时间天地无声，捕快们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顾云烟走了过来。

将军大人究竟是恶，是善，是罗刹，还是英雄？

他们已经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这个人刚刚化解了一场困局，却也是个随口背弃承诺的人，还是个凌迟处死犯人的残酷的人。

施越溪下巴微垂，虽然那两个人牙子罪大恶极，该受到惩罚，但她不能赞同将军的做法。

若人人加以暴行，那律法便没有实施的必要，长此以往，更无人会尊崇律法。

虽然顾云烟做法是不怎么磊落，不过不仅救了这些孩子，还把那些犯人杀了，问出了幕后黑手，只是她不确定他们这些听到真相的人里，都是些什么人，是否到时候也会被皇后一窝端？

捕快们侧开身给将军让路。

顾云烟也不言语，直接走到那群孩子身边，黑马紧跟其后。

顾云烟蹲了下来，看了看孩子们的气色，虽然有些黄蜡，不过气息还算平和，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个脊背受伤的女孩，后背也被包扎了起来。

顾云烟把一个女孩的头发理了理，碎发扶到耳边。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洛城城主之女。当那人牙把四个孩子先扔到地上时，她一眼就看出了里面没有城主的女儿。

不为别的，只不过是一种猎人的直觉。

后来看到那衣着华贵的孩子被那婆娘扔到地上，虚弱地冷哼一声。

顾云烟这才觉得人到齐了。

生于千金之家，不像那枝上花，却是如那河边柳，貌似柔弱，却坚韧难折，有一分傲骨，两分气度。

虽然年幼，倒也难得。

施越溪报拳，对顾云烟道，“将军，夜路难行，这些孩子被灌了迷魂药，也要好好歇息才是。”

顾云烟放下手，站了起来，语气泠然，带些疲惫，“官府有足够的客房安置这些孩子吗？”

她思量了一下，“回禀将军，并不够。”

顾云烟指尖动了动，“把这些孩子暂时送到城主府，城主府府会好生照料的。明日再由官府发布告示，把这些孩子带回家。”

捕快们点了点头，没有马车，只能临时征用一下犯人的马车。

“总捕头，那两具尸体怎么办？”

“越溪，你连夜把这两具尸体解剖了，把他们躯壳能查的都查干净。”顾云烟冷冷地道。

施越溪点了点头，觉得上司心情不太好，惹不起。

一行人离开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