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寿宴
似是又忆起某些事，错芫微眯杏眸冷哼两声，阴阳怪气地说：“可不是个传奇嘛！”不仅仅是出生，就连经历都是惊心动魄传奇地很。只是那些事牵扯到寻烨，他不好多说。
他说得古怪，乐辰有些不懂却没有细究。看着一片帝遥花海，她又问：“不是说通天彻地只有一朵帝遥花吗，那这些花哪里来的？”
错芫淡道：“拜那位公主所赐。传说她陨灭的时候，天上下起了花瓣雨，众人一看，竟是帝遥花。自此以后，三界处处开满帝遥花，就连地狱之渊也是。”
“地狱之渊啊，那可是三界最阴森恐怖的所在，听说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想不到帝遥花竟然能够在那里生存。”乐辰轻声道。
错芫附和：“所以说之遥公主一生都是传奇。生前荣贵清雅受人尊敬，死后神圣高洁令人惊叹。”
话音刚落，似是为了应和他的话，满园帝遥花追风起舞姿态万千，仿若万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两人看着，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辰儿，你们在聊着什么？”
乐辰和错芫皆是一惊，双双回头寻声看去。
来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玉冠墨发。一双剑眉微微上挑，平添几许邪魅之气。双目炯炯，眼珠子是黝黑的，仿若漆黑的墨十分干净，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人，集邪魅、单纯为一体。虽是矛盾，在他的身上却仿佛相辅相成，不仅不失尊贵更显高雅。
乐辰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唤道：“寻烨。”
反观错芫，一见是他脸色一沉，扭头就走。
见此，寻烨微微皱了皱眉头。待望着乐辰时，眉头蓦然舒展，唇畔逸出一抹浅笑：“辰儿，你这护卫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乐辰笑而不语，走到花丛中，凝视其中一朵开得正好的帝遥花伸手欲摘，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下。那只手指节白皙修长，掌心略带薄茧。乐辰听闻寻烨剑术精湛，心下了然。
回头再看白衣男子，一脸的肃然如临大敌。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是朵花，何必这么紧张。若是帝君不许，乐辰不动它便是。”
近来天界流言四起，乐辰整日待在宸凰殿，可错芫是个不得闲的经常跑出去。难免听到些什么，回来说予乐辰听。
寻烨不晓得她知不知道自己带她上天的原因，若是知晓为何如此平静，若是不知晓缘何有此举动。
定定地瞧了许久，少女笑意盈盈，眼底透着真诚不像是作假。寻烨轻叹，柔声道：“辰儿莫非是听说了什么闲言碎语？”
“是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挺不错的。”算是间接承认自己已经知道了某些事。
寻烨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乐辰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他，眼睛微抬了抬，声音泛起几丝疑惑：“当初你说带我看天地美景，可不包括这劳什子的破事，天界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一阵风过，散落在地的帝遥花瓣随风起舞，轻抚过乐辰的眉梢脸颊。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碧色的身影，眉目如画，靥如花。她也是这样，懒散随意性子倒是相同，不过他记得清楚，那人双颊并无浅淡梨涡。
乐辰见他出神，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情意绵绵，好似在看自己，却又仿佛透过自己看别人。抬起手摸摸巴掌大的小脸，若有所思。
“如果帝君这般思念帝遥公主，何不画了她的画像，挂在自己的房间。每日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就是她了吗？”
略带调侃和打趣的声音幽幽闯入耳中，寻烨一个激灵回过神，望着少女苦笑。
不是她，不是她，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乐辰莞尔一笑，心中却不禁嗤道：若真这么在乎她，为何你们都活得好好的，那人却陨灭了。
乐辰不再逗他，回到石桌旁坐下。寻烨见了，也坐到了她的身边。因着帝遥花，两人之间生出几分尴尬，都没有说话。
微微偏头，觑了眼白衣俊朗的帝君，乐辰不自禁忆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轻轻一叹：唉！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他骗上天界来了呢。真是意志不坚，该打，该打。
身体比脑袋先行，竟无意识地抬起手，敲了两下自己的头。
寻烨一怔，连忙阻止：“辰儿这是怎么了？”
呃？乐辰脸皮薄，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便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们初见的场景。”
闻言，寻烨勾唇轻轻笑了起来，思绪却回到了那一天。
那时，他下界去东海参加宴会。见时间尚早遂停在一道瀑布上，驻足观赏。
那瀑布足足有几十丈，从上而下仿若天降。滚滚江水倾泄千里，气势如虹声震九天。忽然，瀑布下的一抹粉色倩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粉衣少女坐在岩石上，莹润纯白的双足浸在清水中。几条小鱼环绕，不时跃出水面嬉戏。少女看得出神，一双梨涡浅笑，如同纯白色的帝遥花绽放开来，美得动人心魄。最最令他惊讶的，是少女那张熟悉的脸。
他跳下祥云，走到她的面前。心底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轻唤“之遥”，生怕声音太大，将她吓走了。
少女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他，又仰首望了望天空眨眨凤眸，好奇地问：“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少女自幼修习术法，能够识别凡人、妖魔之气。此刻见到他，却无法闻到熟悉的气息，又看他从天跃下，才有此一问。
寻烨一惊，面色温润一双剑眉微微上挑，略带几许邪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女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如何。”
寻烨顿时语噎，再次轻轻唤道：“之遥。”
“抱歉，你认错人了，”少女眼眸一转抿了抿唇，似是叹息：“我不是之遥。”
“那你是谁？”寻烨不信，抓住她的手步步紧逼。一双黝黑双眸灼灼地盯着粉衣少女，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许是他用力太重，少女有些疼微微蹙眉，淡淡道：“我是乐辰。”说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仙气，又补充道：“是一个凡人。”
听了乐辰的话，寻烨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眼中是她无法看懂的忧伤。其实寻烨法力无边，怎会不知乐辰的身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寻烨紧紧盯着乐辰看了半天，突然转变了态度，勾了勾唇，问道：“是在下唐突了。”
顿了顿，扬起头看了一会儿高耸入云的瀑布，俯身与乐辰平视，声音中带着丝丝诱惑：“姑娘想不想看更美、更壮阔的景色？”魅人入骨，引之入局。
乐辰抬起脚，猛地拍了拍几下水面，漾起无数透明水花，大声回答：“想！”
“那么……”寻烨站起身，朝她伸出手，黑眸中浮现丝丝温柔：“跟我走。”
乐辰偏着脑袋想了想，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那人宽厚的手掌。一时间，天地翻腾日月扭转，仅仅一个瞬间，她便来到了天界，来到了宸凰殿。
到这里，回忆戛然而止。
寻烨看着百无聊赖地把玩杯盏的少女，眼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这本是他和之遥的事，将无辜的她扯进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可曾后悔？”他问。
乐辰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杯盏上的梅花上，漫不经心道：“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那便是不后悔了。
寻烨勾起唇，黑眸斜斜上挑，多了几分邪魅，冷然笑道：“过几日，天帝寿诞，邀请你我参加。”
“我？”乐辰指了指自己，一脸的茫然。
寻烨轻轻颔首，似笑非笑。
看着不明所以的笑，乐辰挠了挠耳朵，淡定地答：“嗯。”
得到满意的回答，寻烨开怀一笑，转身离开了花园。
凝眸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挺拔身姿，乐辰微微眯着眼，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轻轻咬着唇瓣，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片纯白的帝遥花上，陷入沉思。
据她所知，现任天帝名唤空冥。是上任天帝的幼子，之遥公主的亲弟弟，姐弟两人关系非常好。那么，让她一个与之遥公主长得相似的人去参加天帝的寿诞，所为何事？
半晌后，她终于起身，往错芫的住所而去。
既然决定要参加寿宴，有些事她必须要了解一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