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桑弋花败玉香陨
跪在眼前的人黑衣乌发,皮肤偏暗,但鼻梁高挺,眼睛利如翱翔在高原俯瞰草原的鹰眸,他抬脸看向坐着的二人,一字一句道:“恳请大人允准。”
修双卿笑问:“你叫别玉?”
别玉道:“是。”
“这名字真奇怪。”修双卿笑了笑,又问:“别玉,你是不是认识锦袍医怪?”
别玉看了看师书岚,沉沉道:“他害死了我妹妹。”
修双卿疑惑。
“别玉有一个妹妹,名叫桑弋珠,容貌相当俏丽,桑弋珠不似他哥哥是个高手,桑弋珠只是一个住在山脚城里的普通女孩,但有一日,另一个高手出现了,见桑弋珠相貌便将她玷污……”师书岚说着说着,许是顾及别玉感受,顿了顿,“别玉回去时,只听邻居说了妹妹的事情,他便冲去想杀了那人,那人和别玉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打了许久,那时的他们都已身受极重的伤,别玉被桑弋珠救回去,那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没过几日别玉养好了伤便去寻那人,没几日,他在锦袍医怪的药庐前再见到那人……”
别玉麻木的说:“是锦袍医怪救了他。”
修双卿又问:“那然后呢?”
“我当时极力克制住我,等我回去,我妹妹一丝不挂的惨死在河边。”别玉低着头,咬着牙吐出一句话:“他那个畜生!”
修双卿微微怔了怔,一时忘了说话。
别玉继续道:“我随后,气得要去杀了他,却不想当时有锦袍医怪护着,反而将我再次打到重伤,我当时还不想死,因为我还没给桑弋珠报仇。我休养了些时日再去药庐,锦袍医怪已经不在了,我寻了他一年,偶然一次遇到被劫匪拦路的师大人,我救下师大人,作为交换,也请他助我寻找锦袍医怪。”
师书岚轻轻叹了一声,“我本想让别玉逐渐忘记这段仇怨,本以为你能放下,不想还是这么执着。”
“那人杀了我妹妹,我怎能善罢甘休。”别玉紧紧握着拳头,眼底泛着一抹腥红,“言姑娘,我愿助你。”
修双卿不想锦袍医怪是个如此善恶不分的狠毒之人,也难怪胡家一家惨死,“别玉,你起来,我也会助你施展报复的。”
“多谢。”这句多谢,一直紧绷着的别玉终于泄出了一丝颤动。
随后师书岚请修双卿在此吃了一顿晚饭,修双卿吃过,又休息了一会儿,天色已经被黑幕取代,这才回宫。
第二日,修双卿请人请奏陛下搬些过去记录在册的事务案例来给她看,她这一整日便呆在宫中看这些东西,申时一刻,修双卿在过去的案薄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骆远。
在曜歌城外驻寨扎营的前朝将军,骆远。
修双卿看完了骆远这一篇,骆远本是沧东之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忠士,只因带剑面圣,被长孙自崇说近有谋反之意,叫柘樾多加小心,后面的某一天,边疆驻远侯于良侯将军到骆将军家中做客,不巧搜到骆远做的一首诗,字字带有辱骂柘樾之意,更有长孙自崇在旁挑唆,柘樾一气之下,便赐死了骆远,幸得骆远提前知道,与麾下兄弟们逃到深山。
修双卿看完,稍加思索,问身边的容昭:“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的土匪头目吗?”
容昭点头,“记得。”
修双卿将手上的案薄给他看,“他是骆远将军。”
容昭惊诧,“他……”
“骆远将军被长孙自崇污蔑后逃到山里做起了土匪,我那时被骆将军带到匪窝里,才从他的口中得知我的身世。”
容昭看着案薄,沉吟不语,可他早已经看完了。
“我想给他翻案。”修双卿确信的说罢,又道:“除了骆远将军,定还有许多忠义之士蒙受不白之冤的案情,我明日便请奏陛下一一翻案。”
容昭平淡的回道:“嗯,陛下最宠你了,你来说他定然更好接受些。”
怎么听着,有股怪怪的味道?
修双卿看了看容昭,但容昭无暇看她,修双卿作势咳了咳,继而看案宗,“你不会还记恨着骆将军吧?你们男子,怎么比我一个女子还心胸狭窄。”
司马泞看了看此二人,不语。
容昭不屑的挑了挑眉,“那只能说修大小姐豁达罢了。”
修双卿冷冷瞪着他,“你叫我什么。”
容昭一时口快,不想差点把修双卿的身份道出,他意识到了,讪讪的,只是缄默不言。
修双卿别开目光,“对了,我先前叫你们调查锦袍医怪之事,进展如何?”
容昭便道:“据说,锦袍医怪叫平臧连律耶,今年已有六十二岁,在西域独以心狠手辣著称,他膝下曾有一个徒弟,但后来锦袍医怪以他徒弟做药引将他那弟子狠心毒害。那名弟子我问了许多人能都无人识得,只是曾有人见过跟在锦袍医怪身边。”
修双卿看向司马泞,司马泞便道:“六年前,锦袍医怪救过我,那徒弟我见过,男不男女不女的,见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听闻锦袍医怪只救穷凶极恶之人,常与此等人为伍,修双卿在心中冷冷的笑了笑,果真如此。
“连律耶的性格确实古怪,但还不至你说的心狠手辣。”说罢,司马泞瞥了容昭一眼,“不过连律耶的武功倒可堪称西域第一。”
容昭懒得理他。
修双卿忽觉头有点痛,无奈扶额,在司马泞看来,锦袍医怪并不算什么,可他做的事情,按国法哪件都能将他诛杀。
并不好玩,她却忽然笑了笑,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清寒:“容昭,司马泞,若在京内寻到锦袍医怪下落,可飞鸽传书去师府找别玉与你们一同前往。他与锦袍医怪,可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容昭想了想,问:“双卿,这么久了,你爹娘从来都没有给你来过信吗?他们……不担心你吗?”
修双卿翻页手指微微一滞,她低着头,难以看清她的表情,但听她笑道:“因为他们信我,所以无需过多担心我。而且我很厉害,根本用不着他们为我操心。”
容昭不再说话。
司马泞则懒得管修双卿家事。
修双卿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各种滋味翻涌,涩涩难言。
可是,她心里是多想娘亲能多关心她的。哪怕,一点点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