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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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千里寻妻

陵越来到京城后直奔苏府,却吃了个闭门羹。

原本穿墙越壁是他所长,但既是丈人家中,他自不敢如此造次,只得在门口等候其中的人出来。

一直等到次日清晨,苏合香照例出门看诊,才被陵越逮了个正着。

“苏小姐留步!——”陵越的身法神鬼莫测,倏忽间便拦在了苏合香身前。

苏合香知道陵越就是休掉自己妹妹的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问:“前妹夫有何贵干?”

苏家老爹因听说自己的二女儿竟不跟家里知会一声就嫁了又被休,气得两天没吃下饭。苏合香对陵越也难免抱有敌意。

陵越长揖致歉,并说:“休书之事,实乃误会……还请、请苏小姐告知内人所在。”

“内人?谁是你内人?”苏合香一听“内人”二字更为光火,责问道,“白纸黑字的休书,能有什么误会?”

陵越将妻姊的怒火悉数受下,恭恭敬敬地解释道:“在下本名萧世凌,兰陵人,元熹三年,于珉王府中娶令妹为妻,其后因派中变故,不得已写下休书,同年便已将官府簿册中的离异记录销去。从前因公务繁忙,对令妹颇有照顾不周之处,深感……羞愧。还请妻姊与岳丈给小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合香闻言大惊,问:“你是说,你的休书不作数?”

陵越点头道:“正是。”

苏合香一下没了主意。昨日江蓠托人带来家信,其中写道,李居仁忌讳南人和道士,所以他跟自己的婚事多半谈不成。可没过多久,韩府便传来消息,说李居仁已准备下聘。这前后矛盾的两套说法弄得苏府上下一头雾水,这下可好,又冒出来一个自称没有休妻的“前夫”。

“萧公子。”苏合香决定把这烂摊子扔给妹夫去收拾,“实不相瞒,舍妹此次进京,是为了相亲。”

陵越:“相亲?!”

苏合香:“对方是士人,叫李居仁,也许你曾听过他的名字。昨日他二人便已见过面了,李大人的意思是择日下聘,年底之前成婚。至于舍妹的心意,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十分清楚。如果他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恐怕得请萧公子补上一份作数的休书。”

“岂有此理?!”陵越就知道江蓠突然进京这事有些不寻常,没想到她竟背着自己谈妥了一桩婚事!

苏合香看着怒不可遏的妹夫,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我看舍妹并不知道她没有被休的事。对了,你们不是假夫妻么?她本不愿跟我多说派中的是是非非,但我也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些情由。听闻萧公子另有所爱,对方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美人,样样都强过我家小妹。萧公子既已有如此良缘,又何必再为难我苏家?舍妹又不是嫁不出去,萧公子实在无需为了王府里的一场假戏,就非负责到底不可。”

陵越对眼前人俯首抱拳道:“彼时娶令妹虽另有目的,但也并非出自假意。萧某心中,始终只有她一人。”

“只有她一人?哼,萧公子是否记得,多年前,在扬州城门外,我曾托你好好照顾她。结果如何呢?虽然她对家中总是报喜不报忧,但她所经历的事情我并非完全不知!”苏合香说到激愤处,眼角有些湿润,“若你二人只是普通师兄妹,倒也算了,她心酸也好,失意也罢,都不关你的事。但你自称是他夫君!呵,一个这样的夫君……你叫我如何放心把妹妹交到你手中?!”

陵越此刻愈发感到口舌无力,他也实在没有任何可以逃脱谴责的理由,只能说:“苏小姐责备的是!萧某从前太过糊涂。”

苏合香挥挥手不想听这些废话,道:“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有几人,我只在乎她心里有没有你。若她喜欢的人还是你,那我没的可说。李大人和家父这边,我会设法安抚。希望萧公子可以记得今日所说的话,从今往后,多把你的‘真心’落到实处。如果,她已对萧公子忘情,那么请萧公子也早日放手,由她去嫁个好人。千万别自以为只有你才能给她幸福快乐,我相信我的妹妹会找到疼惜她的人。”

陵越:“……我——”

苏合香:“舍妹前几日住在南城的久宁客栈,但此刻可能已经回玉浮了,你也快走吧。早点给个准信,要不然我们可就准备收李家的聘礼了。”

陵越:“萧某保证,萧家从前欠下的聘礼会先到!”

江蓠回到玉浮后,想起前两日拖欠的许多工作,没法在山月居中歇得安稳,便干脆提前回到乌兰台中,打算干会儿活。

她有些讶异陵越竟然不在,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埋头忙碌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陵越亦已急匆匆地折返。他去不孤山上没找到人,但注意到了案上书册的名目。

“《尧夫集》。”

尧夫,是李居仁的字。

原以为江蓠只是父命难违才去见那姓李的,没想到她竟在读此人的文集,这使陵越心中醋意翻腾。

他像个没头苍蝇似地在玉浮五重丘中一通乱找,才终于于乌兰台中寻到了江蓠。

也不知是因心情急躁,还是这大耗真气的长途跋涉使人疲累,陵越额上有一些汗星。

江蓠抬头看陵越一身热气,便把自己没来得及喝的凉茶往前一推,道:“师兄请喝。”

等了片刻见陵越没有反应,江蓠才补充道:“我没喝过。”

她刚录完一册书,起身去到后厅的书架前放置。

陵越脚步凝滞,甚至不敢上前,生怕目力所及皆是幻境,自己稍一妄动便会将之打破。他原地呆立许久,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蓠忙碌的身影,好像只要眨一眨眼,江蓠就会消失似的。

江蓠这才意识到陵越神色异样,她眯起眼睛侧着头,试探性地问道:“陵越师兄,你的记忆……恢复了?”

见陵越眼眶中带着血色,江蓠略感畏惧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道:“想起来就好。”

陵越终于确信江蓠真是死而复生了。他稍稍平复了一点情绪,缓缓掏出胸口的青绿丝帕,举至江蓠面前,道:“你不认得这个了?”

江蓠略感窘迫,抬手想去接,但手僵在半空,嘴里支支吾吾道:“这个……有点眼熟,是我的吗?”

陵越把丝帕收回了襟前,说:“此物随我多年,就不还你了。”

江蓠听得耳朵一热,浑身不自在起来,也不知道还能接什么话。

她低着头,陵越则盯着她,二人不知沉默了多久。

突然,陵越沉声发话,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江蓠内心坦荡,不怕回答,便抬头应道:“什么?”

陵越:“一直以来,我喜欢你,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懂?”

江蓠被问得瞳孔放大,她将那问题的原音在脑中循环播放了三五遍,还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