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可怜，却也最可恨
恶魔闻言，开始慢条斯理地讲故事。
黑色六芒阵在他脚下浮现，交易生效。
安如雪用她的一切，来换一个过往的真相。
……
十四年前，李婉二十岁，读大二。
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人年纪不比她大很多，却已经是金融系的教授。年纪轻轻，却事业有成，再加上颜值高，几乎是所有女学生的梦中情人。
李婉会喜欢他，不是偶然。
然而这份爱却注定没有结局。
“安教授，”李婉脆生生地叫道，“我来交作业啦！”
她抱着一沓作业，轻手轻脚地放到安国奇的桌子上，余光无意中瞥到桌面上重叠的电影票。
“安教授，你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吗？”李婉有些羡慕地说道。
她自幼贫苦，嫌少进入电影院之类的娱乐场所。唯一一次还是她的哥哥硬拉着她去的，花了几十块钱，事后可把她心疼坏了。
安国奇冷冷清清地嗯了一声。
年轻的学者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傲气，然而这算不上盛气凌人的傲气并没有遮住他的优点，反而显得他更加出色。
“把作业放这儿就出去吧。”
他握着钢笔，低头批改作业，并没有看见李婉失落的表情。
“教、教授……”她弱弱地叫道。
安国奇抬起头，客气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李婉连忙摆手，快言快语道：“没什么，没什么……安教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甩着两条长辫子走掉了。棕黑色的辫子快活地跳动着，在阳光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坐在安国奇旁边的年轻男人被晃了一脸。
真漂亮啊。
他调侃似的吹了一声口哨，碰了碰安国奇的手臂，邪笑道：“美人当前，你居然还在改作业！也太不知风情了吧！”
安国奇的笔颤了颤，落下并不饱满的一笔。
他皱起眉头训道：“不准胡闹，林昀。”
被叫做林昀的男子摊了摊手，打趣道：“是是是，姐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女的——”林昀又起劲了，见到安国奇不悦的眼神，连忙改口，“女同学！女同学好吧！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小爷我——哎哟！姐夫你干嘛！”
安国奇一钢笔敲在他的脑壳上，半是嫌弃半是关心地说道：“别想糟蹋人家姑娘，你再出去鬼混，信不信你姐把你活剥了！”
林昀委屈巴巴地说：“我们那都是心甘情愿的！什么糟蹋不糟蹋！我都问过——哎哟！姐夫你别打我！”
见到安国奇面无表情的脸，林昀怂了，小声嘀咕道：“万一笔打坏了怎么办，这可是姐送你的笔……”
这大约就是悲剧的起源了。
这次相遇，颠覆了李婉的整个人生。
如果没有遇见林昀，她大概还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高中生。
虽然家里穷，虽然日子苦，可好歹也能勉强活下去。
李婉第二次见林昀，是在床上。
她崩溃地大哭，像疯了一样的想要撕毁眼前的一切，包括自己。
旁边隐隐传来男人假惺惺的安抚。
“别担心，我会负责的……”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转动眼珠子看向林昀：“你叫什么？”
的确，虽然已经上过床，可她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林昀。”男人回答道，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今年二十二。”
“你说，你会娶我？”
“是……”
“那好，我陪你去家里那户口，我们现在就去取证。”
李婉紧紧抓住这根稻草，丝毫不敢松手。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除了这个男人，她什么也抓不住了。
现在她连继续暗恋安国奇的资格都没有。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猛地一痛。
男人不敢置信地叫道：“现在！？你疯了吧！”
李婉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死气沉沉，她重复道：“现在，立刻，马上。”
“我不是不可以娶你……”男人皱着眉头，“但是我还有未婚妻，我和她之间还有婚约，必须先把婚约解除……”
“人渣。”李婉冷冷地想着。
天知道她多想掐断这个男人的脖子，但是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扯出一丝薄薄的笑：“是我太急了。”
“等我一个月，我一定娶你！”
这是男人在床上许下的信誓旦旦的誓言。
男人的话……呵。
一个月后，李婉等来了男人的未婚妻，等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巴掌。
那一巴掌扇的好用力，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嫁入林家！？”女人趾高气昂说道，镶满碎钻的包拍在李婉的脸上，“骚狐狸！贱蹄子！就你这姿色也敢爬林少的床，活腻了是不是！”
李婉没有反抗。
她被女人抓着头发，从屋里拖到屋外，从包厢拖到集市，从那个属于她的小小世界里把她抽筋拔骨地拖出来。
她听不到声音了，只有嗡嗡声在脑子里打转，也看不见路过行人的表情，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宛如咧嘴微笑的恶魔。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以为自己死掉的李婉最终被路过的安国奇捡了回去。
安教授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安教授。
而她呢？
已经掉进最深的深渊里了吧。
安国奇没有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婉也不说。
直到他送她出门的时候，安教授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刹那间，李婉泪流满面。
但她没有回头，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直到前方无路可走，才停下。
“安教授，我不喜欢你了。”
“我恨你。”
李婉压抑地痛哭。
然后她擦干眼泪，拨通了林昀的电话。
“喂，那位？”
“林昀，给我一千万，咱们就当没见过。”
李婉脸上的泪痕未干，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最后是女人尖锐的叫喊声打破了沉默。
“一千万！你真好意思开口？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女大学生，也敢在这狮子大开口——林昀，你干什么！把电话给我！”
“闭嘴！”
男人怒气冲冲地吼道，女人登时咬着嘴皮不敢说话了。
他说：“我给你五千万，顺便送你出国，不准再回来。”
李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