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白

“哒哒！”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乐辰转身一看，果然是错芫。她咧嘴笑笑，整个身子却忽然瘫软下来，仔细看看背后竟不知何时湿了一片。

“朝玄殿的事，你知道了吗？”乐辰脸色有些苍白，声音有气无力的，全然没有丝毫方才和寻烨对峙的气势。

错芫微微颔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担忧。

乐辰抓住他的手，勉强笑道：“我猜测那个仙婢是寻烨安排的，因为整个寿宴上，天帝都没有对我现出半点儿的特别，所以他特地安排了这么一出，想想看看天帝的反应。”

错芫蹙了蹙眉，面上满是疑惑：“为什么这么说，主子可有证据？”

“原本是没有的。”乐辰微微摇头，却又轻轻点头：“寻烨一向待我不错，自来到宸凰殿一应吃穿皆是极好的。可当那仙婢诬陷我时，他却是十分平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为我说半句话。这一点儿，不是很可疑吗？”

错芫仍是不解，又问：“这也不能完全证明。”

乐辰自然知晓，这些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她又道：“众仙皆知那个玉环是之遥公主亲手做的，想必天帝和寻烨定然万分珍视。然玉环被摔碎，天帝没有发怒，反而轻描淡写地处理此事。寻烨也没有反驳，这本身就不寻常。那么只有一个理由，那个玉环是假的。寻烨知道，天帝也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们的态度。

最后，是王母。王母见到我，丝毫不提玉环的事，以她对之遥公主的疼爱，怎么会不关心她的遗物。只能说明，她并不知道此事，亦或是她知道那个东西是假的。”

说了这么多，乐辰有些口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淡淡道：“纵观天界，能够做此事的，唯有寻烨。”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错芫拧眉。在他看来，寻烨设这么一局没有什么意义。

乐辰浅笑，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过是想要留我在身边罢了。”

今日她见了众仙，见了天帝，见了王母。日后，如果离开宸凰殿，离开寻烨，极有可能会遭到容宁的迫害，她法力太低怎能斗得过她。若要活命，必得依仗寻烨。

再则因着她这张脸，天帝和王母不会允许她下界过平凡的日子，只能待在天界，了以抚慰思亲之情。

“原本以为寻烨是个好的，没有想到竟这么阴险，冷不防地就摆了主子一道。这下好了，即便咱们想回幽冥殿，也是不成的了。”显然，错芫明白乐辰意思，心下对寻烨越发不喜。

取下头上的紫金凤钗，乐辰凤眸微眯视线落在凤钗上，唇角勾了勾，意味不明地道：“无碍。他既这般看重这张脸，那我们何不顺势而为。我已经告诉他，想要修炼成仙，他亦说会提供一些帮助。”

“主子？”错芫眼里心里都是不安。

乐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芫，我们为什么处处受人制约？”

没有等他回答，她自言自语道：“因为我们能力不够。你说得对，天界的神仙瞧不起凡人，可若是我们灵力凌驾于他们之上，还有谁敢轻视咱们？实力，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立足的根本。正好寻烨也希望我能够成为人上人，成为他心中那个完美的人，倒是互利互惠。”

“什么？”错芫十分认同乐辰的话，可越是听到后面，觉得味道渐渐变了。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蓦地睁大眼睛猛然站起来，惊叫道：“难道他想让主子成为第二个之遥公主。”

乐辰被他吓了一跳，扶了扶胸口白了他一眼，纠正道：“是影子、替身。他要的是一个之遥公主，若是我能够在智慧和实力上与她比肩，再加上这张脸，便是十足十的之遥了。可惜啊，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不知怎的，乐辰脑海里闪过王母之前说的话，或许她早就料到，以寻烨的性子必然会这样做。

原本以为王母口中的“可惜”是在说这张脸放在自己身上太可惜了，如今细细想来，仿佛又在说自己。

“不管怎样，以后我们加紧修炼，比其它什么都强。”望着一院纯白的帝遥花，乐辰陷入深思，喃喃道。

错芫咬紧下唇，原本潋滟的杏眸浮现出一缕凝重，沉吟半晌才道：“嗯。”

寻烨果真言而有信，翌日一早，乐辰起床便见门外站着一众仙奴仙婢，个个皆手捧玉盘。纤纤玉手揭开盖着的绸缎，里面是一瓶瓶颜色、大小各异的丹药。乐辰也不客气，直接命他们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日后，主仆二人待在房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一众仙家的拜贴均被仙奴拦下。

年华似水，光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数年已过。近日来，天界出了一件大喜事，就是灵澈帝君的妹妹浅蕴仙子进阶下神尊位。

天界神位，分为主神、上神、下神、上仙、下仙。其中下仙最低微，主神最尊贵。然一百五十万年前，唯二的两位主神太阳神烛照和太阴神幽荧，不知何故双双陨灭。自此以后，三界之中以上神为尊。

如今，整个天界只有王母娘娘、三大帝君四人位列上神之位，就连天帝也只是下神而已。由此可见，浅蕴能够进阶下神，是一件多么盛大的事。

身为哥哥的灵澈帝君自是大喜，发帖广邀五湖四海的仙家在九月初三这一日，到重明宫小聚，为胞妹庆祝。

其中，自然少不了好友寻烨帝君。不仅如此，请帖上还着重言明要乐辰一起参加。寻烨打开请帖看了一会儿，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命人将帖子送到乐辰处。

数年前，在天帝寿诞上，沁然挑衅，浅蕴出手相助。虽然从始至终不过是寻烨的算计，但这份人情乐辰却是记下了。

且，浅蕴心无城府，天真直爽，乐辰喜欢她这性子，也起了结交之意。怎奈静心修行，没有时间。这次一个好机会摆在眼前，她自当不能错过。

因此，当仙婢前来询问时，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很爽快地应下。倒是寻烨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到了九月初三这天，乐辰带着错芫和准备好的礼物赶往重明宫拜访。

重明宫中，浅蕴身着一袭嫩黄色曳尾长裙，长发披肩，简单却不失尊贵。

看到乐辰到来，她喜不自禁，忙上前迎接：“乐辰妹妹来了，快进快进！”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挽起对方的胳膊，一同走进重明宫。

“这是乐辰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落座后，乐辰接过错芫手中的礼物，递给浅蕴。

浅蕴打开一看，是一支纯黄色水晶簪，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水晶簪没有半点儿裂痕和缝隙，想必是由一整块水晶雕琢而成。且，形状是她最喜爱的玉竹。

她心下一动面色欢喜，看着乐辰的目光越发和善亲密，浅笑道：“姐姐很喜欢，多谢妹妹了。”

东西是错芫找来的，乐辰不敢邀功，忙道：“姐姐客气了，这是错芫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妹妹可不敢抢功。”说着，微微偏过身子，身后的青衣男子立刻映入浅蕴的眼帘。

男子一袭天青色长衫，风姿绰约，一双杏眼清冷潋滟水光灼华。他轻轻一笑，朝她微微颔首。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击中浅蕴的心房，浑身轻颤了一下，白皙的脸颊逸出了淡淡的绯红。

乐辰看了看错芫，又看了看浅蕴，眼神懵懂。少倾，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柳眉轻蹙，似是有些迷茫与无措。

反观错芫，见浅蕴如此神态，心下略带几分了然，寻了个借口离开。

“妹妹，你的侍卫……”人远去，浅蕴皱眉轻咬了一下唇瓣，收回目光望着身旁的粉衣少女。

乐辰眨了眨凤眸，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眼底掠过一丝揶揄：“姐姐，错芫尚无爱慕之人。”

话毕，对面的女子脸颊猛地通红，仿佛能够滴出血来。浅蕴咬紧了唇瓣，嗔怪地瞪了一眼乐辰，口是心非道：“我不是问这个。”

“哦。没关系，只是妹妹想说而已。”乐辰睨了一眼她，故作深沉：“错芫长得不错，自上天界以来，倒是引来不少仙女的青睐。姐姐，我饿了。”

话锋突转，浅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回神的时候，某个小姑娘已经低头吃得欢快。她跺了跺脚，咬着唇瓣目光瞟了一眼被几个仙女围住的青衣男子，起身快速走去。

见浅蕴离开，乐辰全然当做不知，一个劲儿吃自己的糕点。只是，她总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道目光轻柔温和，暗含几缕愧疚。另一道清冷淡漠，却有一丝眷念。她几次抬头，都找不到来处。索性便不找了，反正对方没有恶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紫衣仙婢来到乐辰身边，说浅蕴请她去后院看宝贝。乐辰抬头，果然没有瞧见浅蕴，连错芫也不知去了哪里。

来人眉目清澈，不像是狡诈之辈。然，到底不熟悉天界之人，她心下暗存几分戒备。思及那两道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低下头勾了勾唇，随仙婢前往后院。

谁知刚走到后庭，那仙婢趁她不备，绕到她的身后猛地一推。

乐辰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原本平坦的地面瞬间出现无数锋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