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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空潜艇

〔美国〕夏利·哈里森

一 神秘的旅客

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卡斯特鲁普机场。

一架巨型的707客机在夜幕中徐徐降落,从舷梯下来的旅客大多是丹麦人,从他(她)们那晒得红红的脸膛可以判断,他们是从南方度假归来。有的旅客还提着东方国家的纪念品,像木刻的骆驼、铜盘以及古老图案的挂毯……

当旅客们排着队在海关等候检查行李和护照时,有一名旅客却悄悄地穿过玻璃壁的长廊,他是最后一个下飞机的旅客。他走进空荡荡的换机候机室,在一张黑色的皮沙发坐下后,接着便向四下张望。

恰巧,机场负责安全保卫的一名警官经过候机室,这位旅客走上前去,说道:“我要见这儿负责的保安官员,可以吗?”他说的是英语。

警官上下打量着这个旅客:“你可以先告诉我有什么事……”

这个旅客改用丹麦语说:“我有机密事要见他。”

“你是丹麦人?”

“我是什么国籍无关紧要。”旅客答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安全,假如您聪明的话,请立即带我去见您的上司。”

窗外,大雨倾盆,夜色深沉。

警官将这个行迹可疑的旅客领到楼上一间办公室,向保安官员左根生上尉说明情况,随即离开了。

“请坐,”左根生上尉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接过那个旅客递过来的护照。他翻开护照不禁吃了一惊。“你是以色列人?你讲一口标准的丹麦话,我还以为……”左根生上尉把护照放在桌上,“你的护照没有问题,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要求在丹麦入境,现在就入境。”那个矮个子的旅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是不可能的,你只是在这儿换飞机,”上尉提醒对方,他的机票是飞往贝尔法斯特的,“你没有得到丹麦的签证,我建议你继续飞往目的地,到贝尔法斯特的丹麦领事馆去,签证只花一天时间,最多只要两天嘛。”

但是,那个旅客却提出种种理由,执意要求马上入境。最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地址簿,一边小心地翻阅着,一边说:“我并不想胡闹,不过我到这儿来,可以说是件国家大事,你可以给我挂一个电话,请罗穆生教授听电话吗?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谁不知道罗穆生教授的鼎鼎大名,他是丹麦著名的物理学家,诺贝尔奖金的得主。“可是,三更半夜打扰他,那……”保安官犹豫了。

“我跟他是老朋友,他不会计较的。”那个神秘的旅客说,“目前情况是严重的,吵醒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不出保安官所料,电话接通后,罗穆生教授怒不可遏地吼道:“是谁?什么意思?半夜吵醒人!”但是当那个旅客接过话筒说话时,对方惊讶不已。

“你就呆在那儿,千万别走开,我一穿上衣服就赶来。”罗穆生在电话中说。

45分钟后,满脸膛鬈曲胡子的罗穆生教授冒着大雨赶到机场,随后丹麦政府保安部长又和许多高级官员来到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经过反复磋商,终于同意那个来自以色列的矮个子旅客入境,但必须绝对保密。

安德生部长把年轻的左根生叫到一旁,低声说:“记住,你要忘掉这件事,什么也不许讲,你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他,不管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

左根生上尉耸了耸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二 神奇的实验

这个神秘的旅客是谁呢?

他就是以色列的国宝、著名的物理学家克莱因教授。

在克莱因踏入丹麦国土的前一刻,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物理实验室发生了一次意外事故。随着一声猛烈的爆炸,实验室的西墙被炸开了,顿时烟尘滚滚,一片狼藉。

这是一个极其炎热的下午,实验室位置僻静,又加上只有克莱因教授独自一人在里面工作,这就使得后来许多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爆炸中克莱因教授幸免于难,那是因为一座结实的钢铁工作台挡住了飞来的碎片,他只是被震跌在地,脸被碰破了。他从最初的惊吓中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使劲地拉开炸弯的抽屉,找出里面一个薄薄的卷宗,还有旁边的一个破旧的文件夹子,那是他6年来的研究成果和最近几个星期来没日没夜所做实验的记录。看到文件依然完好,他才算松了口气。

克莱因教授对这次爆炸起火似乎特别高兴,就像当年诺贝尔试验火药那样,他钻出浓烟笼罩的实验室,飞快地从一条阳光照耀的小路奔回宿舍。他脱掉脏兮兮的衣服,很快洗了淋浴,洗净脸上的伤口,贴上一块小小的胶布。他机械地做完这些事情,换上干净的衣服,便站在房间里呆呆出神。

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6年来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的问题,是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为基础,探索重力分析变异及其两种可行性的数学模式,现在看来,这一声爆炸完全证实了他的假设的可能性。然而,想到这儿,克莱因教授心里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当然懂得这项重大研究成果将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尤其是他的祖国以色列,军方将会利用这项成果……“不,我必须离开这儿!”他的潜意识在提醒他。

克莱因教授马上打开一个公文包,里面有一本旅行支票和他的护照,他把那两份重要的研究文件小心翼翼放进去,别的什么也没有带,便走下楼梯,径直朝海边走去。

这当儿,特拉维夫大学已经乱作一团,人们在实验室的废墟上搜寻,没有发现克莱因教授,后来又在他的宿舍发现了他换下的脏衣服,还有地上的血迹,更是疑虑重重,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呢?

就在人们乱作一团时,克莱因教授却在路旁一家咖啡馆悠闲地喝着咖啡,而后找了一辆出租汽车直驶机场。一路上,他几乎没有遇到麻烦,很快登上了飞往贝尔法斯特的SAS航空公司的航班,只不过,他是中途在哥本哈根下飞机的。关于他为何要到丹麦来,说来话长,因为克莱因教授虽然是犹太人,却是在丹麦出生,在丹麦长大的,他和丹麦有着非同寻常的故土之情。尤其不能叫他忘怀的是,二次大战期间,当德国希特勒的纳粹匪徒灭绝人性地屠杀犹太人,欧洲许多国家居住的犹太人遭到厄运时,只有在丹麦,犹太人受到了丹麦居民的保护和关心,当时警察听说纳粹即将开始大屠杀,立即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于是许多汽车司机带着电话簿,挨家挨户通知犹太人逃跑;连小学生也到犹太人家里传口信;每一座医院都打开大门,把犹太人藏了起来。因此几天工夫,居住在丹麦的犹太人都安全地偷渡到了别的国家,而当时年幼的克莱因对此记忆刻骨铭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几天之后,克莱因教授已经从逃亡的紧张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的情绪又像在特拉维夫大学的物理实验室一样,沉浸在科学研究的亢奋之中。他告诉老朋友罗穆生教授:“我们需要一艘船,我们要大规模进行试验时,就得有一艘船……”

他们是在海边的帕维朗尼餐厅谈话的。从玻璃窗望去,开往瑞典的渡轮升起一股白烟,正从海港开出。岸边的美人鱼雕像——那是安徒生童话中的人物,吸引着各国游人,照相机拍个不停。

罗穆生端着酒杯,警觉地朝四周望了一下。克莱因教授似乎也察觉出这里不适合谈话,压低声说:“最初我搞的试验,装置太小了,只是为了证实理论,这种试验是不够的,得弄一个大装置,就可以在更大规模上试验它。看看我们能不能弄出比那一次更大效力的东西来。”

罗穆生会意地点点头:“会行的,我相信一定会成功。”

一个寒风刺骨、天空阴云密布的日子,克莱因和罗穆生坐着一辆破旧的“奥普”牌汽车,绕过僻静的街道,在确信无人跟踪后,驶向海港一座游艇码头附近。开车的是个外貌傻乎乎的中年人,穿着又旧又破的外套,活像个喝得半醉的酒鬼。他叫宁士高,一位经验丰富的保安官员。

克莱因和罗穆生下车步行,朝海边码头尽头停泊的一艘船走去。那是一艘旧式破冰船,名叫伊斯波号。“真是一艘老古董了,”罗穆生登上甲板后说,“不过倒还算是结实的。”

克莱因到处察看着,对这艘旧船也还满意。等水手们把装有仪器的几个箱子抬上船以后,他和罗穆生选定引擎间作为工作室,这里是船上的动力部位,安装了发电机和通向船舱各部分的电缆开关。他们把各种电子仪器开箱安装,并一一调试,罗穆生又用锤子和凿子把一处龙骨上面厚厚的油漆铲掉,露出一块闪亮发光的钢板。

这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脱下手套,满意地说:“行了,正极连接这儿,就通遍整个船壳了。”

克莱因把连接仪器的一根粗电线焊接在刚打磨干净的钢板上,说:“但愿如此,连接这一关是最重要的。”

这时,电话铃响了,罗穆生拿起话筒。

电话是保安官宁士高打来的:“观察的人已经到齐,他们想知道什么时间开始实验。”

“可以立即开始。”罗穆生答道,“告诉他们,我现在就去跟他们会合。”

挂上电话,他问克莱因:“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快上岸,在那边同我用电话保持联系吧。”

罗穆生推开舱门,迎面刮来一阵风雪,使他赶紧把大衣扣紧,竖起衣领。天突然变坏了,狂风卷着大雪漫天飞舞。码头远处临时搭起的一个观察棚。聚集了许多有头有面的人物,其中有海军和空军的高级将领。宁士高告诉罗穆生教授,70多岁的海军上将也来了,政府总理临时因故不能前来,但派了代表。

果然,罗穆生一进观察棚,气势不凡的海军上将用命令的口吻提出:“我希望能有所解释……”

“好吧,我先讲几句,诸位先生,我们要进行的是一次戴尔斯反应的实验……”罗穆生说。

“戴尔斯?什么意思?”一位将军问。

“这是希伯莱文中的第四个字母,相当于D字,克莱因教授以此命名他的发明。”罗穆生企图用浅显的语言来表述极其深奥的科学原理,他努力寻找最准确的语言,但却感到十分困难,“戴尔斯反应,也可简称D字反应,在理论上已经得到证实,而且在实验室已进行过试验,现在是在进行更大规模的试验,由于在安全和物理学方面还存在很大困难,不敢保证不会失败……”

众人纷纷提问,罗穆生提高声音道:“我看这样吧,几分钟就有结果,大家观察吧……”这时,电话响了,是在船上的克莱因打来的,“准备开始吗?”他问。

“可以,先从最低电力开始。”

“好,最低电力。”那边克莱因说:“开始!”

“请大家看着那艘破冰船!”罗穆生用手捂住话筒,回过头朝众人说。

“雪下得很大,人们睁大眼睛才能看见破冰船收起舷梯,随着汹涌的海潮离开码头。

“还看不出什么。”岸上的罗穆生对着话筒道。

“我加大功率吧。”船上的克莱因说。

突然,阴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阵尖利刺耳的高频波,这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感到直透头顶,难以忍受,但它很快就消失了,代之以低沉的轰鸣,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这同时,人们发现破冰船发出格格的声响,船身哆嗦,四周飞腾的浪花像是被磁铁吸住粘在船壳上面了。

有人情不自禁惊呼起来,因为好像水底有一个巨大的推进器,使那艘破冰船整个船身慢慢抬起,离开了海面。人们清清楚楚地看见船底露出水面,螺旋桨也悬空了。这时,码头上的探照灯把雪亮的灯光照在了破冰船上,人们看到船身已离开海面好几米了。

“克莱因,行了,成功啦!”罗穆生目不转睛地望着几千吨的破冰船,欣喜若狂地喊道:“现在把功率减小吧……”

“我正在减小,”船上的克莱因回答,“不过,有一种谐振出现……”

他的话音未落,不可料及的事发生了。那艘悬在半空的破冰船发出金属碰撞般的怒吼声,船身顿时失去支撑的力量,迅速跌落下来。当这艘几千吨的钢铁怪物溅落海面时,海浪涌起,像风暴潮一样冲上码头。说时迟,那时快,观察棚首当其冲被排山倒海的浪潮席卷而去,人们站立不稳,顿时你压我,我推你,乱成一团。

罗穆生也被海浪冲倒,浑身湿透,他硬撑着坐起来,倚着身后的石墙,吓得目瞪口呆。他的旁边,有人在呻吟,大概是受了伤,那些幸免于难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叫救护车,快……”

海潮如瀑布一样泻回大海,附近传来救护车愈来愈清晰的鸣叫。罗穆生顾不上自己的门牙已经磕掉,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满嘴流血,他的心底升起一种狂喜,他差点儿大声喊了起来:成功了!D字反应正如克莱因预料的那样,成为铁一般的现实。

他清楚地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也许,世界的格局将会从此改变。

三 潜艇升空

克莱因教授的D字反应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之后,丹麦政府以及空军、海军对这项研究都极其重视,一个高度保密的研制计划在波罗的海悄悄地实施了。

北欧航空公司杰出的机长黎汉逊和海军著名的潜艇指挥员韦韩宁接到命令,被秘密地带到一个名叫特拉戈尔的偏僻渔村。陪同他们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人物宁士高,从他的嘴里是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什么的,他们到什么地方去,把他们找来干什么,宁士高只有一句话:“如果我能告诉你,我自然会讲的,但我不能。不过,过不了多久你自己会知道得很清楚。”

汽车穿过刚刚犁过的初春的田野,从特拉戈尔那红砖旧屋的村边经过,他们并没有停车,一直开向只有几艘游艇的小港口,那里有一艘相当大的有内舱的快艇。

他们上了快艇,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了一艘军舰旁边,韦韩宁探头望了一下:“这是贝林号,海军学院的船,去年我上过这条船,当时它是作为一艘小型试验潜艇——贝拉克斯普鲁坦号的母船,我为那小潜艇试航……”

“从未听说过。”机长黎汉逊耸耸肩道。

他们跟着船上的水手登上舷梯,一个迎面而来的海军军官请他们到军官休息室去。

宽敞的休息室里坐着十几名穿军服的人,他们都是丹麦陆海空军的将领,其中有4个穿便服的人,黎汉逊一眼认出其中一位政府高级官员,另一个是罗穆生教授,过去他们不止一次坐过他的班机。

罗穆生开门见山地说:“请坐下吧,我将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要在这儿开会。”

第二天黎明之前,贝林号驶入波罗的海公海水域,一艘小潜艇从船舷一侧吊落海面,韦韩宁跑下舷梯,一跃登上潜艇,从指挥塔上的舱口溜进去了。

罗穆生对克莱因说:“今天是试验的好天气,能见度低,雷达无法跟踪。刚才空军侦察机报告,在我们周围140里以内没有一条船。”

克莱因是昨天最后一个上船的,一夜的颠簸,使他难以入睡,但是他依然精神抖擞,因为他知道这次试验至关重要。“我们上潜艇去吧。”他说。

“不,你别去,由我去。”罗穆生道,“我知道你想去,但总理认为你太重要,不同意你去冒这第一次试验的险,我认为他的意见是对的。不用担心,我会很好地照顾你的宝贝,我们已们消灭掉谐振的问题,不会再出乱子的……”

克莱因耸耸肩,他知道再争也没有用。“祝你好运!”他拍拍老朋友的肩膀说。

罗穆生走下舷梯,黎汉逊随后,他们进入潜艇舱口后,立即关闭舱盖。

“起锚!”韦韩宁对着无线电报话器大喊一声,潜艇开始拐弯,离开母船。

克莱因拿起报话机:“离开母船大约300米后,开始进行试验。”

他拿起望远镜,眼皮不眨地注视着轻快疾驶的潜艇,指定的位置到了,潜艇突然越升越高,离开海浪汹涌的海面,像一只气球愈升愈高,5米,10米,30米……接着,潜艇像一架轻巧的飞机似的离开海面在空中慢慢飞行,并且向母船这边飞来。

船上静寂无声,所有的军官和水兵都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现象。

克莱因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空中的潜艇。“现在,可以把它开回来了,”他对着报话机说,“我认为,我们可以说,这次试验完全成功了。”

几天后,克莱因亲自参加潜艇升空的一次试验。他对韦韩宁说:“请起飞吧,我相信你能把它驾驶得像上次一样那么好!”

“好,执行!”韦韩宁坐在驾驶室,这里的操作机械很像飞机的仪表,驾驶盘向左右转动可以控制潜艇方向,两个喷气引擎推动潜艇变换方位,而尾舵的摆动可以调节潜艇的升降。

“已升空200米。”韦韩宁告诉大家。

“你可以全部关闭喷气引擎的活塞,使发电机保持输出状态。”克莱因说。

“所有马达的动力已关闭。”

“好,现在电力充足,我要开动D字反应仪器了,只要很少的动力,就可以飞上100米的高度。”克莱因专心摆弄着仪器上的掣钮。

黎汉逊在记录仪表上的数字,望了一下舷窗外的波光:“韦韩宁,潜艇上有测高器吗?”

“没有。”

“太遗憾了,看来你离开海洋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潜艇继续像气球一样向上飞升,黎汉逊从舷窗估计着高度,轻声说:“100米啦!”

“看来电力很足,我们可以飞得更高,各位,准备好了吗?”克莱因调整好仪器,信心十足地说。

嗡嗡声在增大强度,引擎运转很正常,海面在下边变得像镜子一样平滑,看不见波涛了。他们的潜艇轻快地向上直飞,像火箭升空一样,但却没有喷出的熊熊烈焰和如雷的声响。不久,潜艇钻入云层,什么也看不见了。

突然,引擎平稳的节奏改变了,克莱因问:“电流减弱了,哪儿出了毛病?”

韦韩宁喊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熟悉飞行技术的黎汉逊答道:“这是大气压力减小的缘故,我们已到达大气层顶部,空气中的氧气很稀薄……”

引擎抖动着,发出咯咯的响声,几乎停了下来,潜艇哆嗦了一阵,开始急剧下降。

“喂,能采取什么办法吗?”克莱因喊道。“D字反应仪器断了电不能起作用了,你能维持电流吗?”

“用储备电池,”韦韩宁站起来去取电池,但失重使他飘然而起,他的身体在舱内飘浮。当他奋力扑向座椅时,一头碰在潜望镜的铁柱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他忍痛抓住椅背,把身体放进椅子,缚紧安全带,伸手开动各种开关。

“把电池的电流全部开足。”克莱因望了他们二人一眼,“准备好,我已将仪器关掉,现在我一开动它,反应不会那么轻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压力把所有的人推在椅上,他们眼前发黑,血液上涌,差点晕倒过去。

过了片刻,窒息感消失,他们猛吸了口气,清醒了过来。

黎汉逊喘着气说:“好家伙,太难受了。”克莱因问:“还继续试验吗?”

“只要不出这种事,我同意试验下去。”黎汉逊回答。

“同意,”韦韩宁脸色苍白,额头有一道血痕,“不过我建议用电池的动力。”

“好吧,那我们再升上去,等电池消耗掉70%,我们就返回。”克莱因表示赞同。

潜艇再度上升。“至少有5000米高了。”黎汉逊用目测估算道。这时,他们看见大气层像蓝色的饰带衬着黑色的太空,阳光从舷窗照入,把舱内照得通亮。突然,上升的压力消失了。

克莱因高兴地说:“仪器功能正常,我们停留在太空中,能估计出目前的高度吗?”

黎汉逊望着下面的地球,那蓝色的星球煞是美丽的。“150千米!”他答道。

韦韩宁看着仪表,说:“电池才耗去25%,电能消耗得很慢。”

“好极了,这说明飞翔所耗去的电力比上升要少得多。”克莱因说。

“我们成功啦!”黎汉逊情不自禁地喊道,“我们可以到任何地方去……”

是的,他们成功了。人类今后的太空飞行,不需要发射火箭,而是像开汽车或驾驶轮船一样,可以朝道太空中的任何天体飞行,这才是真正在太空飞行的宇宙船,D字反应为太空飞行插上了神奇的翅膀……

四 月球救险

克莱因决定加快试验进度,完全是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

这天,他正兴致勃勃地观看罗穆生研制的一台新仪器,这是一台圆形的闪闪发光的仪器,体积很小,运转时发出的声音也很微弱,但它却是功率极强的核聚变发电机。

克莱因听说这台仪器已正常运转了250小时,而且仍在继续正常运转,高兴地对罗穆生说:“真为你高兴,这是一个重大突破。”

“是的,它能稳定地产生几千伏特的电能,我对此是相当满意的。”

克莱因立即想到把这台仪器应用在太空潜艇上,因为太空潜艇的动力一直是困扰它的难题。“好极了,如果把这台仪器扩大,完全可以提供真正太空飞行的能源,那将是一台微型的原子能发电机,就像目前核潜艇上使用的那一类型。不过,还有一个难题……”

罗穆生接过他的话说:“冷却。”

“对,在船上你可以用海水冷却,但在太空就不行了,我设想可以建造一个外部散热装置,你看呢?”

“这个装置会比一条船还要大呢!”

“不错,所以我想是否可以改进一下这种聚变发电机,使它本身能解决冷却问题,它可以产生大量的电能,却只有极少的热量溢散出来……

于是,他们商量,马上动手制造这台新型的动力系统。

不料,就在这时,丹麦和世界各大报纸登载了一条引人注目为新闻:苏联的太空船在月球着陆,发射的情况是良好的,太空船安全降落在月球的宁静海中央。不料,当关闭引擎后,太空船的三脚支架突然有一只脚失去平衡,致使太空船侧向一边,顿时一个引擎被撞脱,而且最糟糕的是,太空船的液态燃料全部流失。从转播的莫斯科电视台播送的特别新闻节目中可以看见,苏联的登月太空船被困在月球,无法飞回地球,3名宇航员的生命危在旦夕,一旦氧气用尽,他们的结局将是十分悲惨的。

“我在想,苏联人可能会再发射一支火箭,去援救他们的人。”克莱因一边看电视上的画面,一边对罗穆生说。

“我怀疑。如果有这个打算,他们早就宣布了,而且他们绝不会公布这次失败的,这是俄国人一贯的做法。我看这3个宇航员肯定完蛋了。”

“美国人有没有反应?”

“他们保持沉默,说明他们也无能为力。”

“难道美国人没有太空船准备飞往月球?”克莱因又问。

罗穆生摇摇头:“肯定没有。如果有,也没有办法飞去,因为从美国飞往月球,现在正是最适合的月份,等他们有好天气发射,那3个太空人早已死掉了。”

“那么……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克莱因用沉思的目光望着他的好朋友,仿佛在试探他。

罗穆生笑道:“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你跟我的想法是相同的,为什么我们不把这台聚变发电机安装在那艘潜艇上,飞上月球,救出他们呢!”

“对,为什么不试试?”克莱因激动起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么,到月球去!”

3名苏联宇航员在月球上度日如年。这也难怪,他们已经过去了难熬的11天,而剩下的氧气只能维持两三天。死亡的阴影步步朝他们逼来,他们的情绪极度沮丧,对前途完全绝望了。

这天,他们在登月舱里通过无线电向地球诀别,纳尔托夫上校拿着麦克风正和地面宇航中心做最后一次通话,这时另一名宇航员兹洛尼柯瓦透过厚玻璃的舷窗,瞥见繁星满天的空中有一艘细小的潜艇,正朝着月球的沙石荒原降落。

兹洛尼柯瓦上尉瞪大眼睛,手指窗外,惊叫道:“上校!”

纳乐托夫上校随着上尉的手指向窗外望去,心里充满恐怖,“我等一下再同你们联系,”他向麦克风说道,随即关上通讯机,向他的两名部下咆哮道:“他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另两名宇航员惊讶得讲不出话来。

那艘潜艇在离登月舱约50米处慢慢停了下来,“丹麦的!”沙夫贡少校吃惊地喊道,指着潜艇远望塔上漆着的丹麦国旗。

太空舱的收音机发出沙沙的响声,接着是对方很差劲的俄语:“伏斯托克4号,你们好,能听见我的讲话吗?我们是丹麦的飞船,停泊在你们旁边,请回话。”

纳尔托夫上校立即关掉了同莫斯科通话的全部线路,“我是伏斯托克4号的机长,你们是谁?到这儿来干什么?”他疑惑地问。

那边潜艇上的罗穆生对克莱因和黎汉逊说:“联系上了……”他又对着无线电问:“你们会讲英语吗?”

“会的,我会讲英语。”对方回答。

“好极了,”罗穆生改用流利的英语说“我很高兴地通知你,我们是来救你们回地球去的,请你们穿上太空服……”

“好的,不过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有话以后谈,”罗穆生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声明,在我们船上有一些秘密仪器,临时用帆布帘子隔开,你们上船后只能安安静静坐在指定地点,不得接近它们。”

苏联宇航员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奇迹,更不曾想到竟是小小的丹麦国的人前来搭救他们,所以对任何条件都满口答应,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回到地球比什么都强。

“我可以发誓,保证办到。”上校挺起胸膛说,“我的军官也同样会遵守诺言的。”

几分钟后,苏联宇航员把登月舱里的日志、胶卷和各种样品装进一只手提箱,穿上笨重的太空服,走出了登月舱。

克莱因在桌上摆好了酒杯和三明治,对黎汉逊说:“我们虽然没有伏特加,但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喝丹麦啤酒的。”

3名苏联人得救了。

五 追击劫匪

丹麦——北欧这个和平安宁的小国,突然之间成为世界注目的焦点。宁士高感到忧心忡忡,用他的话说,现在飞往丹麦来的间谍特务比游客还多,全世界都想刺探D字飞行的秘密。

保安部门不得不采取严密的防卫措施,特别是对克莱因、罗穆生、黎汉逊等与太空潜艇有关的重要人物更是严加保卫,但是防不胜防,不幸的事件仍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这天清晨,黎汉逊用早餐时,一打开刚送来的报纸,头版头条的新闻赫然入目,使他大吃一惊。

事情发生在丹麦外交部。昨天傍晚,处长离开办公室后,事先暗藏的特务潜入了他的办公室。丹麦人的警惕性太差了,大概是长期的和平环境使人们放松了警惕,外交部的门卫对出入的人十分大意,让窃贼钻了空子。此外,处长的办公室竟然没有上锁,结果窃贼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撬开了档案柜,目标是窃取有关D字反应的机密文件……就在这时,值班的警卫人员检查所有的办公室,当他推门而入时,藏在门后的特务用无声手枪将他击毙。

处长办公室被窃,杀死警卫人员,这件事当然非同小可。黎汉逊预感到这个案件背后,隐藏着非常复杂的政治背景。他匆匆吃罢早餐,和妻子玛莎一同开车赶到火车站。吻别妻子后,他走进站台,搭上了正点开出的火车。

黎汉逊奉命前往一个秘密地点,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他甚至也不了解他到那里去有什么使命。

他走进车厢,发现罗穆生放下报纸,向他招手。他们握握手,黎汉逊就坐在物理学家身旁的空座位上。

“克莱因呢,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他低声耳语道。

“他同宁士高悄悄动身了……

黎汉逊会意地点点头。“看来不是闹着玩的。”过了片刻,他又说,“不知道能不能找出是哪个坏蛋干的?”

罗穆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容易,宁士高告诉我,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看来是职业老手干的,但他们一无所获,因为外交部根本没有关于D字的文件。”

他们一路上没有再说话,换了两次火车,当火车驶到海边一个偏僻小站的时候,他们下了车。车站的出站口早有宁士高来接他们。

他们默默地跟随保安官员走进渔村一间古旧的房子,旧房后院有一辆汽车。上车后,宁士高又充当了他们的司机。

不多一会儿,汽车开进一座警戒森严的造船厂,四周筑有高墙。下车后,宁士高领着他们走进一座楼房,里里外外也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卫。

上了楼梯,警卫给他们打开一个大房间的房门,早到的克莱因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转过身来。

“这位是何里夫先生,船坞的经理。”克莱因介绍说。

何里夫身穿一套黑西服,胸前挂着一条旧式的金表链,手里夹着一只雪茄。“各位,你们看吧,那是丹麦的未来和希望。”

落地玻璃窗外,下起迷蒙的细雨,远处隐约可见哈姆雷特的古堡,莎士比亚名剧中的丹麦王子的城堡,据说就是以它为原型。不远的中央船坞上,停着一艘建造中的船只,两舷呈圆形,船体完全是流线型的,和一般的船只完全不同。

黎汉逊想不通这艘船怎能是丹麦的未来和希望。“这是新式的汽垫船吗?”他不解地问。

何里夫冲他笑笑,炫耀道:“你说得对,它比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渡轮还要大。我们现在是24小时不停地建造它,它将被命名为‘加拉西亚’号……”

他顿了一下,又说:“它将在没有海图的太空航行,而不是横渡海洋……”

“你是说这个大家伙要飞?”黎汉逊顿时明白了到这儿来的目的。

“不错,它将飞上月球、火星,或者其他的星球。几个星期以后,人类第一艘真正的太空船‘加拉西亚’号就要举行下水典礼了。”

何里夫接着向大家宣布一个重要消息:丹麦政府已决定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太空部,而他本人已被任命为新成立的太空部长。

“我希望你从今天起由空军转调到太空部,”何里夫对黎汉逊说,“而且,你将是这艘太空船的指挥官,你的意见如何?”

“当然同意!”黎汉逊的眸子闪着光,他完全被这艘漂亮的太空船迷上了。

几星期后,这艘新式太空船快要完工时,黎汉逊正式办妥了调到太空部的调动手续。他在宁士高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秘密的造船厂,登上了豪华的“加拉西亚”号太空船。

罗穆生一道跟了上来,沿着铺上地毯的过道,走到最后的一道门口。“黎汉逊,你先进去!”罗穆生说。这是船长室,门口有一个标明“船长室”的铜牌。

黎汉逊推门而入,顿时惊讶不已。船长室相当宽敞,有办公室,客厅,还有里外间的卧室,桌上摆着各种仪器和通讯机。

“这同驾驶波音747是不大相同的,甚至同空军飞机也不一样。”罗穆生说。

“机器方面安装得怎样了?”黎汉逊问。

“聚变发动机已经运上船,调试过了。”罗穆生答道,“D字装置是在原子能学院里装配的,只有到最后才运上来安装。”

宁士高搭腔道:“最后那东西是最重要的,我们得非常小心,我不希望引起间谍注意,所以大学里已布置了森严的警卫。”

“克莱因呢?”黎汉逊又问。

“两个星期以来,他都住在船上。”罗穆生道,“他的D字装置已经弄好,并且做过调试,接着他就来帮我试验聚变发动机,他做了很重要的改进。”

说罢,他们走出船长室,准备下到机舱。蓦然,宁士高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说:“警卫到哪里去了?这里应该24小时值班的……”

他想推开舱门,发现舱门紧闭,无法打开。

黎汉逊说:“从里边反锁了,你有钥匙吗?”

宁士高意识到情况不妙,取备用钥匙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即拔出手枪,朝锁孔开了一枪,但机舱门仍打不开,里面有东西堵住,当他奋力把门推开时,只见穿蓝制服的警卫的尸体倒在地上。

“克莱因教授!”宁士高跳过警卫的尸体大叫道,这时前面传来3声枪响。

“你们别过来!”他就地一滚,跳起来向前冲进去。

罗穆生犹豫未动,但黎汉逊闻声冲了过去,“克莱因呢?”他跳起来想推开机舱通向船外的气锁内门,门已关上。

宁士高说:“他被两个家伙架走了,我看见他们,带武器的……”他从口袋里取出步话机,但无法听清。

“这儿全是金属密封的,步话机的无线电波传导不出去。”罗穆生赶来说,“上甲板吧!”

宁士高飞快穿过气锁门,上了甲板,用步话机下达了紧急命令。刹那间,船坞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探照灯和吊在起重机上的射灯,照耀得如同白昼。警报声不绝于耳,海港上的探照灯在黑暗的水面扫射,同时两艘警察快艇立即启动了。

这边,黎汉逊迅速跳下船,拐到船首的一侧,他一把拉住身边跑过的警察,对他说:“你有步话机吗?好,告诉宁士高,他们在往海边跑去,肯定他们有条船。你别开枪,那儿有两个持枪的家伙,掳走了克莱因教授,不能误伤了教授……”

那警察点点头,立即向宁士高报告,宁士高一边跑,一边将黎汉逊的口信向他的部下做了转达,要求他们务必不能伤害了克莱因。

但是,掳走克莱因教授的匪徒却从一堆钢板后面向警察射击了,一道红光闪过,一名警卫被击中,其余的警察立即举枪,准备还击。

“不要开枪!”宁士高厉声喊道,“快!把灯转向那边……”

匪徒隐蔽之处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这时,只见一个全身穿黑色衣服,头上蒙着黑头罩的男人,一边用手挡住刺目的灯光,一边举起手枪朝宁士高的方向开了两枪。保安官镇定地举起枪,慢慢地瞄准目标。

几乎是同时,双方的枪都响了,那个黑衣人应声倒地,他的武器从手中掉下来。宁士高挥手叫两名警察去检查击中的匪徒,自己继续向前追赶。

“他们在那边!”突然有人叫喊,探照灯的雪亮灯光中,另一个黑衣匪徒一手夹着不省人事的克莱因,另一只手用枪口顶住教授的头。

“别走过来,否则我就杀死他!”黑衣匪徒边威胁边向岸边移动。宁士高手足无措,所有的警员也站住不动。

突然,黑暗中跃出黎汉逊高大的身影,他出其不意地攥住黑衣匪徒的手腕,把手枪扳了过来,另一只手伸向克莱因教授。黑衣匪徒遭此袭击,惊叫一声,开了一枪,但子弹射向黑暗的空中。

乘此机会,黎汉逊把克莱因教授夺了过来,黑衣匪徒拼命挣扎,但根本不是黎汉逊的对手,当他挥拳朝黎汉逊打过来时,被黎汉逊劈手夺去手枪,接着黎汉逊一记耳光,打得他头昏眼花,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

宁士高迅速赶来:“慢,我要跟他谈谈……”

黎汉逊依然双手揪住那黑衣匪徒,他的黑色头套被黎汉逊一把揪了下来,是个面孔灰黄、长着一把小胡子的人。他仍在挣扎,但望见前来的警员,立即镇定地举起手,用嘴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制止他!”宁士高大声喊道,奔跑而来,但已晚了一步,那个黑衣匪徒服毒自杀了。

“嘿,他的指甲是有毒的……”宁士高惋惜地说。

克莱因教授立刻被送到医院去,幸好,他仅仅受了点和轻伤。

六 太空烈焰

尽管各国的间谍都千方百计地想窃取D字飞行的秘密,甚至不惜以武力绑架克莱因教授,但他们的阴谋统统失败了。

新式的太空船“加拉西亚”号不仅成功地飞上了月球,而且把克莱因教授送上了火星赤道。随后不久,丹麦太空部在月球和火星都建立了研究基地。在进行太空探险和科学研究的同时,丹麦人也在考虑商业性开发。丹麦成立了一家联合太空船公司,计划开发火星表面的铀矿脉和月球上的矿产资源。月球上的丹麦研究基地,差不多像一座微型城市,有工厂、研究机构,并且开始在那里制造D字飞行机。太空旅游已经提上了日程,丹麦和瑞典正在建造一艘超级太空邮船。许多人梦想成为第一批太空游客,争相订购预售的船票……完全可以说,D字飞行使人类迅速跨入了太空时代。

这天,哥本哈根洋溢着一派节日的欢乐气氛。壮丽的皇宫广场人山人海,大街两旁楼房的窗口簇拥着挥动国旗欢呼的人群。海岩旁更是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乐队奏着欢快的旋律。贵宾席最为引人注目,那里聚集着丹麦的国王和皇室成员,德高望重的首相和政界要人,还有身佩绶带、胸前挂满勋章的陆海空军高级将领,所有的人都不时看看表,或者凝望天空,似乎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一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忽然,乐队奏起国歌,全体肃立,只有海浪拍岸的哗哗声。当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天空传来一阵啸声,众人抬起头来,用手挡住阳光。那啸声越来越响,变成了一种低沉的隆隆声,顿时,一个黑点钻出了云层。

黑点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变大,几乎是垂直地从天而降,但实际上它的速度正在减慢,一刹那间,人们看清它是一艘飞船,它像羽毛一般轻飘飘地降落,在离海面只有几米时,飞船完全悬空,然后慢慢下降,小心地把船底停在海面,而且没有溅起巨大的浪花。

这艘白色船身小心地靠岸后,上甲板的舱门打开了,有几个人走出来,抛出缆索把太空船牢牢地系在缆桩上。

在场的人群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掌声、喊叫声和乐队的热烈的乐声响成一片。

太空船白色的身上,用黑色书写着船名——“丹麦雄鹰”号。从打开的舱门走出身材魁梧的船长,他就是黎汉逊。

在隆重的欢迎仪式上,丹麦国王向太空船的船长和科学家授勋,首相代表官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在古老的传说中,丹麦雄鹰睡着了,随时准备醒来,在丹麦需要时为丹麦效力。现在我们以这个名字命名这艘太空船——这是我们很多艘太空船中的第一艘,它将不仅为丹麦效力,而且以一咱不可估量的方式为全人类服务。我们为人类打开了太阳系之门,这一功绩是用语言无法比喻的。我们诚挚地希望,这将为世界带来和平和希望。”

风吹着他的头发,首相接着宣布,丹麦愿意在太空探索的各个领域同世界各国携手合作,他表示丹麦决不想垄断宇宙探索,为了表示诚意,他接着说:“两天后,‘丹麦雄鹰’号将载着很多国家的代表进行一次飞往火星的首航,目前那儿正在兴建科学研究的设施,各国的科学家将留在火星上,开始一系列重要的研究,而各国政府的代表将返回地球……”

他的演说被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了。

两天后,“丹麦雄鹰”号踏上了飞向火星的旅程。克莱因在引擎室向技术员交代了注意事项,回到自己的舱房,换了衣服,然后走向通往乘客活动区的气密门。

“克莱因教授,飞行情况很好。”武装警卫长向他行礼后说。他是个老兵,制服上戴上了绶带和许多勋章。他望了一下电视屏幕,看到外面走廊空无一人,这才按下开门的键钮。

克莱因点了点头,走出舱门。他本不想参加这次太空飞行,但罗穆生教授临时有病,他只好代他前往,因为D字飞行装置只有他俩熟悉。

他走到走廊拐弯的地方,迎面遇见一位老熟人——以色列军方代表哲夫将军。

哲夫将军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希望你能出来,所以在这儿等你好久了,要是你不出来我也要打电话找你的……”

“哲夫,你好!”

“你能到我的舱房去吗?我带了瓶好酒。”

“你知道,我不大会饮酒。”

“来吧,它是沙卡尔先生送给我的。”

克莱因一听见哲夫将军说出“沙卡尔”这个词,神色骤变,他凝视着哲夫将军黧黑的脸膛,似乎在琢磨对方的心思。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沙卡尔在希伯莱语中是“危险”的意思。

“出了什么事?”等进了哲夫将军的舱房,关上门,克莱因问。

哲夫将军说:“这船上有点儿不对劲呢。”

“你指的是什么?”

“我认出乘客中至少有两个人是著名的间谍,罪恶昭彰,而且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你肯定吗?”

“克莱因,难道你忘了我是负责国内保安的吗?我看过所有国际刑警的报告书。”

克莱因对哲夫的话不能不认真对待,但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哲夫将军微笑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猜得出,他们是为D字反应飞行仪器而来的。”

克莱因咬着嘴唇,凝神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最后他抬起头说:“哲夫,你留在这儿,我把情况告诉船长,他会打电话给你。”

“克莱因,不要拖太长的时间。”哲夫将军冷冷地说,神情非常严肃。

当克莱因在舰桥上找到值班的黎汉逊时,他把从哲夫那里听到的情况告诉了船长,黎汉逊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并且怀疑会不会是以色列的这位将军耍什么花招。

“我不知道,我也怀疑会有这样的事,但哲夫是个讲究名誉的人,我相信他。”克莱因道。

“好吧,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忽视他提出的问题。”黎汉逊心存疑虑,但仍然决定把哲夫找来亲自问一问。

哲夫将军立即来到,“我可以看看旅客名单吗?”他说。

他仔细看了一遍打印好的旅客名单,“这一个,还有这一个。”哲夫用十分肯定的口吻指出了间谍的化名。

就在这时,黎汉逊身边的电话响了,电视电话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惊慌的面孔,脸上鲜血淋漓,此人是太空船上的厨师,他刚来得及狂叫一声“救命!”,一声巨响,荧光屏的影像消失,电话线断了。

“是哪个舱位?那个人是谁?”黎汉逊一边喊,一边伸手按电话掣。

“等一等,”哲夫伸手挡住黎汉逊,“现在,立即发出防卫警报,然后找出出事的区域,可以从这儿把出事区域关闭起来吗?”

“可以……”

“那么立即关闭,不管出了什么事,要沉着镇定。”

黎汉逊被哲夫说服了,下达了关闭太空船所有舱门的命令。这时,电报员告诉黎汉逊,他认出了那个满脸是血的人,他是个厨师。

“足够了,”黎汉逊把电话拨到厨房,但挂不通,“看来出事地点在厨房,可他们到厨房去干吗?”

哲夫将军看了看船舱平面图,说:“看,从餐厅可以进到厨房,而且它同引擎间只隔一道内墙,我猜这是引擎间吧?”

“对,我们是利用引擎间剩余的热力来做饭的。”船长答道。

“这就清楚了,”哲夫说,“他们只需破墙而入,就可以迅速到达引擎间……”

哲夫的判断完全正确,话音刚落,引擎间工作人员在电话中报告,有人用某种气焊枪,在墙上烧了个洞,“船长,我们怎么办?”对方急切地问。

哲夫不待黎汉逊回答,抢着说:“叫他们用桌子椅子堵住,所有重的东西都堆在上面,阻止他们闯进引擎间……”

但是,事态比哲夫预料的还要严重得多。

一个超级大国的间谍从太空船的厨房破墙而入,占领了船上的核心部位——引擎间,那里安装了太空船的动力装置和D字飞行仪。这时,混在旅客中的另一个超级大国的间谍也不甘心示弱,他们用塑料炸药炸开了通向船长室的气密门,像强盗一样闯进了太空船的指挥中心。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斗,哲夫将军连中三枪,倒在血泊中。黎汉逊和克莱因也被匪徒们按住手脚,失去了自由。混乱中,惟有无线电报务员没有离开岗位,他镇定地将太空船发生的一切,通过电波报告给月球基地,顿时,月球基地将“丹麦雄鹰”号的紧急情况通知了哥本哈根……

一个超级大国的间谍头子——他的公开身份是驻丹麦使馆的外交官——等报话机传来地球上的回话时,厉声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对方是用丹麦语说的,而报务员讲的也是丹麦语,他没有听懂。

黎汉逊平静地回答道:“他们已经了解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因此同意了我们的意见……”

“还有呢?”

“我们的政府代表全国人民向我们全体太空船的工作人员,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感谢。”

“感谢?这是什么意思?”间谍头子感到不妙,追问道。

黎汉逊用憎恨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神色庄重,每句话都力求准确,每个字都是带着深沉的愤怒吐出似的。他双手撑着控制台,说:“你想知道什么吗?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还有他们的阴谋永远不会得逞,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为了你们称霸世界的野心,不惜采用最卑鄙的手段,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单是你们国家已经拥有的原子弹足以毁灭地球4次,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夺取D字反应的秘密,你们难道还想毁灭全人类吗?”

“住口!”间谍头子勃然大怒,把枪再次举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

“不用虚张声势嘛,”黎汉逊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乖乖地把D字飞行仪双手奉送给你们吗?这是白日做梦。船上早已安置了5吨炸药,由地球发出的电波将会马上将它引爆……”

话音刚落,扩音器中传来雄壮的丹麦国歌,它的每一个音符像子弹一样,间谍们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间谍头子粗声怪叫起来,朝控制仪开枪射击,一颗子弹打中了报务员,他恪尽职守倒在座椅上。

“制止信号!制止信号!”间谍头子狂叫道。

黎汉逊从容地离开座椅,转身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克莱因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受了重伤的哲夫将军突然大笑了起来,这是胜利者的笑声。他尽到了一个军人的职守,安详地死去了。

克莱因和黎汉逊脸上露出笑容,他们的眼睛湿润了,他们的手握得更紧……

突然,一道巨大的火焰在太空中爆发,顷刻之间,“丹麦雄鹰”号在熊熊烈焰中化为乌有,像一颗消逝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