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就醒了,被惜君这两小只挠醒的。
拍了拍还有些昏沉沉的脑袋,伸手逗了逗两小只,起身将毯子叠好,就看到地毯边上两小只不知道是谁的便便。还真的有点懵懵的,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些,以前朋友养只知道用猫砂,可现在该怎么弄。
料碟里的吃的已经被舔干净了,我看昨晚小年带过来的羊乳还有不少,便给添了些,掰了些饼干碎给放到里面。毯子是不能再放在地上了,万一被两小只画了地图就不好了,索性把毯子抱回了卧室,将卧室的门推了起。
想着可以问问小年,这该怎么解决,然后找了个塑料袋和纸巾去清理这两小只进家以来的第一份礼物。
想了想今天要干的事情,挺多的,没啥头绪。
将昨晚那片《今夜无人入眠》取下来,翻找着看有没有适合早上听的,结果发现好多唱片都找不见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了电脑,又在另一个箱子里找音响,好不容易将所有东西弄好。真的是脱离了电脑了,已经过来好久好久了,才发现电脑一直再箱子里放着。
找了个许多年前的列表,总算是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早起听过音乐了。《水边的阿狄丽娜》《献给爱丽丝》《Free spirit》《D小调幻想曲》适不适合早晨听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洗漱毕,还早。
前几天砍的竹子凉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把沙发做出来,给亭子里做套桌椅,麻绳不剩多少了,还是先把图画出来,上午下去寄信,正好买一些用的。
我冲了壶清茶,嘴里咬着面包片,左手三角尺、右手铅笔开始自己的事情。
看着草图还算满意,在斟酌着有哪里可以改改,结果小君同志扒着我的裤腿,在往上爬,手里拎着图纸,嘴里咬着铅笔,就这么看着,我想看看她能爬多高,结果小惜同学也跟着小君开始爬。
我早起后穿了件宽松的运动裤,感觉裤腰有点搂不住了,就放下草图准备拎一下裤子,就这一个动作,小君同志吓得一个自由落体、四脚朝天……顺便也把小惜同学一起带走了。
我把叼在嘴里的铅笔拿出来,笑了个乐呵,两只笨猫,看来是得买点麻绳毡片回来,正好有不少的木材,能给做个猫爬架。
看着惜君两小只,恍惚的自己有了安心的理由了。
从最开始选址的时候,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那时候也许只是一时冲动,也许是在城市里压抑久了,需要这么一个地方来疗伤罢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想着按照自己的理想来打造这里的一切,从篱笆的用料,亭子的设计,院子里砖石的色彩,庭院树的选择。
我纠结院子里是种海棠、枇杷、桂花、还是紫罗兰?
房屋后的空地是种蔬菜还是曼珠沙华、或者月季还是牡丹?
庭院中的草坪上是放石板的脚踏还是水泥的,是圆的、方块的还是随型的?
是在庭院里引泉水开一个小水池养鱼、还是摆个大缸既能养荷花,也能养养鱼。
但我这一切的出发点,只是来打造她,而并不是作为一个长久的居住地来对待。虽然嘴里说的要在这里度过后半生,但是心底里可能还是当一个内心的驿站比较多一些。
看着惜君这两小只的翻滚嬉戏,也可能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吧,留着这里的理由,让自己从心底里接受这里的理由。
能在这里度过安逸时光的美好。
也是忘了在多久之前,可能是还没经历过这世间的繁华,总觉得回来的机会有的是,而走出去的机会很少。其实到最后才会发现,走出去只要有决心就够了、可是回来,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嘴里念叨着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童仆欢迎,稚子候门。”“携幼入室,有酒盈樽。”这是多少人盼而不得的事情,又有多少人真的将这一切放在眼里。
“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也慢慢的成了我自己的生活状态。
还是那句“初读不解书中味,再读已是书中人。”我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从最开始的在意,到现在的在意,如何在忽然间的不在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也许不是我帮了小年,而是小年救了我。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安心于此,挺好。
我将信抚了抚,看着那些褶皱已经很难再变平,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了。
寄了吧,不再纠结了,收不收得到还不一定呢,人换没换地址也还不一定呢。
寄了,拜拜。
细麻绳,毡片,专门的刻刀没有,过几天能带过来。
吃的菜挑一点能放得住的,肉要一些、不能太多,芹菜很新鲜,小葱要一些,干蒜拿一些回去栽着,后面可以吃蒜苗,调料得备一些。东西不是太多,但是手提上去还是有些远的,虽然最近来来回回买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好多都是人家送上来的。
再想小年昨晚是怎么将猫抱上来的,按照他的性格,断然是不会让他父亲帮他抱的,可能他父亲是有这样的想法,所有才跟着他一起上来的。
小年的眼睛里,看两小只的时候的那种宠溺和满足,绝对是成年人所没有的,根本不会呈现出来的。
就像小年的父亲,即使对孩子再过爱,但是当孩子有了自己的坚持,不善于表达的他,能做的最多的可能也就是陪着。也许昨晚他陪小年送猫的情景,小年并未放在心上,他心里惦念的,总是猫。
可在其父亲看来,能够陪着孩子,也就很满足了。
就像李宗盛《新写的旧歌》里写的一样。
他总像是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
而我的追求,他无能也无力参与。